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show time
中庭朗朗，悠远苍茫。
上有洪荒，下至陇莽。
远古洪荒之时，人族逆天行事，强行造神，其间更有急功近利之辈，将人族基因混入兽体，最终，造成了那持续千年的人兽战争。
诚然，这场旷日之久的战争最终以人类造神成功而终结，大部分人兽，也因此灭绝。
但其中，有两种人兽，却一直坚持到了近万年前，才逐渐销声匿迹。
其中之一，据说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状如蝙蝠，实则妖魔。
一如，风间扬羽面前之物。
狰狞的獠牙，尖利的细爪，赤红的眼眸，配着展幅将近半米的膜翼，即使已经死去，也依旧有黑雾一般的腥臭气体从尸块之上溢出。
让人一眼望去，便会感到巨大的不适，乃至厌恶。
“这是……人鬼血蝠？”
似乎是惊讶于风间扬羽为何会知道这种远古遗种的存在，女子那冰冷的眼眸，微微地晃荡了下，然后，迅恢复冰冷。
“不是，这是它们的亚种，鬼血蝠……真正的人鬼血蝠，可不仅仅……”
似乎，是为了回应女子的解说。
一道巨大的暗影，无声滑落。
于，夜幕降临之初。
那么快，那么直接。
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或许便是那，仿佛冻结一般的，寒意。
阴森，冰冷，带着，无比邪恶的气息。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妖魔。
在一瞬间，掠到了，风间扬羽，身后。
无声无息。
然后，轻抓。
仿佛是浮游浪子，随手撩起一束少女的青丝。
只是那流连之间，不是轻浮浅笑，而是，夺魄利爪。
“碰！”
巨力，毫无征兆地袭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风间扬羽，狠狠地，推了出去。
径直，撞到树干之上。
可怜的古木，连表示抗议的时间都没有，便“哗啦啦”地倾洒下一大片落叶。
将眼前的光影，遮盖得，有些迷离。
迷离中，有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
刺耳而热烈。
如电光火石，一闪即逝。
伴着，绷带和肉体撕裂的声音。
下意识地，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风间扬羽连那撞击所带来的震荡都未来得及卸去，后脚一蹬，迅地弹射而起。
在一瞬间，飙回到女子身边。
乌光一闪，若狂风呼啸。
缥缈的暗影，倏尔远逝，转瞬间，消失在苍茫夜空之中。
只留下一枚被斩断于地的，锋利钩爪，依旧带着摄人心魄的乌黑寒芒。
“你没事吧！”
回眸间，风间扬羽下意识地想去抓女子的手臂，却被对方，轻轻避让开来。
美目之中，寒芒铮铮，直直地朝着风间扬羽刺来。
却在一瞬间触到了，那双关切的银眸。
让那冰冷的目光，微微一滞。
风间扬羽一手抓空，迅地反应过来，脸上挂起一丝尴尬的笑意。
银眸流离间，却是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伤口。
原本紧密缠绕着的绷带，已然被划开一道将近五厘米的口子；殷红的血色迅地侵染开来，将那原本的洁白，化作，令人心悸的殷红。
配着那如玉石般晶莹的肌肤，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你……”
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风间扬羽却顾虑一般，重新顿住。
“对不起……我……”
女子却不理他，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用力地握紧那受伤的左臂，自顾自地转过身去。
玉指轻抬间，一道银光，忽地上抛，在星光的照耀下，“滴溜溜”地，朝着风间扬羽落下。
冰冷的寒芒，一如那淡淡的声音。
“连自己的生存都无法保证的男人，就别想着寻求配偶了。”
呃……难道男性接近女性就只为了寻求配偶么……
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伸手间，风间扬羽轻巧地将那道银光接过。
入手处，却是那把华丽璀璨的奇异唐刀。
“这把剑是纯银打造，拿着它，人鬼血蝠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你。”
“呃……”
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滚了，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尤其是……这里！”
两个音节，如金玉交鸣，清脆，而凛冽。
一如，那忽然扬起的，万千银芒。
银芒中，数道暗影，倏而闪现，如夜枭般，飞掠而下。
直直地朝着那红女子袭去。
伴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叮——”
一声脆响，暗影飘忽。
带着，尖利如啼哭般的嘶鸣。
在一瞬间，从四面迫来。
寒气。
前所未有的寒气。
伴着诡异的乱风，迅地侵袭过来。
眨眼间，将那溪流之中的水气吸附而上，化作浓烈的寒雾，将四周笼罩。
寒雾中，只有一双双赤红如魔鬼般的眸子，时隐时现。
若虎豹豺狼，又如恶鬼罗刹，虎视眈眈。
仿佛随时都会一拥而上，将那两只肥嫩的羔羊，撕成碎片，然后，吞噬一空。
闪身间，风间扬羽，迅地贴到红女子的身后。
银眸之中，闪过一丝凝重。
“你只管前面，后背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如果你离我远点，我会更加放心。”
锐利的话语，若那锐利的银芒。
即使是在寒雾之中，依旧璀璨得令人迷恋。
风间扬羽微微一愣，对方早已横掠而出。
银芒翻卷，琴音骤起。
“不要跟着我！”
“呃……”
