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火月石下的真相
苏燕那块黑色的墨玉，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那是大燕皇族的象征，墨玉上刻有一只飞舞的燕子，以及每位大燕皇族之人的真实姓名，生辰。&1t;/p>
而苏燕那块，刻着的名字是苏砺。这个名字，石安虽然听到的次数不多，但是记忆深刻，因为自己曾经效忠的王，他唯一的儿子，就是叫做苏砺。&1t;/p>
苏燕的名是假的，但是这块墨玉却是真的。&1t;/p>
苏燕一本正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背靠着椅子，架起了腿，双手自然地放在了架起的腿上。此刻他的双眼仿佛失去了光彩，眼中看到的，只有那黑白的颜色，时不时透着一缕缕寒光。&1t;/p>
“罪臣……”石安还想继续说道，继续解释。&1t;/p>
“你的解释，认为能起到大多的作用？”苏燕目无表情地说道，“我来无非是要你的头，或者要你们全部人的头，还有可能是要你的头，再把你的人全部都配到隔阳关，你觉得是哪样。”&1t;/p>
隔阳关位于一线山脉，是大燕离魔族最近的关卡，是人族和魔族的交界处，人族的第一道防御屏障，魔族进攻的第一道阻碍。在隔阳关为兵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那里是士兵的坟场。&1t;/p>
“罪臣不知。”石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罪臣希望，单单是要了罪臣的脑袋，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都是受了罪臣的蛊惑。”&1t;/p>
当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是个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人，但他十分畏惧自己效忠的王，他知道那位王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可怕到曾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也只有害怕的份。&1t;/p>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度，却更加不想待在那位王的身边。&1t;/p>
“你的脑袋还真挺值钱，三千多人的叛逃，单单你一个脑袋，你就想抵消。”苏燕冷笑道，“我不会杀你的，你的命，我还要留着好好利用。”&1t;/p>
“那大燕…..”难道大燕现在还在战乱？公子找自己来借兵的？但只要不知那位王亲自前来便好，石安安慰着自己。&1t;/p>
“大燕很好，你不必担心。你这些年在这里一直都没放弃，训练士卒，这很好。”苏燕的夸奖不带一点情感，平常地如普通的问候语一般。&1t;/p>
苏燕和小甲在厕所待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完全为了捉弄小甲，那段时间，苏燕已经从小甲那里得到了许多这里，这十年的情报。&1t;/p>
“我们还能回去吗？”石安说道。&1t;/p>
“你不怕死了。”苏燕冷笑道。&1t;/p>
“我不从怕死。”但世界上总有一些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比死神更加恐怖的人存在，石安说道，“我在白野原之战中见过王上的身影，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目睹过，在白野原的最后一战。”&1t;/p>
“白野原呀。”苏燕静默了一会，那场战斗能写进史书的，就是白野原之战，大燕击溃了狮武帝国最强大的精锐，赢得了胜利。至于过程，没有过程，这便是过程，大燕胜了，狮武败了，“你是石不凡将军的族人。”&1t;/p>
“是，按辈分，罪臣要喊他一句，叔叔。”石康回答。&1t;/p>
那场战争的胜利，是在牺牲了所有石不凡将军和他领导的所有精锐后取胜的，谁能想到自己的王，会拿石不凡将军做饵。&1t;/p>
石不凡两朝元老，先王之时，他就是大燕国中最忠诚，最能征善战的将军。记得王上刚刚在朝堂上表达自己的理念之时，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保存着对苏氏王朝的忠诚，支持着年轻的王。&1t;/p>
