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张纸，一把剑

老兵也十分相信自己能顺利完成，哪怕这里是四湖学院，哪怕这里是那大名鼎鼎的，院长闻天纵的学院。&1t;/p>

        那人交代了自己这件事，那人相信自己能完成这件事。&1t;/p>

        自己就能一定完成。&1t;/p>

        这与信任无关，这是事实。&1t;/p>

        确定即将要生的事情不是事实，是什么？&1t;/p>

        “十年前呀。”万斗沙说，“你说是我干的，有证据吗？”&1t;/p>

        万斗沙没有否认，或许他已经承认了。&1t;/p>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谁都有可能会被杀，万斗沙没有说哪件。&1t;/p>

        因为他已经知道是哪件。&1t;/p>

        他是四湖学院的人，院长收养的人，他的面子在一定程度上是院长闻天纵的。&1t;/p>

        他可以死，院长的脸面不能丢。&1t;/p>

        人命如狗的时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许永远也不会结束了。&1t;/p>

        人命不值钱，所以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1t;/p>

        所以承认和不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1t;/p>

        “不是我说的，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老兵说完，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污秽，破旧，金色的，形状似鱼的小牌子，前面刻着“四湖学院-师”，后面刻着一个“沙”，还有的两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了。&1t;/p>

        四湖学院的人都会有一个牌子，证明自己的身份，叶漫昨天把介绍函交给万斗沙的时候，就从他手里拿到了，那是四湖学院的象征，学生的牌子前面只有“四湖学院”四个字，而老师则会刻上第五个字“师”。&1t;/p>

        “这块牌子哪里来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万斗沙说道。&1t;/p>

        “环燕城的秦大人，十年来为那件事情耿耿难怀，前不久他病重，自知命不久，于是再度打开尸棺，黄天有眼，终于在一具尸骨之中，找到了这个牌子。”老兵说道。&1t;/p>

        “为什么以前没现？”&1t;/p>

        “被人吞入了肚子之中，不易现。”老兵说道。&1t;/p>

        自己的牌子消失了十年，万斗沙万万没想到竟在他人的腹肚之中。&1t;/p>

        这牌子能证明自己是四湖学院的一份子，证明自己是院长的学生。万斗沙除了十年前的那次，几乎没有离开过四湖学院，四湖学院内，他不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四湖学院外，他又很少去。&1t;/p>

        所以牌子不见了，他也到不是很在意。&1t;/p>

        “这块牌子我觉得是你们伪造的，堂堂的大燕要伪造这么一个牌子不是难事。而且就算这是我的，那也可以是你们偷的。至于上面的破损，污迹只需一个巧匠便能制作出来。单凭这样的牌子，能说明什么。你们是天真？还是愚蠢？哈哈哈。”&1t;/p>

        万斗沙冷笑几声，然后随即说道，“来之前，是不是想我会这样说，我相信你们也只有这一个牌子，没有更多的证据，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他们叫你来只是让你探探我的口风吧？”&1t;/p>

        “但我是四湖学院的人，院长的人，做出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他没来，你来了，能怎么样？就算他来，又能怎么样？你可以回去了，我会亲自向院长请罪，要杀要罚，院长自会做主。”&1t;/p>

        万斗沙知道这名老兵的背后不只有大燕，更主要的是那个人。&1t;/p>

        那个人纵然名声累累，号称“人间君圣”，但万斗沙也全然无惧，因为这里是院长的学院。&1t;/p>

        院长的学院，哪轮得到他做主。&1t;/p>

        万斗沙认为自己给了老兵很大的面子，带着这样的回答，他可以回去邀功，可以享受荣华。&1t;/p>

        “我来并不是探你的口风，那位大人说过，即使没有这块牌子，只要我问你，你也会承认。”老兵平静地，接着说道，“那位大人不会来，那位大人来了，我就不用来，我来了，也不打算回去。”&1t;/p>

        老兵的态度很坚决，事情生在大燕，现在又被大燕捅了出来，很多人的眼睛在看着，如果让闻天纵处理，大燕便失去了面子，那老兵来的意义也就没有了。&1t;/p>

        还不如让真相石沉大海。&1t;/p>

        “你能做什么？”万斗沙轻轻一扬手，老兵便被震开了三丈。&1t;/p>

        熟悉万斗沙的人，尤其是他身边来自凤梁国的木申秋，他和万斗沙年纪相仿，当年最是要好。木申秋年纪不是很大，但已经在凤梁担任要职，一方面与他的家世有关，另一方面也和他通过四湖学院的学业有关。有了这两层关系，他很快得到了实权，取得了重要的官职地位。&1t;/p>

        木申秋自己，包括那些熟悉万斗沙的人，都没想到，万斗沙竟会有这层实力，平时在学院谁也没见过他动过武。他们惊奇，也不惊奇，毕竟他是院长收养，离院长最近的人。&1t;/p>

        有这层实力也是应该的。&1t;/p>

        叶漫站在万斗沙不远的地方，自从老兵来了之后，周围喧闹的环境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是看到了老兵，而是在老兵身后，他们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1t;/p>

