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北都的天下
“嘟~~”！
王飞鼻子里塞着酒精棉，脸上贴着创可贴，载着周冰，开着玛莎拉蒂，就像去给张老实奔丧一样在往公司的路上狂奔。
北都船舶码头服务公司离周公馆并不算太近，由于王飞的车技了得，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公司。王飞还没停好车，周冰就从车上跳下来，一脸凝重地向办公室走去。
周冰并不在这儿办公，在这办公的是李乐。
此刻，李乐的表情看上去还不如已经死了的张老实。本来一张并不算好看的脸，现在更是一脸要哭哭不出来，不想笑又必须装出一副笑脸的表情，直把王飞笑得连鼻子里的酒精棉都喷了出来。
只见他守在自己办公桌的老板椅旁边，自己半弯着身子等着，生怕有人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椅子抢走。直到周冰出现在走廊，他才像条狗一样畏畏缩缩地迎上来。
周冰瞅了一眼李乐，凶狠的眼神恨不得一下把他瞪死。李乐吓得一哆嗦，跟着周冰和王飞进了办公室。周冰坐在李乐的老板椅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好像要让他立刻去见张老实。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冰生气地问。
李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把自己刚刚查到的一点信息向周冰做了个简报。
张老实今天之所以做了件这么不老实的事儿，其实是很让人匪夷所思的。
张老实今年53岁，父母又是晚育，三十多岁了才有他这么个独生子。所以当他已经五十多岁时，父母已经八十多岁了。
任何到了这个年纪的人都免不了生病，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生些病本来也属正常。可若生在一个月收入只有一千五百块的家庭里，就成了压垮张老实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雪上加霜的是，病的还不只父母两个，连他的结老妻，也凭空急出一身病来。家里只剩下一个智商不全的儿子，所有事情都挤到一块。
张老实想死的心都有。
可是，他敢吗？
他若死了，家里就连15oo元一个月的收入都没了。五张嘴等着吃饭，三个人等着看病，全指望他每个月的这点工资。
他真是死不起。
就算死了，也得从棺材里爬起来，看看家里人还能不能吃上饭！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死都不能去死的人，今天早上却突然自杀！
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了。
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的白衣服上竟然还写着：周氏不得好死！
难道……周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吗？
周冰交待了二件事：
一、从公司支取二万元给张老实家属；
二、安抚员工；
交待完之后，就和王飞离开了公司。
斧子帮。
郭啸天要把天下送给他？
沙漫天现，经济危机过了二十年，北都现在真是达了，人人嘴上都能跑火车。郭啸天竟然说把北都的天下送给他，他以为这北都是他家的不成，说送给谁就送给谁？
沙漫天看着郭啸天，就像在看一个傻[逼]，说：“你是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郭啸天笑了，他又喝了一口茶，说：“沙公子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掌握了赵家旗下的斧子帮，不会将来只想做一个厨子吧？而且，通过昨天你和沙老爷子的谈话，将来好像连当个厨子都很危险！”
昨天？
沙漫天想起昨天他和父亲在办公室的话。
沙漫天的眼睛已眯成一条缝，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式。比如说，在你需要王飞地址的时候，我随时都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此刻，他正和周家的大小姐在北都船舶码头服务公司的办公室。”郭啸天淡淡地说。
沙漫天心头一凛。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男人。虽然他的外表和他的型一样傻[逼]，可是他居然能随时掌握他和王飞的动态。
而且，连聊的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这已足够让人手脚凉。
“你要我怎么样？”沙漫天问。
“我说过了，我只想和沙公子共同打这个天下。”这时，他话锋一转，“当然，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哦？”
郭啸天道：“想必以公子的脾气，只怕早就想执掌沙氏集团了吧？只要公子开个口，我很愿意帮公子这个忙。”
沙漫天道：“你能怎么帮？”
“不出五天，我可以让沙老爷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出现。”郭啸天说得很平淡，仿佛这件事本来就很简单。
这件事不简单！
沙家从二十年前就受到赵家的庇护，若有人敢动沙正义，就等于动了赵家。郭啸天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说让沙正义消失，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势力，连赵家也不放在眼里吗？
