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魔五毒教

第八章：神魔五毒教

        恰在此时，迎面大步走来一名大汉，二人脚步都快，未及闪避，却好撞个满怀。

        那大汉身子壮实，罗昱直被撞得仰翻过去，而那大汉竟然二话不说，顺势便将罗昱脑袋摁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喝道：“哼，丐帮的残渣败类，不好好讨饭，偏要偷盗抢劫！又抢了甚么东西，乖乖拿出来！”

        大汉声如洪钟，震耳聩，手上劲力更是巨大，罗昱吃痛不过，挣扎着叫道：“放开我！我没有抢东西，松手啊你！放开……”混乱间瞥见那人容貌，但见他红面方脸，目**光，颏下一丛乌亮长须及腹，正是熟人。罗昱不禁大喜，欢声道：“徐叔叔，是我，我是罗昱啊！”

        原来这美髯大汉名叫徐志东，乃是云台三弟子徐枥的父亲。云台派上代掌门乾元道长对徐氏家族有恩，故而徐枥少时便被其祖父送上云台，一则学艺，二则报恩，待师成之后再下山归家。徐志东于每年节庆之日常到山上拜诣，所以云台弟子大都与他相识。

        徐志东听他如此说，便松开了手，又惊又疑地道：“罗世侄？真的是你！你……你却为何成了这副模样啊？”说着扶了他起来。罗昱道：“一言难尽，唉，乱七八糟！”徐志东握住他手，道：“走，我先把你安顿下来，咱们慢慢说。”

        二人携手欲行，那群乞丐已都追到了上来。董鑫踏前两步，高声叫道：“小王八羔子，看你妈的还望哪儿跑？”大步跃进，重拳击出。徐志东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亦挥拳打了上去。二人拳对拳、硬碰硬地对了一招，徐志东身子只是微微一晃，董鑫则连退了四步。

        罗昱道：“徐叔叔，他……”徐志东摆手道：“你不用说，我本就恼怒这帮叫花子，不去找他们晦气，自己倒送上门来！”董鑫骈指骂道：“我呸！你他妈的是个甚么玩意儿？丐帮清理门户，识相的趁早夹起尾巴躲远远儿的！”徐志东冷笑道：“徐某自己不会夹起尾巴，却偏偏儿爱看别人夹起尾巴滚蛋！”

        徐志东目射寒光，扫视众丐。董鑫心中一凛，暗道：“这人内力不弱，看来绝非庸手。”不由得心下大悔，只恨自己刚才脑子一热，把话说得太绝，这下全没了缓和的余地。他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喝令众丐齐朝徐志东攻去。徐志东暴喝一声，抢过一根竹棒，挑、戳、甩、打，一上手便将一众叫花打翻在地。董鑫本想趁他分神之际，暗中出手偷袭，这时只看得瞠目结舌。

        徐志东扔掉竹棒，喝道：“兀那贼丐，爷爷就空手陪你玩玩儿！”董鑫一身功夫全在那刀上，此时未携兵器，拳脚却如何是徐志东的敌手？当此情境，董鑫也只能硬气头皮抢进，左手抬起，右手拳出，一记“冲天炮”朝徐志东打去。徐志东身子微侧，滑开一尺，左掌虚晃，引他攻到，右掌陡然翻出，拍向董鑫后背。董鑫前冲一步想要避开，但仍觉徐志东的掌风还在自己背后，他一连冲了三步，这才反身双掌推出。徐志东左手化开他掌，右手却不知怎的又绕到了董鑫背后。董鑫大为惊骇，急忙反手回格，但见徐志东身子一转，脚步动处，右掌掌缘已打在董鑫后颈大椎穴上。那大椎穴处于督脉、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之会，受击之下，董鑫顿时周身无力，瘫软萎顿。

        徐志东抓着他后颈，把他轻轻提将起来，冲着群丐道：“回去跟你们管事的说了，今日教训你们的，乃是江西美髯公徐志东！日后若再给我看到丐帮作恶，徐某还是一般的收拾了！滚你奶奶的去罢。”言罢举起董鑫往地上一抛，牵了罗昱的手，大步而去。

        二人边走边聊，罗昱便将童仁遭陷入狱之事说了，不觉间已到徐志东所居之处，那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第，主家是徐志东的旧友，也是姓徐，乃是个赋闲离职的官员。

        到那徐府大宅之前，罗昱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门前，正同牵马的家丁吩咐事宜。那女子身姿窈窕，头上不戴彩饰，气质怡然。

        徐志东唤道：“茜倩侄女儿，你回来啦！”那女子回头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应道：“嗯，徐叔叔，原来是你来啦。”

