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三两泪
沙漠中的第一天，第二个夜晚。
叶璇侧躺的床榻之上，感受身下的柔软，他不知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睡过，这种悠闲的时光不知能持续多久。
他突然感觉有些孤独，可孤独给他一种安全感，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孤独的人，这也是他救下风狼的原因。
沙漠中的月色总是那么迷人，在叶璇眼中它有一种独特的美，跟他一样，夜色也处处透露着孤独，他不害怕一个人，因为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在与他为伴。
叶璇起身，轻轻的推开门，月光洒在他身上，就像之前一样，他似乎很难一个人静静地欣赏美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还闻到了一股拙劣的臭味。
这个人不知是从哪冒出来，行色匆匆，手中还提着一个木桶，虽然背对着叶璇，叶璇还是一眼便看出来此人是白天给他引路的伙计。
叶璇没有叫住对方，而是不漏痕迹的跟在他后面，知道对方来到一处臭气熏天的池塘将桶中污秽之物倒出来的时候，叶璇总算明白，这是一处处理粪便的池子。
伙计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又提着木桶原路返回，叶璇就跟在他后面，直到对方莫名其妙的消失在眼前。
叶璇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处颇为空旷的地方，旁边就是谢灵烟所住的阁楼，而那名伙计自从过了假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阁楼中亮着红色的烛火，忽明忽暗，似乎也在撩着过路人。
叶璇足足等了半个钟头伙计的身影才再次出现，手中依然提着木桶，木桶中再次装满了污秽。
这次叶璇没有再跟过去，而是来到假山旁，稍微摸索一番便找到一处隐秘的洞口，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洞很深，叶璇刚入洞口便听见阵阵的兽吼声。
兽吼宛如铜铃，又如鼓鸣，有些极强的穿透力，却无法穿过洞穴传达到地面。
行至深处，一股难以言表的恶臭突然传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叶璇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周围有几十间巨大的牢房，皆是用不知名的金属打造，里面关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头头巨兽。
叶璇在书中见过这些巨兽，大多都有成年大象的个头，却长着牛的形状，最奇怪的当属额头上的独角，牛角不大，只是鼓起个小包，像是第三只眼睛，有的甚至根本没有角，额头空空如也一个大洞，显然牛角被人挖了去。
这些巨兽正是“铁角沙牛”，叶璇细数之下竟有三十头之多，包括那些未成年的小牛。
叶璇皱了皱眉头，他甚至看见几头嗷嗷待哺的小牛正在吃奶，那谢灵烟竟然在此培育“铁角沙牛”！
“牢房”虽大，但与铁角沙牛巨大的身体比起来显然有些杯水车薪，能够给他们活动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而那名伙计提出去的正是这些三两牛的粪便！
叶璇走近一个铁笼，这些巨兽不知原本就如此温柔还是被驯化了，没有表现任何的攻击性。
这是一头刚产仔的牛，在它巨大的身躯之下还有一个幼崽，说是幼崽，体型也有成年公牛一般大小，只是眼睛还未睁开。
它的样貌与一般家牛没有什么区别，叶璇突然想到藏书阁中那幅画，那画上老者坐下的黄牛，黄牛额头之上亦有一个鼓包。
叶璇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三两牛的眼角说道：
“你若给我一滴泪，我便救你出苦海！”
也不知这只牛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一双大大的牛眼这么紧紧的盯着叶璇，它不像其它同类一般哀嚎，这也是叶璇来到它面前的原因。
叶璇叹息一声，刚要将手中瓶子收回来，这时对方动了。
它低下巨大的额头，伸出长长的舌头，叶璇从来没想过一只牛的舌头会有这么长，只是轻轻的一卷，便将刚出生的牛犊卷到了叶璇面前，再轻轻一舔，固若金汤的铁笼已然变形，牛犊被毫发无损的送了出来。
叶璇有些惊讶，原来这铁笼根本就困不住这些巨兽，那为何它们会甘愿在此任人宰割？！
可惜他无法与对方沟通，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看出来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
叶璇绝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这一刻他确实有些动容。
“你是想让我将它带走？”叶璇问道。
铁角沙牛没有“回话”，甚至没有点头的动作，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铁笼外的牛犊，或许它做的一切只是出于母亲的本能。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叶璇的想法，牛犊一次次的想要回到牢笼之中又一次次的被柔软的舌头推开，如此反复不下十次，大牛牛眼之中突然出现一滴泪。
叶璇眼疾手快，一滴泪装满了整个瓶子，刚好三两！
叶璇忍不住叹道：
“三两牛，三两泪，谁说妖兽无情？今日叶某收你一滴泪，便还你一个人情！”
叶璇说完掌中一道霞光打出将牛犊包裹其中，最后看了大牛一眼，这才带着牛犊离开了洞穴。
临走时他终于听到了那只牛的哀嚎，原来对于它来说离别要比死亡更痛苦。
此地离客栈已有数十里，叶璇将三两牛犊放下，说道：
“你我在此离别，依你的本事应该能够存活下来！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比跟着我要强多了！”
叶璇没有选择将对方留下，就如他话中所言，自由才是这些生物该有的归宿。
而且铁角沙牛不似其它，三日便可长成成年期，与其它妖兽更加不同的是，它们不会死，它们一生都在成年期，不会老死，只会在一定时候选择远离种族，最终被其它恶兽吃掉。
叶璇不明白为何它们会有这种习惯，书中提到这种巨兽拥有不俗的能力，性格却温顺异常，从不与别的种族争斗，即使被杀死也是一样。
在叶璇转身的刹那，牛犊突然睁开了眼睛，稚嫩的目光中那个穿青衣的人原来越远，可那人的味道却经久不散，深深的烙印在了它的心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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