“你真的敢这么做？而且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沙漫天问。
“只要沙公子能和郭某合作，别说一个沙氏集团，这北都的天下，将来都有可能是你的。”
天下？
对沙漫天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词。
他不得不承认，郭啸天说得很对。沙漫天今年不过二十几岁，沙家从二十年前开始就活在赵家的庇护之下。
赵家的老大赵江山，就凭二十年前他的一句话：“北都的江山由我罩”，便成了北都的土皇帝。
他这辈子最想的，就是成为赵江山那样的人。否则，他又何苦在几年前埋下宋钟这枚棋子？
“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沙漫天道。
第二天，北都晨报又报导了一篇爆炸性新闻：周氏集团员工身穿“周氏不得好死”衣服跳楼自杀，疑似被公司解雇。
此文一出，北都市的人震惊了。
周氏集团，全北都最大的财团，工作了近四十年的员工居然会被公司逼死！
接下来的事连想都不用想。
前两天刚因为王飞事件火了一回的周冰，今天又被烧了一把干柴，在北都市的温度热得已快被人间蒸。
全市的人都找不到周冰踪影。
咔擦！
周冰办公室的门被周冰打开，一股浑身脱力的感觉让她把自己扔在软软的沙上。跟在后面的王飞关上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
先不说公司，就拿周冰本人讲，全北都的记者都在找周冰。周公馆的门口早被围得水泄不通，这次来办公室，还是王飞想的办法。
对于这点她不得不承认，王飞确实挺有办法的。家里和公司明明已经被十面埋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王飞却愣是把她弄进来了，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办法。
这时，王飞端一杯热水走了过来，对周冰说：“冰儿，喝点水，压压惊。”
周冰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又想起了张老实的事儿。
截止到现在，周冰还没听李乐跟她提过张老实被解雇的事儿。这说明，连李乐都不知道。如果自己公司都不知道，报纸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于张老实的死，你怎么看？”周冰问王飞。
“你指的是什么？”王飞说。
“不知道，我总觉得张老实自杀这件事有点问题，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周冰皱眉道。
王飞笑了。
他拿起从外面买回来的北都晨报，指着上面的报导说：
“这上是这么说的，张老实前几天在处理出货单上弄错了金额，前天被领导叫去谈话，被公司解雇。一家五口全指望张老实每个月的工资过活，这回家里断了收入，张老实又是个残废，所以才跳楼自杀。”
说完了这段，王飞道：“昨天你和李乐在谈他的死因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恨周家，从今天的报纸上来看，张老实恨周家的理由不但非常充分，而且，也有一个很好的自杀借口。”
借口？
自杀还需要借口？
周冰有点听不懂，按王飞的意思，岂不是说张老实原本就想自杀，而解雇……只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张老实原本就想死？”周冰问。
“不愧是我的女人，一点就透。”王飞笑道。
周冰脸一红，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跟我开玩笑，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飞道：“工作失误，被公司解雇，家里没了收入无法生存，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报纸头条大肆宣传，这一切，你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吗？”
“巧合？”
“为什么这么说？”听了王飞的话，周冰有点懵。
“它就像是一条铁链，一环套一环，无论是哪一环，都能为下一环节找到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王飞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准备好的？
周冰还是有些不理解，任何事情的生，不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吗？为什么叫早就准备好的？她怔怔地看着王飞，眼神透着不解。
“为什么说是准备好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周冰问
“何止奇怪！”王飞解释道：“还记得你和李乐昨天说的吗？”
“倘若张老实是个想死都不敢死的人，被解雇了之后，最想要干的是什么？”王飞问。
周冰想了想，说：“再找一份工作。”
“不错。”王飞道：“张老实为了家里的四张嘴，连死都不敢去死，那么刚丢了工作，他会去自杀？难道他不怕自己死后，家里的人吃不上饭吗？”
怕！
当然怕。
若是一个人身上绑着家里的四条命，恨不得连走路都要小心得很，又怎么可能会去死？
就如李乐所说，一个连死了都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会因为被公司解雇而自杀？
有人信吗？
周冰终于明白了。