        女子这一回头，罗昱但见她约有十七八岁，面皮细嫩，肌肤胜雪，樱唇美目，虽是素颜，但也标致极了，恍若天仙一般，罗昱一惊，不禁看得呆了。

        那女孩儿眼见罗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脸上一热，低头微嗔道：“徐叔叔，他……”徐志东呵呵笑道：“害什么羞啊？这是你徐枥哥哥的师兄，名字叫做罗昱，迫不得已才扮成乞丐样儿的。”女孩儿微笑道：“这是要唱戏么？”罗昱尴尬一笑，耳根烫，自惭无地。徐志东道：“昱儿，这位是徐府的千金大小姐……”女孩儿笑道：“甚么千金不千金的，我有那么娇气么？”徐志东道：“嘿，是不娇气，你要是再不学着点儿，人家便把你当男孩儿咯！”女孩儿顿脚道：“呀，徐叔叔，你又取笑我。”徐志东道：“我哪儿敢取笑徐府的小少爷哪！”女孩儿撅起嘴不理他，徐志东“噗嗤”一笑，向罗昱道：“这位小少爷哪，大名叫做徐茜倩，名字听起来文静秀气，人可就难说喽！”徐茜倩提起左掌，撇嘴道：“哼，你再说！”徐志东笑道：“哈哈哈……学了两手功夫，却回来打你叔叔。好啦好啦，不跟你闹啦，侄女儿，你让管家带他去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再去见过你爹，我还有点事儿，去去就回。”徐茜倩冲他扮个鬼脸，拉起罗昱道：“走罢罗昱哥哥，咱们不理他。”徐志东笑着摇了摇头。

        罗昱洗完澡，梳洗过后，换了衣服出来，徐茜倩眼前一亮，围着他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拍手叫道：“哇，跟之前真是判若两人，这般的仪表堂堂，俨然便是一个公子哥儿！罗昱哥哥，你这乞丐戏唱得可真好。”罗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徐姑娘见笑了，方才的狼狈模样……”徐茜倩道：“甚么徐姑娘不徐姑娘的，你叫我妹子罢。”罗昱道：“这——”徐茜倩道：“你这般忸忸怩怩的，却像个大姑娘了！”二人相视大笑。罗昱道：“妹……妹子。”徐茜倩“吃吃”笑道：“这才对嘛，干甚么羞得跟姑娘家似的。”罗昱道：“妹子，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徐茜倩伸手一指，娇笑道：“桌上那不是点心么？你先吃些垫垫肚子，我这就让管家准备午饭。”

        用过点心，徐茜倩带他见过了自己父亲。不多时，徐志东也回来了，几人闲聊一会，徐茜倩自个儿回房间去了。

        过不多久，徐父下令摆宴，徐茜倩已化了妆出来，但见她柳眉细描，美目含情比满月，朱唇轻点，粉腮蕴香胜桃花，面若春花初绽，肤似霜雪正莹，身穿一袭轻颖湖绿色长裙，衣袂轻飘，缓步走来，一时之间满堂生光，端得羞煞沉鱼落雁，惭甚闭月羞花，天仙下凡也就这般了。大厅上不由得人人凝神屏息，莫敢仰视。

        徐茜倩轻步走来，默默低头坐在父亲身旁。徐志东笑道：“呦，茜倩侄女儿也爱美啦！是不是见我这罗世侄风流俊彩，所以暗许芳心，化了妆出来给你罗昱哥哥看哪？”徐茜倩嗔道：“徐叔叔，你为老不尊。你若再胡说，我可不理你啦！”

        罗昱脸上烧，直红到了脖子根，怔怔的也不知说甚么好，众人大笑不已。

        过了一会儿，徐茜倩忽然道：“我日前从天津回来，途中听人说五岳各派要在泰山上行联盟之仪，已邀了中原武林诸多门派前去观礼，看来京城这‘医王会’过后，山东又要有一场大盛典啦。”

        罗昱遽然一惊，叫道：“坏啦，我险些忘了这茬！徐叔叔，刚刚侄儿与您说了童师叔遇陷之事，在这之前，侄儿还得了一个天大的机密，只是此间人多，不便明说。”

        徐父于是屏退下人，罗昱便将昨晚在杨树林的遭遇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了。

        徐志东沉吟道：“这么说来，是那董鑫同丐帮狼狈为奸，报复你们，陷了你童师叔等人下狱，而他们素知你才思敏捷能言善辩，怕因此坏事，所以事先将你引开，打晕后弃在林子里；然而五仙神教在彼密谋，却不知你也在那儿，才被你知悉。”

        罗昱点头道：“昱儿也是这般想法。”

        徐父疑道：“倘若丐帮故布疑阵，冒充甚么五仙神教……”

