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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雪夜杀四门


阿鹿耳听君桐脚步声远去,手提独影走到前院,练起了刀法。

        不知不觉已至酉牌,天空忽然变得灰沉沉的,一阵阵寒风骤然袭来。他不由收住刀式:“起风了,可能要下大雨!”

        仅于俯仰之间,空际彤云密布,朔风悲号,居然飘起了琼花。

        阿鹿讶然道:“夏天怎么下雪了?”不过一眨眼,狂风越刮越猛,鹅毛越飘越大,盖地而来。霎时间梨花飘坠,大地积素,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拄刀立在院中,双目微觑,缓运阴阳逆转,任由风筛雪漫,丝毫不觉寒冷。

        心里暗想:“进屋练内功、吹笛子会好一些,但只有刀式进步最慢,更不知进了几招。”转念思量:“这么大雪,官路一定没有行人。我在沙地上练功,脚印有时会乱,要在雪地练怎样?”

        阿鹿缓步走出篱笆院,穿过小径,立时沉气凝神,以防猛烈的寒风,一招一式的练将起来。

        此时大路的西南角出现一条人影,风帽蓑衣,黑巾蒙面,身体稍显臃肿。迅捷闪进了梨树林,停在一棵较粗的树旁,侧耳细听。这人从长寿园而来,原是姝夷。

        就听树中传出唱词:“负著个天摧地塌,想着俺子母每早来家……”

        姝夷听出这是一曲“拜月亭”,立时清了清嗓,大树上方随即冒出来半截身子,左右张望。她飞身封住那梨园弟子的神庭穴,如是绕林缘一圈,点闭了五人穴道,飘忽掠向茅斋。将至屋顶,忽见大路上腾起一条身影,急忙落足林内,慢慢靠近道边的树后窥视,暗想:“那日跟踪我,又去长寿园窥听,你当我不知么?”

        转身背倚树干,又想:“我前几回来,现有人藏身在梨树上东眺西望,还险些被察觉!今日若非忽然降雪,也不会轻易得手。”不觉间低语:“爹爹娘亲,大哥小妹,我一定要找到奸凶,让你们泉下瞑目!”声音纤细哀咽。

        说完探头望向阿鹿。

        只见阿鹿已经收式,提气顺风一纵,登即斜掠出十几丈外。落足之际余势未衰,脚底刺溜一滑,践雪飞扬。他迅以木刀点地,借力飘忽再起,身形奔东,心情畅爽。

        姝夷当即尾缀在后,心中揣度:“这么大雪奔往京城方向,不是去偷盗,便是做那奸淫掳掠的勾当!假如窃取不义之财则罢,若敢起邪念,你是自寻死路。”

        阿鹿一时间兔起鹘落,片刻却已望见了城墙。他止住身形,遥望城楼旌旗招展,看去刁斗森严,一愣说道:“老天用风把我送来,刚好拿鞑子练刀,替阿耶大哥出气!”掠过护城河,乘风飞落到城垣上。

        他四下梭一眼,见城墙宽约四丈,城楼四隅各挂一盏气死风灯,风雪中灯光昏暗,摇曳不定。随而手提木刀,全神戒备,疾步走向城楼。

        东门守城军大约五十名左右,是朝廷的精锐,因突降大雪均穿单衣,躲在女墙、雉堞旁饮酒茹荤,以避风雪。

        忽听到轻微的踏雪之声,几个元兵探头观察。朦胧现一人陡现于城头,都是一声不响,仅以手势示警,悄悄起身,各自拿起深弓,搭上鸣镝、驼骨箭。

        只听一声“放!”顿即箭矢齐。一支支响箭飞向城内,顿被长风吹落。驼骨箭则分上中下三路,疾向阿鹿射去。

        虽说射出鸣镝是为传警,但在大自然的怒吼中几被淹没,只有身在城头附近,凝神才能辨察是响箭还是风声。

        阿鹿气沉丹田,挥刀快扫急拨,渐已接近了望楼。

        一名侍卫长从城楼里飞步而下,手中长枪一指,怒声喝道:“贱民大胆作逆,给我抓活的,吊在城门上示众!”

        兵卒皆扔掉弓箭,手持防牌,举刀冲去:“活捉,土木八……”但迎狂风而进,身体摇摇晃晃,当真举步维艰。被阿鹿一刀一个,直若砍瓜切菜一般。

        那侍卫长眼见来人凶猛,料敌不过,遽然投出了长枪,掉头奔阶除跑去。

        阿鹿左手抓住枪身,双手兵器倏瞬互换,枪头对准敌人,奋力一掷。长枪穿透敌人的胸膛,那侍卫长顺石级滚坠。阿鹿绕过城楼矮墙,沿城垣冒雪疾进,奔向南城门。

        姝夷眼望阿鹿拨打箭矢,和守城兵士交手,不由得大吃一惊。搓手顿足道:“糟糕,糟糕了!才找到一个好地方,这愣小子就来闯大祸。他杀死守军一走了之,官兵可不知就理,随后便要四处搜查,自然不会放过长寿园,那时必定穿帮,怎么办?”