被……嫌弃了么……
无奈地撇了撇嘴，风间扬羽无趣地将唐刀在手上一转，双腿分立，银刃低垂，一副横刀立马的架势。
刹那间，心如止水。
就这样，全神贯注地等待着，那暗影的袭来。
等待着……
等待……
等……
风间扬羽，在一瞬间惊醒。
竟然……等得快睡着了？！
战斗结束了？
还是……
举目四望。
寒雾依旧。
银芒铮铮。
邪气彰彰。
暗影与红齐飞。
金铁与利爪交鸣。
风间扬羽的面前，依旧是如火如荼的惨烈战斗。
红女子，轻灵地舞动着，曼妙倩影，险之又险地从那道道暗影之间闪过。
而那些暗影，也借着寒雾的掩盖，无声无息地，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闪掠而至。
漆黑的利爪，锋利而冰冷，一如那璀璨银芒。
在夜与雾的迷离中，相互交击着，激射出，阵阵火光。
风间扬羽呆呆地望着，望着不远处那初恋一般的火热战斗，然后，又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这边。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闲字了得……
难道这世道，连魔物都是光顾着照顾美女了么？汉子就这么被嫌弃么？
风间扬羽一把将唐刀插入地上，索性悻悻地坐了下来。
正忿忿间，忽地听到一声闷哼。
猛然抬头，却见红女子踉跄地退了几步，身形一晃，差点倒下。
原本就受伤的左臂之上，赫然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而与之相对的，一道暗影，也正如黑灰一般，悄然飘散。
勉力地稳住身形，女子十指微动间，道道银芒骤然重新闪烁。
伴着那，愈加高亢的琴音。
根根银弦，似乎是，更加疯狂地舞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道道暗影，也开始愈加迅地呼啸。
邪恶的气息，裹夹着那猩红如血的光芒，在一刹那蜂拥而至。
而后，愈演愈烈，愈飞愈急。
终于，化作阵阵飓风，如群魔狂舞。
伴随着，桀桀怪笑。
怪笑之中，有无数暗影，如鸥鹭惊起。
伴随着震耳聩的“沙沙”之声。
却是无数的血鬼蝠，仿佛乌云一般，黑压压地涌来。
在一瞬间，将那曼妙身影掩盖。
“嘭！”
“沙沙！”
一声巨响，黑翼溃散。
无数黑色的断肢残骸，“哗啦啦”地从空中落下，洒满一地。
恍如一场血腥的黑雨一般。
黑羽之中，一道人影，忽地跌装而出。
却是那女子，不知怎地，蓦然萎靡下去。
眼眸迷离，脚步虚浮，仿佛醉酒一般，蹒跚踉跄。
与此同时，那些一只只幻影般的人鬼血蝠，则迅地抓住时机，一拥而上。
邪气飘忽间，数道暗影，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掠来。
仿佛一只只幽灵，又似一个个厉鬼，张牙舞爪，追魂夺魄。
女子身形一晃，勉强从两道暗影之间穿过。
可是，冷不防后背一凉，一道暗影，无声掠至。
漆黑的钩爪，冰冷而锋利，直直地，朝着那段雪白的脖颈，划去。
那么缓，又那么急。
仿佛死神的镰刀，优雅从容，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残忍。
那一刻，女子的眸中，却忽地，闪过一丝笑意。
仿佛是解脱一般，又似带着一丝惋惜。
激昂的琴音，戛然而止。
连带着，那喧嚣的“沙沙”声。
一瞬间，万籁俱寂。
仿佛是时光，都为这一刻沉默。
可是，沉默中，却有什么东西，忽地响起。
带着，悠悠轻笑。
“雷霆，宙域！”
一时间，杀意奔疼。
光。
紫色的光，刹那间，自风间扬羽的掌中奔腾而出。
猛地，呼啸狂暴着，化作一道紫电光龙，冲天而起。
在一瞬间，将那重重寒雾，撕裂开来。
只剩下一束刺目的雷光，伴着漫天星芒，倾洒而下。
“轰！”
“滋滋……滋滋滋……”
九天玄刹，若万千雷蛇，奔腾游离。
倏而间，落到那道道暗影之上，让那鬼魅般的暗影，忽地一滞。
光影般的度，猛地缓了下来。
那一刻，风间扬羽终于看清了，那一张张，狰狞如恶鬼般的脸庞。
暗紫的狰狞的獠牙，乌黑的尖锐利爪，以及，熔铸鲜血一般的，猩红双眸。
仿佛厉鬼一般，带着，摄人心魄的诡异和阴寒。
只可惜，对于风间扬羽而言，这一切，却已毫无意义。
因为，他的眼中，只有光。
金色的光。
一如，他喉中，那黄金般的焰。
“Feim，Zii，gron！”
奇异的声，伴着那巨大的龙威，在一瞬间，汹涌而出。
化作那来自远古的禁忌之力，铺散开来。
然后，凝固。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
连带着，那道道恶鬼般的暗影。
静止中，只有那嘴角噙笑的少年，轻轻迈出。
一步，一步。
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
如金玉崩裂，带着一丝决绝。
那是，银子特有的，清脆声响。
指尖轻弹间，精致的唐刀，微微轻颤着，赫然化作一段段，锋利的，断刃。
倏而间，飞掠而出，径直朝着那一道道暗影飞射而去。
“喏……这片是你的……”
“这片送给你。”
“至于你的话，长太丑了，就用丑一点的这片吧……”
一道，接着一道。
一枚，接着一枚。
每一道暗影，都被赠与了，相应的……礼物。
华丽，而致命。
“哦哦，还有你，给你最小的，不会疼哦~”
轻轻地，将最后一片断刃弹出。
风间扬羽，终于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任务一般，轻松地拍了拍手。
“嗯嗯！差不多了，见者有份，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这样说着，转身间，风间扬羽忽地低下了头。
“那么……表演之刻已经至，此处应有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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