        罗昱倏然一惊，心道：“是啊，如果是丐帮假扮五仙神教，故意让我知晓了这番图谋，而使我云台派去揭，然而此事子虚乌有，云台派便因之身败名裂，在江湖中抬不起头来，这可比仅仅报复我们几个人厉害得多了，好阴狠的毒计啊！”思之不禁背脊凉。

        罗昱眼望徐志东，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丐帮一群乌合之众，绝没有这样的人才，倒是五仙神教狼子野心，却极有可能。”

        罗昱问道：“不知这五仙神教是何门派？也没听说过他们有多大的名头啊？”

        徐志东道：“五仙神教，五仙神教……那便是五毒教啊！”

        罗昱一听“五毒教”这三个字，脸上陡然变色。他颇有风闻，说那五毒教乃是活跃在云贵一带的邪教组织，平素无恶不作，专以下蛊和迷魂害人，常使人莫名其妙便中了招，受毒害者往往要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五毒教”三字，也是江湖中人人谈虎色变的字眼，不过近些年来五毒教似乎有些蛰伏的趋势。

        只听徐志东续道：“这‘五毒教’三个字是武林中外人称呼的，他本教的教众却称作‘五仙神教’。五毒教本有师兄弟三人，并称‘烈焰三魔’，这第一魔是前任的掌教‘地狱火神’杨艺坤，死了已有十来年了罢；第二魔是现在的教主‘笑面弥勒’聂振坤；第三魔是烈焰护法‘索命瘟君’邓荣坤，也是这人最擅长使奇毒害人。依你所述，林子里那矛进死的诡异，只怕也只邓荣坤有此能耐了。”

        罗昱道：“徐叔叔，侄儿从那林子里走脱时，曾为一把飞刀所伤，你看此物有何来历？”说着从怀中摸出那支飞刀，交给徐志东。

        徐志东仔细端详一番，叹口气道：“我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问，这支飞刀的来历……此中定然尚有一番曲折。”

        徐茜倩忍不住道：“甚么曲折？”

        徐志东道：“按昱儿所说，我猜想那死者矛进的身份，应该是十余年前就已经死掉的广西大明帮帮主‘鬼吃胆儿’……”三人同时惊“咦”了一声，面面相觑，又听徐志东道：“至于这飞刀的主人，应当是在十六年前死去的茅山派五弟子‘神机天师’小诸葛。”

        徐父道：“你是说——这两人当时都以死来掩饰身份，而暗中加入了五毒教？”

        徐志东道：“依我看必是如此。那矛进以前的死因我不知道，然而小诸葛乃是被烧死在南昌府老家，当时我便在场，他的尸体被烧焦面目难辨，死的不是他本人也极有可能！”

        罗昱道：“如此说来，便不是丐帮设计了？”

        徐志东道：“一定不是。哎，世兄可知昱儿话中提到的‘刘公公’是何许人也？恁地权势也忒大！”

        徐父轻轻叹一口气，道：“正德圣上初登大祚，时日尚浅，倒也没谁敢这般嚣张。说起姓刘的宦官，今与圣上亲近的也只刘瑾了。只怕是朝中哪位武官巴结他，便给他一桩好事，日后便仰仗他升官财呢。”

        徐志东道：“这便是了！”

        徐父摇头道：“这些仅仅是猜测，具体情况不明，万万不可武断。”

        罗昱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机密虽然已经泄漏，但五毒教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明日一早起身，快马赶回云台，请师父上玉皇顶亲请五岳掌门商议。”

        徐志东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你路上当心，不可将此事轻易散布，以防所托非人，遭奸贼暗算。”

        罗昱道：“侄儿理会得。徐叔叔，我童师叔他们……”

        徐志东道：“放心，我已派人打听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等这边替你师叔解了围，我也要上玉皇顶走一遭。”

        徐茜倩道：“爹，我跟罗昱大哥一起去，途中好有照应。”

        徐父道：“丫头，你就不能安分些？”徐茜倩道：“女儿师成出山，也该到外面历练历练啦！”

        徐父道：“你留下来帮着你徐叔叔，也算帮你罗大哥的忙了，到那么远的地方瞎闯甚么？”

        徐志东道：“是啊乖侄女儿，你爹妈身体都不好，哥哥们又不在家，你留下来罢。”

        罗昱亦劝道：“放心罢妹子，我一个人应付得来，大不了再唱一台乞丐戏罢了。”

        徐茜倩轻咬嘴唇，思虑片刻，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留下来。”

        吃过午饭，罗昱回房补了一觉，临晚，徐志东叫他起来，说是打听到了童仁等人的所在，便带他去探牢。那狱中上上下下已给徐父打点过，管家带着二人轻易进了牢房。

        罗昱一见着童仁，纳头便拜，泣道：“不肖徒子，连累师叔受苦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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