那时候只有忠诚，没有信任，所有人都认为必败的结果，哪来的信任。&1t;/p>
石不凡将军的支持，让年轻的王有了军队，大燕动乱之后，狮武帝国参战，石不凡将军主动请缨，在白野原布下防线阻挡人类之中，最强大的国度，最强大的军队。&1t;/p>
大燕的动乱持续了整整六年，白野原的战役持续了将近六年。大燕那时，十面战火，在白野原只能投入有限的战力，而狮武帝国可以毫无顾忌。六年的战斗中，石不凡虽然只能被动防御，但却拖住了整个狮武帝国前进的步伐，缓解了整个大燕的压力。&1t;/p>
可以说石不凡将军，是王上达成他理念的最大功臣。可这样的人，依旧被自己所忠心的王牺牲了，就在那白野原。&1t;/p>
那一场战重伤了狮武帝国，单纯论结果而言，大燕无疑是巨大的胜利者。但是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虽然自己也久经战场，却也不曾看过那样的场面，那样的胜利。&1t;/p>
石安清楚记得那天，王上带着大量物品来到白野原。在那天王上面对着这群大燕功劳最大的士兵，他说的不多，甚至很简短，但每一字都似乎为了刺激他们原本紧张的神经而出，或许不是他说的话刺激他们紧张的神经，而是王上他本人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刺激这个世界的神经。&1t;/p>
近六年的时间，那里的士兵一睁眼便是刀光血影，一闭眼可能就是与世辞别。紧绷的日子已经够紧绷了，再加上王上的刺激。他们太需要通过一场狂欢，一场放肆去排泄。&1t;/p>
而王上给了他们那样的机会，那天王上解除了石不凡将军军中的禁酒令。所有的人像了疯一样，忘记了在不远处还有狮武帝国的大军，忘记了此刻他们还在战场上，他们甚至忘了自己是谁。&1t;/p>
他们心中只想放松一夜，也只想在那一夜，忘记自己的责任。&1t;/p>
或许只是王上想让他们忘记。&1t;/p>
也在那一夜之后，他们真的，永久地忘记了，也永久地轻松了。&1t;/p>
那天夜里狮武帝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情报，他们派出全部的精锐，去袭击了醉梦中石不凡将军的大本营。&1t;/p>
而那时的自己，则受了石不凡将军的命令，自己和自己麾下的三千人，在狂欢开始之前，便护送着王上回去。&1t;/p>
他们躲过了死神，却没躲过恐惧。&1t;/p>
走到半道，王上突然停了下来，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在狂欢中的士兵，也渐渐地看着狮武军队的到来，更加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单方面的屠杀。&1t;/p>
不管自己前去请求多少次，王上都一言不语，甚至连眉头都皱过，当最后一次的请求还没开口的时候，惊天动地的一爆，炸碎了他最后的话语。&1t;/p>
原来所谓的，为劳军所运来的物品，不是酒，不是肉，更多的是硝石，是火炭。在狮武帝国所有部队都参与进屠杀之后，硝石，火炭，纷纷被尽数引爆，火光吞噬了狮武的大军，也吞噬了石不凡将军以及在那里抵抗了近六年的士兵。&1t;/p>
那一场爆炸，炸伤了自己的魂魄，在自己的魂魄之中，留下了一道名为恐惧的伤疤，身上的伤疤好治，灵魂的伤痕却永运也无法治愈。&1t;/p>
之后，王上带着原本要护送他回去的士兵，转道去摧毁了狮武帝国在白野原建立了数百年的边塞要城——御凉关。&1t;/p>
没了御凉关，再加上六年来相持中的消耗，除非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否则狮武帝国最少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无法对大燕动复仇之战。&1t;/p>
等石安回过神的时候，他自己却穿着狮武的军服，站在了被自己亲手摧毁的御凉关内。他是怎么穿上狮武的军服，怎么来到这里，自己的王又是怎么骗开御凉关的，就这三千来人，怎么就能顺利摧毁御凉关，他都没有印象。&1t;/p>
那场爆炸之后，他整个人仿佛都被那场爆炸吸了进去，只留下了还听命令行动的身体，那是完全由恐惧支配的身体。&1t;/p>
