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思辨·膨胀·忆苦
38思辨
这盘魔鬼或天使的佳肴,
胆怯的估计也有三百万;
阿里巴巴的宝库细细折算,
也不过如此一般;
让母亲去卖鸡蛋,
需要筹集五千年。
*
哦,这就是钱,
吮乳的婴儿也会咏叹;
给哲学家增添新篇,
给文学家增添忧烦;
扇烈爱情的火焰,
把友谊变成海底的沉船。
*
哦,这就是钱,
出色的奴仆之祖先,
以静制动,大勇若怯,
把万物之灵玩弄于掌股之间,
然后悄然引退,
淡看人世的伟大与悲惨。
*
这就是钱,
让美德更加悠远,
让恶德更加刺眼,
落入欲壑欲壑更深,
落入荒滩荒滩延展,
以配角的身份做着导演。
*
这就是钱,
做着教师的教师,
做着法官的审判员,
做着医生的统领,
把沙粒变成珍珠,
把真理变成谎言。
*
这就是钱哦,
这就是命运的神鞭,
把王子鞭成乞儿,
把乞儿的木碗砸烂;
随心所欲地抽挞,
决不被判刑蹲监。
*
这就是钱哦,
她的轻蔑或许就是爱恋,
她的爱恋或许就是灾难。
哦,她自荐枕席,
浪漫得迷茫如烟,
鬼知道弄些什么戏玩!
39膨胀
诗人面对着现实的迷幻,
倏然已把人世走遍。
迷幻贴在腿上围在腰间,
瘦瘠的身体变得膘肥体宽。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
感到滑稽可笑又心浮气喘。
*
狭窄的街道奇异地拉宽,
坚硬的水泥板酥软如绵,
他恍恍然漫步在上面,
如同漫步刚退潮的海滩,
轻轻松松,从从容容,
转瞬就留下脚印串串。
*
傲慢的高楼矮了下来,
像贪馋的厨娘往横里展,
楼里柜里的瓶瓶罐罐,
都烙饼一般平平扁扁。
他弹着十楼的玻璃窗,
犹如玩赏书桌上玲珑的纪念。
*
撇开盲人聋子白痴和疯癫,
正常人都向他奉送笑脸。
过去让他毛骨悚然的假面,
现在让他舒畅得难以言传。
他挥动手臂,风趣幽默,
作呕的寒暄变得如饴美甘。
*
丢开阔脸就变的惊颤,
丢开感觉骤然迟钝的新鲜,
商店、公园、博物馆或大酒店,
都胸无城府地任他漫览。
那些丰乳肥臀的香艳,
他突地觉得有灵魂投宿其间。
*
飞龙在天不再飞撒阴寒,
潜龙在地变得冬凉夏暖,
旷古的郁结随目散去,
慷慨地送出大片蔚蓝,
犹如腼腆贞静的新娘,
在霸主面前解去藏羞的罗衫。
*
哦,人世从不曾如此美满,
玉璧金川从不曾如此璀璨!
他回到了初恋的少年,
对人世的荒原百思不解。
哦,那些失意者的眼镜,
都送进了古董工艺店!
4o忆苦
孤独的冷雨消减了虚荣的火焰,
眼前又浮现出家乡的灾难;
水利电力学校医院法院和自然,
对于穷百姓都板紧了脸;
那些为求生存而抗争的人们,
都还做着双重的苦役犯。
*
赤日炎炎,汗流满面,
但挽不住绿叶枯蔫。
霪雨绵绵,洪波泛滥,
把沃地改为素白的荒滩。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骂天,
喜剧的插曲年年播放不完。
*
他们把土地当刮金板,
用笨拙的姿势刮刮卷卷。
祖父刮弯了腰,老娘刮光了红颜,
用人的横蛮对抗自然的横蛮。
把黑夜刮亮,把白昼刮暗,
终以贫穷为衣爬进了木棺。
*
翻滚了漫漫一生,
他们仍漂浮于苦海无边。
创造,改善,回头看,
社会的铁轮永世轧碾。
他们忘却了年代,
总盼着神仙下凡化为青天。
*
青天来了又去了,
带来许多空谈没有实践。
青天肚里好撑船,
撑破了肚子遗失了心肝。
每一个青天的出现,
都把他们的梦撕得更烂。
*
潮起潮落,风云雷电,
他们已看得浊目生茧;
不管水如何涨船如何高,
他们只有一线不变的天,
还是那样老迈,
还是那样铁面森严。
*
他们习惯了不变,
害怕变革带来羞愧难堪。
正像爱恋着夜晚的猫头鹰,
总觉得白昼的光明有些苦憾。
哦,虽有这么多钱,
又如何撬得走那座铁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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