        十六年前他杀沉了一个时代，现在又要对学院出手了吗？他们的心是兴奋，也有恐惧。&1t;/p>

        他出手了，意味着可以有杀死他的机会，但真的能杀死他吗？&1t;/p>

        所有的人都问自己，他真的能被打败吗？&1t;/p>

        刚才的事情，刚才的对话，叶漫也都听的一清二楚，在万斗沙震开老兵的时候，叶漫感受到了那股极强的冲击，直慑自己的心头。&1t;/p>

        这样的力量仿佛不受空间的束缚，叶漫站得近能感受到，叶漫相信，自己哪怕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也能有同样的感觉。&1t;/p>

        力量一旦突破了某种界限，空间的约束会变得很小。&1t;/p>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说的便是这种的境界吗？叶漫不经产生这样的想法。&1t;/p>

        “是越人之境。”看着叶漫有些不解的神情，莫林雪对他解释道。&1t;/p>

        越人之境是武者跨入顶尖层次的证明。&1t;/p>

        魔族地域广阔不亚于人所居住的领土，但魔族的居住环境比人居住的要恶劣许多，沼泽，泥流，凶兽，猛虫都较为常见。&1t;/p>

        强壮的魔，在他们的土地上都只能勉强生存，而人在他们的土地上基本生存无望，就算那边没了对人族极为不友善的魔也一样。&1t;/p>

        除此之外，魔族的地域，有许多地方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地气，身处其中，若是没有良好的保护方法，会直接消耗人类的体力，影响人类武者的功体。&1t;/p>

        然而那些无形的地气对魔族却是全然无害。&1t;/p>

        但只要人的功体到达一定的程度，便可以不受这些地气的影响，这境界人们称之为越人之境。&1t;/p>

        人类之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武者，跨越一线山脉，进入魔族腹地证明自己的强大。&1t;/p>

        “越人之境”是跨越一线山脉，进入魔族腹地试练最基本的资格。&1t;/p>

        然而每年能够跨进“越人之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有时一年也不见得出那么一两个。&1t;/p>

        “越人之境”是绝对强者的证明。&1t;/p>

        也有好事者，把“越人之境”之前的武者分为三流，一般，卓越，宗师，但这之间的区分却很模糊，不像越人之境一般有个明显的参照。&1t;/p>

        如果真要这样区别，叶漫想自己就是属于那个三流水准的。&1t;/p>

        “步入越人之境并不是终点，越人之境后的世界，才是更加精彩的世界。”莫林雪说道。&1t;/p>

        最后的话，她说给叶漫听的，她相信叶漫有这个资格。&1t;/p>

        这是莫林雪一种简单地直觉吧。&1t;/p>

        她就是相信叶漫。&1t;/p>

        从昨天那第一眼之后。&1t;/p>

        莫林家是百年的大家，家里也有几位越人之境的高手，莫林雪将来也会跨越那一道界限，越那道界限。&1t;/p>

        “看到了没有，就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没用。”靠不近自己，老兵自然没法杀死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没用，万斗沙说道，“回去吧，院长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或者让他来。”&1t;/p>

        老兵没有恐惧，也不会恐惧，敢前来找死的人，怎么会有恐惧。老兵只是一名士兵，不懂武者所憧憬的越人之境。&1t;/p>

        在他眼中所有的武者几乎一样，所以在他心中几乎所有的武者都是同等的高度。&1t;/p>

        正常的武者都是越正常人的存在，他们只要愿意，随意挥挥手便能杀死一个正常人。&1t;/p>

        自己是正常人，能随意杀死自己的人。&1t;/p>

        那分高低，对在他们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自己，有什么意义。&1t;/p>

        当然也有些武者，是特殊的存在，比如那位叫自己来的人。&1t;/p>

        那人就是越这些正常武者的存在。&1t;/p>

        老兵不是武者，但老兵也能感觉得到。&1t;/p>

        老兵起身，顾不得擦掉自己身上的灰土，他的左手还死死抓住那个包裹，他打开了包裹，包裹里面有一个小木匣子，开打木匣子，木匣里只有一张纸，老兵把纸交给万斗沙。&1t;/p>

        “那人说你不会否认。”没来的那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万斗沙，老兵接着说道，“让你承认也不是我来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把这个带给你。”&1t;/p>

        “他的？”万斗沙疑问道。&1t;/p>

        老兵点头。&1t;/p>

        然后万斗沙有点想笑，哈哈大笑，单凭一纸，他就想让自己“伏法”，这么天真的想法，怎么出自号称“人间君圣”的你。&1t;/p>

        万斗沙也很好奇，纸上究竟会写什么惊天的内容，好让自己可以“从容”死去。&1t;/p>

        万斗沙接过纸，纸上只有很长的一笔，用墨汁画的一笔。万斗沙在学院这么多年，看到的作品很多，这一笔不是一个字，也不是任何一字的起笔。&1t;/p>

        这不是字，这是一幅画的第一笔。&1t;/p>

        从这一笔看，他要画的是一把剑。&1t;/p>

        这一笔很完美，不是接近完美，而是太完美了。&1t;/p>

        如果要把这一笔补全成一把剑的话，那必然是最完美的作品，但是却不是满分的作品。&1t;/p>

        因为少了神韵，画的第一笔很重要，第一笔没有神韵，最后完成的画，也自然不会有神韵。&1t;/p>

        少了神韵，那便失去了风采。&1t;/p>

        没神韵的画，画的再好有什么用。&1t;/p>

        万斗沙接到纸的时候，叶漫也看到了那一笔。&1t;/p>

        他轻声说道：“那不是画。”&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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