        远望城楼,心念电转:“途中风闻湖广起义,以道州蒋丙为,也只好冒他的名头了!”当下更不迟疑,飙迅掠过城墙,片刻敲开一家书铺,先递过去五两银子,说明了来意。

        店家忙不迭的请进屋内,找来笔纸鱼胶,研石磨墨,心里喜惧参并。

        姝夷挥毫书写,“道州英雄”,“义师祭旗”“攻逐鞑虏,复兴中华”。转眼写就四十几张,匆忙的离去。专拣酒楼茶肆,勾栏花馆粘贴。是时风势正猛,她前脚一走,幡纸有的被大风刮飞,有的飘出了城外。

        姝夷贴完最后一张,顺城墙下迅赶到南门,紧靠右侧城墙,手伸进腰悬的鱼袋。

        南城门下的守卫、游哨正躲在城门洞里避风雪,突听“咕咚”一声响,登即忽腾腾跑出来,约莫二十几人,纷纷叫嚷:“是什么响?快四处看看……”语未落,左壁厢又接连响起沉重的坠落声,自是尸体堕下。

        众侍卫或跑去查看,或仰头瞧向城墙。

        便在此时,姝夷甩手出了暗器,却是一枚枚棺钉,刹那击杀了一干侍卫,继而纵向西南。正于急进间,她忽然矮身,驰目远望。西南方行来十名侍卫亲军,是由奕列带队,背弓持枪,骑马破雪巡城。

        一名兵士陡然朝城垣瞧去:“牌子头你看,前面的城上好像有动静。”

        奕列也微闻呼喝声,察觉城头似在交锋,又模模糊糊分不清敌我。另一个手下道:“十户长,就怕是义军早已潜入京师,趁雪夜动了袭击,赶紧禀报都指挥!”

        奕列道:“兄弟说得在理。”引臂号令:“你二人即刻返营,面禀左右两卫都指挥,请他们策援。其他兄弟呐喊助威,用号角、烟矢传警……”

        姝夷倏尔一纵,连棺钉,将十人队全部击落马下,伏贴在雪地上注视。

        这十名侍卫九人毙命,只有奕列被棺钉穿透了肋骨,未伤及腑脏,心想:“有内奸……”咬牙忍痛佯死。那些蒙古战马受惊狂奔,在尺厚的雪地上偶打前失,转眼也不知去向了。

        姝夷潜目少倾,未见倒下的黑影动弹,遂又蹿房越脊纵向西门。起落间忽然现大队官兵,在飘曳的街灯下金戈铁马,顺长衢奔往西北方向。她伏于屋脊思忖:“并没有一个士兵漏网,难道是那些战马……”她料得一点不差。

        那十匹蒙古马每晚都驮主人巡城,对道路极为熟悉,正是良马识途,一盏茶时即返回了禁营。然而马归人何在?侍卫军自然生疑,立刻上覆佥事、都指挥使,当下轻骑四出,环城搜寻。

        姝夷眼望侍卫亲军精甲利器,虽在骑马急进,却能雁行鱼贯,不禁喃喃道:“这位壮士血勇,是顶天立地的豪杰,奴家错怪你了!但愿苍天庇佑你安然脱险,小女子到北城门接应。”登时奔城墙掠去。

        阿鹿此刻已自东门、南门、西门,一直杀到了北门。所过之处,旗纛随刀而断,鲜血染红了城头。四百多侍卫亲军尸横长墉,无一幸免,望去极为惨烈。

        虽说他神功在身,夜杀四门,实则“运气”占了大半。

        只因四城门仅有一将,加之饕风虐雪,兵士攻击中身体不稳,刀枪箭矢皆受风吹失去了准头,又担心坠城身亡,是故阿鹿才所向披靡。

        原来守城军看天气突变,纷纷报怨不已。于是东、南、北三面的百夫长率一半兵士下城,报请上司领取雪帽、皮袜等冬服御寒。惟有东门侍卫长派手下前往。众亲军赶到中书省后,均安排在工部候等。

        然则右丞、平章、都事、员外郎等忽见天降大雪,均以为国之祥瑞,招来艺妓,醉舞狂歌,故而贻误了军机。

        其时已至寅时,雪止风停,天空即将破晓。

        阿鹿浴血而立,纵目环视城墉,已看不到一兵一卒。他神气一泄,立觉周身无力,靠在了女墙上。眺望城内道:“阿耶大哥,鞑子砍你几百刀,我也劈死好几百个鞑子,全当息钱了!”

        言犹未毕,一排弩箭自城下射来,直奔他头脸。

        阿鹿耳听劲风破空,急忙一矮身,上百支弩箭紧贴他头顶飞过。其中两支箭镞射飞了骔帽,划开了顶结,头顿时披散下来。只见一排排火弩、批针箭,俱朝女墙处迸射,一时压得阿鹿挺不起腰身。

        阿鹿抓起两个士兵的尸体,一手一个做挡箭牌,退到了城墙边沿。

        但这死尸一动,弩箭射的越劲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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