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月光下一人一蛇神色淡定毫不意外,看起来他们已经在在这里守了很久了,还知道些什么别的内情。

        和畅不由得皱眉,所以这山神故意把她支走,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是想做什么?

        桑山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恨声道:“背阴山山神守着阴阳两界交界之处,素来两不相帮。况且你不是不知道内情,为何要阻我杀这个畜生?!”

        时迁正想再问清楚,肩上的虎斑蛇将蛇肉咬得咔擦作响,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将其甩下去,“让你跟着我的小侍女,你跑去抓蛇。给我滚下去,平白弄脏了我的袍子,回去就给你炖了。”

        说着他似乎有些急了,转头对受了伤的桑山道:“罢了,左右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也不是查不出来。快点解决了,免得那丫头找过来。”

        而后他连一个字都懒得多听,手指一勾,命线凝成的红球直接朝着桑山眉心而去。

        “住手!”和畅从角落里冲出来,双手张开挡在她身前,“别杀她!”

        少女身量未长,突然冲出来就像一只幼小的兔子,面色惨白一片,显然非常害怕。

        三百年未曾感受到这样掠过心头的冷意,时迁瞬间抽回手,奈何命线球过于强大,外泄的法力已然无法回撤。

        “退开!”时迁呵斥道。

        和畅虽然吓得腿都微微颤抖,但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半步未动。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心悸让她明白,自己身上的守护符碎了,残余的冲击依旧让她半跪在地,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守护符?”时迁单手将她拎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失笑道。“难怪你这贪生怕死头一名的人,都敢豁出命救人。”

        和畅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我都给游可蓉贴了一张,怎么会不给自己贴。”

        “胡闹!我若是收不住命线,就你这三脚猫的法力,你以为你还能有命?”时迁点着她的脸骂。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女主光环,要死也得死在大结局。

        当然这肯定不能告诉你,和畅冲他笑了笑,“我相信大人,必定能收住手”

        时迁愣了愣,颇有些无奈,“那你救她究竟要做什么?让亡魂复仇,杀了大理寺卿?然后你的林雨眠身死道消,你的功德也捞不着。”

        “不要了!这种渣男的功德,我要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和畅满脸的嫌弃,转身将倒在地上的桑山扶起来,又把匕首塞回她手里,“去报仇,杀了那个渣男,他不值得你恨,更不值得让你永远困在一成不变的复仇中。”

        “你……”桑山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山神大人,“你真的让我杀?”

        “听我的!快去报仇,大人不会拦着你的。”和畅捏了捏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与其一遍一遍困在轮回之中,不如痛快一场。”

        “你倒是挺有趣的。”说完,时迁当真退后了一步。

        桑山双手握着匕首,慢慢靠近阮唐,然后高高举起。

        “等一下。”时迁突然出声阻拦。

        “大人!我真的不要这功德。”和畅拽着他的衣袍,“难不成您一个真神,还要救这种畜牲来攒功德吗?”

        “放开你的爪子。”时迁掀起眼皮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既然要复仇,就这么让他在醉梦中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一根命线忽然出现,在阮唐眉心一点,微弱的红光涌现。接着他仿佛陷入什么可怕的梦境中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满头大汗。

        “山山!山山!不要杀我!”他大叫着睁开眼,眼眸一片清明。

        眼前站着的苗疆少女,手持一把染着鲜血的匕首,正是他的梦魇所在。

        噩梦成真。

        “大人说得对,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桑山诡异地笑起来,随手将匕首扔在地上,摸出腰间的小哨子,吹了一首南疆小调。

        “嘶嘶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和畅看到无数条褐色小蛇聚拢过来,吓得她慌不择路地往山神大人身上蹦。

        时迁浑身僵硬:“……下去。”

        和畅抱着不撒手,“蛇太多了,我害怕。”

        “这些蛇是那苗疆的唤过来的,你怕什么?”

        和畅直接整个人都挂到他身上,“我就是害怕!不下去,死都不下去!”

        无数条蛇绕过他们二人,向着阮唐爬去,很快便将他淹没,“山山!我错了,别杀我!我心里有你,一直都只有你!山山!原谅我……”

        桑山双眼通红,冷酷又疯狂,“十二岁时,你在山中跌入蛇窝,是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就把这条命还给我吧。”

        “啊!!!”