她一字一字地道：“张老实，绝不是一个活得这么任性的人。”
“除非……”
王飞道：“除非他再也不需要担心家里人的生活了。”
不担心加里人的生活？
周冰仔细斟酌着王飞的话。像张老实这样的人，不担心家里人的生活的方式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全家死光！
这当然不可能。就在刚才，她还和李乐通过电话。李乐亲自从公司账上支出两万块钱送到张老实家。令他奇怪的是，张老实明明是穿着“周氏不得好死”的衣服自杀的，可当他在张老实的妻子面前摆出一副“很抱歉”的脸色并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时，他妻子对李乐却一点都不生气，倒是还客客气气地倒了杯茶！搞得李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既然全家不可能死光，那说明只能是另一种方式：张老实的家人——已经有人养了！
不过……有这种可能吗？
张家父母已病了好几年，老妻急病了，儿子是智障，又没有其他亲戚，谁来养？
“怎么不可能？”
王飞摆出一副相当自信的笑容，对一脸怀疑的周冰说。
周冰黑着脸说：“若是家里人都有人养了，那张老实为什么还去死？难道他也变成智障了？”
突然，王飞的表情变得非常谨慎，把嘴小心地凑到周冰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你吻我一下就告诉你。”
周冰一听脸“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甩手就搥了王飞一下，骂道：“去死，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扣你一天工资！”
“说，说，你干嘛呀，动不动就扣工资，人家挣点钱容易吗？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扣我工资，我可就从这楼上跳下去了。”王飞笑着说。
“好呀，有种你去死！”周冰骂道，骂完，脸又红了红。
哪知王飞笑着说了一句话，马上让周冰的脸由红转白。
“我才不去死呢！我从楼上跳下去，又上不了北都晨报的头条，还没人给我钱养家，我凭什么呀？”
周冰怵地一惊，“你说什么？”
王飞又重复道：“我死了又上不了北都晨报的头条，还没人给我钱养家，凭什么去死呀？”
“你的意思是……”
王飞笑道：“不错，我的意思就是别人用给张老实养家的钱，买了他一条命！”
买命？
张老实居然把自己命卖了养家！
真的有这种可能性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谁买了张老实的命？
张老实的命又值多少钱？
周冰现在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她这时才现，王飞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明明平日里装得跟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一样，可到了关键时候，那宽厚的肩膀还真能靠得住！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看王飞那还算英俊的脸，苍白的脸色又跟触了电一样变得通红。她没想到，此时这该死的王飞却打趣地问她：
“冰儿，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想我想得身上都着火了啊？你别急，我马上就把衣服脱光了给你灭火啊！”
说完，就摆出了一个脱衣服的姿势。
扑！
周冰脸上温度瞬间飙升，直达干碎体温计的温度！
只听她冲着王飞大叫一声：“我咬死你！”
“你要是把我咬死了，谁来帮你查张老实的死因呢？”王飞佯装惊恐地道。
对！
张老实的死因确实比咬死王飞更重要！
周冰忽然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赶紧用一双求知的眼神问：“到底是谁买了他的命？”
“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你呀！”王飞一脸无辜地问。
“问我？”
“张老实的命你觉得值多少钱？”王飞问。
周冰想了想，张老实不过一个残废，又没有特殊才能，怎么看也不像值钱的。于是说：“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王飞笑道：“错！”
“张老实的价值不在他本身。一个像他这样给周家干了三十八年的人，还为了保护周家的财产失去了一条手臂，如果被周家逼死，全北都的人都会戳脊梁骨骂你周家。”
“这虽然不会让你周家少赚一分钱，但对你周家的影响却是致命的。”
张老实自杀事件的影响……
周冰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从这个角度看，你觉得张老实值多少钱？”
“3ooo亿。”周冰肯定地说。
3ooo亿，不是周氏集团所有的财产吗？张老实的一条命，竟然值3ooo亿？
王飞也一脸认真地道：“不错，但买他命的人绝对用不了3ooo亿，只怕连3oo万都用不了。”
周冰知道，王飞说得不错。
张老实每月的工资只有15oo，一年也到不了两万。就算别人给他3o万，还够他累死累活干上十五年。像这样的人，谁会花3ooo亿买他的命呢？
“是谁买他的命？”周冰问。
王飞叹了口气：“不知道。不过……有个人肯定知道！”
“谁？”
“解雇张老实的人！”王飞说得很肯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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