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干脆面
第二天是楚云书正式开始下一阶段训练的日子。
昨夜刮了一夜的大风，风把一些脆弱的枯枝吹折，发出脆响，它也从楼与楼间穿过，产生尖细的呼啸声，这样的天气对楚云书而言无疑是种折磨。
因此她睡得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穿越，她之前在末世时就十分优越的精神力现在反而更强，身体虚弱而精神饱胀，这导致她自来到这世界后一直处于一种割裂的状态。
强大的精神力让她拥有比以前更敏锐的五感和神经反射速度，可躯体却跟不上大脑的指令，就像一辆空有顶级发动机的跑车，发动机每一声更强烈的轰鸣都是对其他零件的考验。
楚云书觉得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强大又脆弱，让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在身体素质跟上来之前，她得想个办法约束自己过强的精神力才行。
直到训练正式开始，楚云书一边分神想着这让人头疼的问题的解决方法，一边完成教练布置的训练。当训练进程过半，她也累得快直不起身子，需要靠意志力强撑才能保持动作不变形的时候，困扰她的问题忽然有了解决灵感。
她发现当自己全神贯注时，精神力收束在一起，她就很难再注意到周遭环境，此刻的世界便只剩下她和她要完成的那件事。
这种状态很奇妙，却正好是她所需要的。只要让自己能习惯于随时随地捡起这种状态，她就不至于在训练时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精神却很游刃有余从而导致判断失误伤到自己，也不至于置身于嘈杂的环境中被迫因敏锐的五感而忍受巨大折磨。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种法子呢？不然也不至于被折磨这么久了！
“云书，打起精神！你刚刚呼吸节奏都错了，用力吸气，放松呼气！”鹿教练的声音让楚云书停止了遐思。
她决定先把这个小发现放到一边，过后再尝试运用。至于现在，看鹿教练的眼神，她训练再走神可能就要收到超级加倍大礼包了。
至于过于专注导致她常常游离在世界之外，被冰迷贴上呆萌评价的标签，已是后话。
上午的训练结束，楚云书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刚被捞出来一样。她回到康复中心的病房床上一瘫，顿时产生一种在这里躺一辈子也可以的念头。
这还只是考虑到她处于恢复期，运动量减半的训练量啊！就这样，她在做腰腹和背部训练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肌肉在无助颤抖，最后做拉伸放松的时候被抻得嗷嗷叫，难以想象以后那种上午上学，下午上冰，晚上练体能的可怕日子。
只是这么想想，楚云书觉得以后的生活简直日月无光。
那厢，秋露白早早就完成了今天的康复训练，听说楚云书结束训练了，便过来找她约饭。
顺便邀请楚云书下午一起去玩“挑战小游戏”。
当秋露白嘴角扬起奇怪的弧度对楚云书发出上述邀请的时候，楚云书顿时产生一种小动物般的警觉。
她直觉这所谓的“挑战小游戏”不是什么轻松的好事，因此一口回绝。
秋露白看小姑娘疲惫地连头顶漂浮的碎毛毛都耷拉下来，想了想，使出一招阳谋：“下午的挑战小游戏是有奖励的哦，每成功挑战一次我请你吃一包干脆面怎么样？牛奶曲奇也可以作为奖励。”
“不要，挑不动了，我只想睡觉。”楚云书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干脆面是什么，这导致秋露白以前对小孩子百战百胜的计谋失灵了。
“来一起玩嘛，我先给你预付半包怎么样？”秋露白见楚云书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坚定，锲而不舍继续撬墙角。
她从薄款羽绒服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小包干脆面来。
楚云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看了眼，震惊地发现秋露白这件平平无奇的黑色外套的口袋数量多到超乎她想象，不仅外面有两个揣手的大口袋和上半部两个看似装饰用的小口袋，里面竟然还有四个内袋。
此刻，秋露白就是从其中一个内袋里掏出的干脆面。
