第十八章 山东之难

伟大的山东人，为了不给山东丢人，死也要死在山东。

        人们喊着口号——“宁做死的山东鬼，不做活的外地人！”“宁死不吃嗟来之食！”

        这些伟大的山东人都饿死了。

        剩下一群不怎么伟大的山东人就是不死。

        灾民包围了孔之伦的总督府。

        吃谁不是吃，说不定孔之伦的肉更好吃。

        孔之伦的山东军和儒教军也饿得走不动路。

        孔之伦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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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孔之伦是不会屈服的。

        他站在儒教宫面前，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你们可以吃我。

        如果吃了我，可以让我们山东渡过这个难关，那就让我的血、我的肉作为祭祀吧！

        可惜不能！

        因为这一切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他们——天启渡！

        那个地方，自古就是山东的神圣领土！如同《春秋》所言，是神赐与圣人后裔的，遍地流着奶和蜜，黄金宝石随手可拾。天启渡是天启开始和终结的地方，肥沃而丰富，欢娱而无忧。

        我们这里到处都是贫困、饥饿和忧愁，连续十年的荒年，到处都是凄惨的景象，老人几乎死光了，木匠们不停地钉著棺材，母亲们悲痛欲绝地抱著孩子的尸体。天启渡是那么的富有，金子、香料、胡椒俯身可拾，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呢？

        邪恶的大唐占据了我们的神圣领土！

        他们还制造了我们的饥荒！

        一个遭人蔑视、受鬼支配的大唐，若是战胜了一心崇拜祖先、自豪自立的山东，会是多大的耻辱？！

        无耻的大唐，可怜的山东！

        如果你们配不上儒教徒这个崇高身份，那死去的祖宗该怎样责备你们？！

        让那些从前的宵小之徒，现在为了儒教去同大唐战斗吧！

        不要因为贪恋家庭而拒绝前往，因为你们爱山东胜于爱家庭！

        不要因为贪恋故乡而拒绝前往，因为天下都是儒教的故土！

        不要因为贪恋财产而拒绝前往，因为更大的财富在等待你们！

        让那些过去做逆贼的人，现在去为山东而战，成为山东的忠良！

        让那些不孝的人，为了大孝而战斗！

        让那些穷苦的人，在天启渡获得永恒的财富！

        身心交瘁的人，你们会充实！

        无聊的人，你们会获得意义！

        现在你们一无所有，将来你们拥有一切！

        现在就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作为山东总督，我现在宣布：

        进攻天启渡的人，你们不会死；就算死了，也不进地狱！

        进攻天启渡的人，你们的一切赋税债务全免！

        进攻天启渡的人，杀了人无罪，抢了东西无罪！

        永不追究！

        向着天启渡出吧！

        不要犹豫！

        不要彷徨！

        把太极图染红，作为你们的标志，你们就是‘真儒教军’！

        祖先会保佑你们战无不胜！

        山东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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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天启渡日子也不好过。

        天启渡不能从山东获得粮食，无论出多少钱——因为山东自己都没粮食了。于是天启渡自己从辽东运粮。这成本太贵，海军烧的都是木炭！

        他们同一部分河海教勾搭上了。

        河海教也不好过，因为是大荒之年啊。河海教分化了，一些人为了赚钱，退化成了海帮，类似于私帮；一部分更加疯狂，进化成邪教。

        海帮是帆船，靠风力，成本很低。

        一开始，东方启不信，因为他被钱夺贵骗过一次。不过海帮算是商业教的人，还是挺讲信誉的。

        天启渡勉强活了下来。

        山东大灾的时候，天启渡本来是想看热闹的，后来收留一部分山东人，用来羞辱孔之伦。

        现在现：妈的，已经收留一百万人了，对面还密密麻麻站着一千万人！

        天启渡关闭了地界。

        但更多的人冲了过来，尤其是孔之伦演讲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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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之伦从《统治书》中抄了一段“上古演讲”，把它背熟了，然后试演了好几天，终于当着几百万人完美地表演了一番。

        孔之伦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几百万个肩章，上面不是旧儒教的黑白太极旗，而是红蓝太极旗——新儒教的标志。他爹的标志是黑白太极，而他是红蓝太极。

        孔之伦把几百万个红蓝太极旗肩章分给了几百万个人，然后几百万人裹挟着几千万人，冲着天启渡就冲了过来！

        无尽的山东人进攻着天启渡。

        尽管天启渡有几百门阵地炮，上百艘军舰，几百万人一人一把手枪，但山东人有四亿啊！吞掉天启渡还不是玩儿一样！

        天启渡陷落在即！

        当初大汉、邪教都打不过天启渡，而山东竟然要攻破了！

        好厉害的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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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启派人去找孔之伦。

        东方启对孔之伦讲明了利害：

        “我们天启渡承认，山东比我们厉害。毕竟我们只有四百万，而你们有四亿。

        但是，留着天启渡，比不留天启渡，对山东，尤其是你孔之伦，更有用。

        因为人们的心中可以没有真神，但必须有魔鬼。如果他们消灭了魔鬼，下一步就是消灭真神。

        第一，天启渡消灭了，你从哪购买你的军火？山东的投资、技术从哪儿来？

        第二，适当的耻辱是一种统治策略，你们需要共同的感情、共同的敌人。

        第三，大唐和辽东会气疯的，你不怕天启渡，那你怕不怕大唐和辽东？

        第四，我们帮你杀饥民和逆贼，难道不好吗？

        第五，消灭了山东的主要威胁——天启渡，那人们要你干什么？

        第六：饥荒早晚会过去，忍一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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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之伦想了想，撤军了。

        那些人在天启渡死伤惨重，没死的也抢了不少东西。人们泄了火，也撤了。

        一个多月后，青黄不接的季节过去了，当年的第一批粮食下来了。

        据说山东大概死了几千万。

        你想，光一个省死了几千万，不知道天下死了多少，大概几亿吧。

        大唐户部没能力统计人口，谁知道现在天下有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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