        无数条蛇咬住阮唐,凶狠地撕咬着他的血肉,甚至有小蛇从他的嘴里耳朵里钻进去。华丽的喜服被撕烂,模糊的血肉碎块四溅,等到群蛇餍足地散去,只剩下了一幅不完整的骨架子。

        和畅只看了一眼便把头埋回山神大人的肩上,胃酸汹涌澎湃地想吐。

        “你先去出去。”时迁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不,你还是直接回钦天监,告诉你师尊长安血案已经了结。”

        “不不不。”和畅忍着一阵阵反胃,“我想和大人一起。”

        “你确定你能在这里呆着?”时迁质疑道。

        浓郁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和畅觉得可能不太行,作为22世纪社会主义好青年,她暂时习惯不了这些血腥场面。

        于是她扶着墙往外挪,幸好这里离阮府花园不远,凉风裹着花香冲刷了血腥味。

        和畅终于缓了过来,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他一贯看凡人不顺眼,与天机派更是剑拔弩张的,怎么突然会让她去找天机派?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支开她,有什么东西是女主看不得的?

        要不,回去看看?

        和畅打定主意,还不等她猫回原来的小角落,便被一只手拎了出来,她讪讪一笑,“大……大人。”

        “猜到了。”时迁丝毫不意外,也不与她多加口舌,直接屈指在她眉心一扣。

        一股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和畅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便闭上眼倒了下去。

        时迁赶紧揽过她的腰,扶着她靠墙坐下,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就知道你不会听话,乖乖躺着吧。”

        而后他转过身,向桑山走去。他走的不快,脚下的每一步都会涌起一阵黑雾,枝叶繁盛的树木沾上一点瞬间便枯萎了。

        等到他重新站在桑山面前之时,浑身上下已经被重重黑雾包围。

        于是他没有注意到本该睡着的小侍女,忽然睁开了眼,恰似一轮弯月,明亮澄澈。

        守护符破碎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眼下你已经大仇得报,我们可以来算一算你的前尘往事了。”时迁伸出手,无数黑雾翻涌,一枝长约八寸的毛笔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和畅再次眨了眨眼,那是一枝极好看的毛笔,笔身镂空,朱漆黑木,雕着两棵枝叶繁茂似冠盖的大树,那两棵树奇异地用着同一个粗壮的树根,其中一棵树上似乎结满了果子。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只是它一出现,便感觉到一股阴沉沉的气息,仿佛从遥不可及的神秘黑暗中吹出来的一阵无边寂寥的风,却带着粘稠潮湿的水汽。

        和畅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压得更轻了。

        时迁握着毛笔,在桑山的额头划了几道,笔尖上凝着的是如血一般的嫣红,一个诡异的图腾随即没入了她光洁的额头。

        桑山浑身颤栗,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便脸上红润的血色便褪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原本玲珑有致的少女躯体竟化作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猫尾,精巧的银镯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和畅双手捂住嘴,连喘息声都压抑在喉咙里,悄悄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瞪大了眼睛,重瞳运用到了极致。

        只见那魂魄虽然虚白一片,周身却满是不断向外冲击的暗红色血液。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颤抖着发出阵阵□□。

        这到底是什么笔,直接把人魂魄都逼出来了?

        土地公公不就是个男配,男配还会干这个?晋江的仙侠文男配已经这么卷了?

        “这么重的煞气,看来你杀的人还真是不少。”时迁垂下眼眸看着她,眼梢的小痣消沉得看不清,“凡人还真是……愚蠢。”

        他握着朱笔在她的眉心一点,魂魄周身的血色便顺着笔尖被勾了出来。

        桑山的□□声渐渐止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煞气没了?”

        “就是因为这些煞气,才会让你在每一次的重生之后忘却了自己真正的仇恨。”时迁摩挲着手中的朱笔,语气森然,“一个南疆出来的少女,你为何会与那么多人有非死不可的深仇大恨?”

        桑山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长安城内有太多清贵功勋之女,才貌无双,家世显赫。阮……他说要是娶了她们,以他的才华,青云扶摇直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却连一封举荐信都拿不出来。”

        时迁鄙夷道:“这男的就只会靠女人吗?”

        桑山愣了愣,仿佛如梦初醒,声音都开始颤抖,“在南疆,是我罩着他。到了长安城,他靠游可蓉,而我只会耽误他的锦绣前程。倘若还有点用处,便是替他杀了其他那些同期面圣的人。我出身南疆,自小会会召蛇,他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大人说得对,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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