“哼哼，无聊的生活怎么能没有小零食作为点缀呢？”秋露白得意道，“当然，我可以多吃，你不能，尝尝味就行了哈，你也不想一上冰就跳到再次断腿吧？”她模仿着鹿冬晨的语气。
楚云书的眼眶湿润了，她很想跑到李庆峰面前告状，问他：教练，你知道你家徒弟心眼子这么多还欺骗未成年人的感情吗？
秋露白无视了楚云书控诉的眼神，她拎起干脆面袋子大力揉搓，袋子里随之传来油炸食品碰撞断裂的诱人声响。
片刻后，秋露白扯开封口，捏起楚云书的手腕倒了一小把在她的掌心。
楚云书捏起一小根，谨慎地看了眼这金黄色弯弯曲曲的食物，丢进嘴里嚼了嚼。
她又想流泪了，垃圾食品的美味并不能愈合刚刚秋露白的言行对她造成的伤害。尤其是她想到自己在末世时，能米饭拌咸菜配馒头吃到饱就是最大的幸福，而穿过来后也因为前有受伤忌口，后有训练减重而无福消受一大堆美食。
这次，她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秋露白就当她是同意了，把下午活动的时间地点告诉她。
中午，鹿冬晨给楚云书送来营养师特配的味道还不错但清汤寡水让人没什么食欲的配餐，叮嘱她：“你现在状态不错，如果恢复顺利的话还可以参加二月份的全锦赛，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忌口，等会儿我把不能吃的食物名单拿给你，你再记一遍。”
看了看徒弟的小脸，鹿冬晨又忍不住提醒：“高热量易发胖的零食和含食源性兴奋剂的东西是一定不能吃的，这是作为运动员的必备素养，尤其是咱们花滑运动员，明白吗？”
楚云书点点头，珍惜地吃起自己的午饭。
她小口小口地咀嚼着每一块西蓝花和鸡胸肉，希望缓慢进食能欺骗自己的胃，获得饱腹感。
下午，楚云书准时出现在健身房里，秋露白看到一身运动服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笑容。
“今天咱们要做的挑战是关于平衡性的。”秋露白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个器材。
健身房有一小片地带铺设了泡沫软垫，她们现在就站在这片区域内。楚云书看了看秋露白手指的东西，里面有一个大瑜伽球、一根硬质的空心圆筒轴、一张长板滑板和数个小瑜伽球。
这些东西没有引起楚云书的太多惊奇，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窗户前用三脚架架设的相机前，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秋露白：“哦，忘记告诉你，我在视频网站上注册有号，定期发点训练vlog之类的，这次就是我计划做的一个挑战视频内容。你愿意在我的视频里出镜吗？”
语毕，她转身背对镜头，用口型对楚云书说了“干脆面”三个字。
楚云书：……好家伙，萝卜加大棒这一套用得很溜啊。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在干脆面的诱惑下飞快屈服了。
反正她只是友情客串的嘉宾而已，视频效果好不好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拿了干脆面就跑，又不用负责，楚云书乐观地安慰自己。
“那就开始吧。”秋露白转身正对镜头，微笑，“咱们这次的计划中一共有九项挑战，旁边这位是我邀请的特别嘉宾，花滑运动员，也是我的师妹，小楚。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意识到摄像机开始运转，楚云书浑身僵硬了一瞬，然后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抬手挥了挥。
她在心里吐槽继上次初见秋露白，喊她师姐之后，这厮居然还要占便宜喊她师妹。
三岁时候的同门关系可以延续到现在吗？
“现在开始第一项挑战，跳到这根空心轴上，后空翻落地。”秋露白兢兢业业地介绍，“平地里做后空翻很简单，相信大家都会。但是在这根轴上后空翻就添加了一个变量，相比起平地，在轴上还需要考虑到轴滚动的趋势，使后空翻的难度拔高数倍。”
“对了，”秋露白扭头问便宜小师妹，“卷卷你会做后空翻吗？要不要先给你示范？”
楚云书：淦，从秋露白那薅一包小零食可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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