狮武的军服是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吧，跟那些硝石，火炭一样。自己的王已经在来来之前，打算好了一切，打算牺牲石不凡和他的部队，打算消灭狮武的精锐，打算摧毁御凉关，打算结束这场战争。&1t;/p>
如果自己和自己的部下，不是收到要护送王上回去的命令，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在那场惊天爆炸中粉身碎骨。&1t;/p>
这场“惊天”的胜利，给大燕各处还在激烈交战中的战场，泼了一盆冷水，让各方军队都没了进攻的欲望。没了狮武帝国，就算攻下大燕，那损失可能要比得到的大得多。&1t;/p>
更何况六年了，大燕依旧还是大燕，这样的战争，他们早就受够了，渐渐地他们带着无尽地恨，离开大燕的土地。&1t;/p>
利用他人，牺牲他人，不管是一个两个，还是五万六万，在那位王的眼中似乎都一样，鲜血永远染红不了，他眼中黑色的瞳孔。&1t;/p>
白野原之战结束后，他跟着王回到了北燕。不久后，他便被军部安排到环燕城驻守，在环燕城的路上，他听到了黑龙王和魔族帝君联手进攻北燕的事情。&1t;/p>
恐惧又袭上了心头，不是因为黑龙王，因为魔族帝君，而是他想到了，在黑龙王，魔族帝君之后，大燕是否会再乱，自己结果会不会像石不凡将军一样。他不在乎死，但恐惧那股死亡随时在身上的感觉，在那位王的身边，他每刻都有这种感觉。&1t;/p>
于是他逃了，带着，曾经目睹过石不凡将军下场的士兵，逃了。&1t;/p>
“你的叔叔呀。”石安口中的王是苏燕的父亲，他牺牲的背后，没有对与错，没有道德的捆绑，甚至没有人性的约束。&1t;/p>
值与不值，或许是他唯一的考量。&1t;/p>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下一个会牺牲谁？或许谁都会成为下一个？&1t;/p>
他能无情地牺牲他人，他也能无情地牺牲他自己，他的理智已经远远跑在了情感的前面。他的理智可能已经完全看不到，他背后的情感。&1t;/p>
苏燕说道，“我会让你们在适当的时候回去，你的处罚，回去了再说。天亮了，我该走了。”&1t;/p>
“王知道我在这里吗？”石安抱着一丝的希望。&1t;/p>
“你会认为他不知道？”苏燕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1t;/p>
“那王……”石安不由地哆嗦起来。&1t;/p>
“你该庆幸，父亲的眼中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包括叛逃的你们。”苏燕冷声说道。&1t;/p>
这一句看上去是责备的话，实则更像是安慰。&1t;/p>
石安起身，开了门，一阵曙光照在了自己身上，好刺眼的阳光，大燕自己还有机会回去，自己回去时，大燕已经变天了吧，宛如这一阵新的朝阳。&1t;/p>
好久没享受阳光的石安，心情非常舒畅。&1t;/p>
恐惧，他们一直在恐惧之中，恐惧着苏燕的父亲，苏燕自己也一直都知道。&1t;/p>
这段通往大燕的道路一波三折，先是遇到了魔族老夫妇差点丧了命，再遇到苏燕，这个头痛的人物。&1t;/p>
天很好，叶漫走在路上，心情很不好。&1t;/p>
“好一手粮仓失火。”叶漫向苏燕说道，“你能不能少弄点事情。”&1t;/p>
从一见面惹怒石康开始，所有的计划都在苏燕的脑中，石康冲动，又担心来路不明的自己一伙，会给他们带来灾难。&1t;/p>
苏燕在上厕所的路上，故意撞到了石康，故意再次激怒他，又把火月石留下。苏燕消失在小甲视线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悄悄跟着石康吧，亲自看他到粮仓附近，放下火月石，亲自看到他入了局，亲自看到他进入了他自己的谋算。&1t;/p>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苏燕眼神纯正，表情天真，一脸疑问，他说道，“你是在怪我不小心丢了火月石吗？”&1t;/p>
“呵呵。”叶漫干笑两声，拿出了那张包裹火月石的纸，然后用气劲轻轻一震，纸里竟然有淡淡的雾气溢出，叶漫说道，“特殊的纸张呀。”&1t;/p>
将无形的水汽，用内元包裹，注入到纸张当中，只要其中的内元不破，便能保证在火中这张纸不会被烧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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