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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避祸万重山


阿鹿听见脚步声响,拔足狂奔,边跑边向身后看了一眼,瞥见是群汉人总算松口气,但脚步不停。

        一名干瘦的汉子纵身掠将过去,把阿鹿挟于腋下,飞奔而回。放下阿鹿说道:“对不住啊小兄弟,前面是万虫山,进山可就没命了!”这人三十七八岁的年龄,是百里家族的门下,复姓太史名舟,字迟介。

        阿鹿寻思:“他担心我,不会是坏人。”注视着众人不语。

        太史舟转身道:“禀族长,这少年不是练家子。”走到一人身旁,侧肩而立。

        那族长五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一件栗色长袍,身背大竹篓,一个两三岁的孩童装在竹篓里。此人乃百里家族的掌门人百里溟。他点点头对阿鹿道:“小友尊姓大名,肯否见告?”

        阿鹿道:“我叫阿鹿。”

        百里溟道:“我等前来拜见浦先觉先生,肯请小友能指点居处,在下不胜感顾!”

        阿鹿见他很是和蔼,忽生钦亲之感,说道:“我也是路过这,谁都不认识,不过村里有一个姓浦的,因为蛊毒经跟人打了一架。”

        百里溟右站着一名道人,迈前半步,稽问询:“浦先生容貌如何?可有家人?诚请檀越告之。”只见他六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云袍,须如银,飘飘宛若神仙,却是浦先觉的师兄心斋上人。

        阿鹿道:“我蹲在浦先生家墙外,没见他长相,只听里面出两声惨叫。”

        百里溟一把抓住阿鹿的右腕,急切道:“小友快带我们去。”

        阿鹿大叫:“放开我,你放开我!”左手一指二十几丈外的第舍:“就是那家独院。”

        百里溟松手愧道:“在下一时焦急,弄痛了小友,请你勿怪!”随而瞅向心斋上人:“百药坡种满了雷公藤和断肠草,必是令师弟无疑!那惨叫声定然出自外乡人,许是求医不得而心生歹意,浦先生这才出手料理了对方。”

        心斋上人黯然道:“浦先觉早已被逐出师门,我和他几十年不相往来,想不到依旧杀人取乐。百里族长,你和属下抬中蛊者进去罢,他如不念香火情,贫道怕也无能为力了!”

        百里溟忖思:“浦先觉以‘十补汤’赚取马蹄金,我拿一千两宝钞如何?无论怎样都要请他诊治。但闻此人至今不收弟子,脾性古怪,又十分贪色,他若一口拒收钱财,焉能为其献美?绝不可行……”苦苦考虑谒见之法。

        阿鹿瞧着心斋问道:“阿公,天劫谱里面有没有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心斋上人慈祥一笑道:“檀越并非武林中人,又从何处得知的《天劫谱》?是了,你在墙外听浦先觉提起过。”

        仰望蓝天,缓缓说道:“《天劫谱》所载玄功凡人岂能究览?若有缘得见任何一幅图谱,习练圆满之日即可纵横于天下。然而江湖流闻,劫谱均以秘法绘制,施主不可贪觊,以免招来杀身之祸!”陡然望向东南:“族长,咱们走罢。”

        百里溟恰好抬头,目光一闪道:“不错!四五百人奔来,大伙进村。”一行人抬起竹舆,径朝村内走去。

        阿鹿知道是獠兵搜寻自己,顿向山坳里疾奔,边跑边想:“死活不能让獠子抓住。”他身高体虚,步履沉重,一路上气喘咻咻。灌木丛里的竹鸡受到惊吓,四处飞窜,叫声尖锐响亮。

        阿鹿刚进隘口,阿仁率四百多名翅人飞奔而至山口,却立刻裹足不前。

        阿仁望着山里不断惊起的飞鸟,暗自思量:“阿鹿兄弟,你踏进万虫山有死无生,假若遇到毒物,还不如给一刀杀死了痛快。”掉身号令:“僰僮已逃进万虫山,决无生还之理。阿度元帅有命,马上去铜鼓寨,镇压本族的反叛!”

        众獠轰然应诺,脸上均现喜色,似乎宁愿与背叛的族人厮杀,也不想踏入万重山半步。来时虽快,离开更快,须臾间去得远了。

        阿鹿走进隘口,一条深环形的山道呈现于眼前,显然是常有人在此徘徊,因而踏出了这条环形山路。但见小径两侧长满了杂草,相隔不远就有一个树墩子,他恍然悟道:“昨晚顺这里绕着走,所以才回到原来的地方。”

        纵目远望,峦峰起伏,云雾缭绕,峭壁上山瀑直下,恍若匹练飞空。

        又行了里许,一步迈出环形山道,阿鹿朝大山深处走去。只见山谷里飞鸟成群,古树参天,到处是八九丈高的乔木,野藤绕干,甚者一木成林。野生的果实漫山遍野,绝涧中碧水奔腾,瀑布亦如泻玉,随处可见。

        阿鹿眼望花果遍地,景色优美,一时疑为仙境,却不知已经走进了热带雨林之中。

        这片雨林干湿季节更迭显著,尤其到了六七月份,风向偏南,高温多雨。

        他摸摸咕咕直叫的肚子,当即爬树采摘果实,吃得饱了滑到树下,倚在树干旁歇息。

        不到一盏茶工夫,日光渐暗,天空阴云密布,稀稀落落的掉下了雨点。阿鹿四下里一霎摸,见不远处有许多的芭蕉树和大花草,说道:“雨要下大了,钻进叶子里避一避再走。”起身走近大花草,一股腐臭气直冲鼻孔,他一捂鼻子,侧身走向一旁。

        将步出八九丈许,不意被倒木绊了一个跟头,摔在厚厚的落叶上。

        阿鹿一瞧身周尽是些五颜六色的花朵,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索性坐在花丛里观赏。

        蓦地里响起一声蛙鸣,仿佛近在耳畔,令他感到十分亲切,就像回到了自家稻田,与父母聆听着青蛙的叫声。他左瞅右望,察看动静,老半天也没见一只青蛙,刚想卧身小睡一会儿,又听见两声蛙鸣。

        这回听得仔细,是在海棠花下传出的声音,心中暗想:“得轻点,别把青蛙吓跑了。”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行,爬到了海棠花三尺之外,凝神观瞧。但见一只蟾蜍通体银色,四爪紧抱着直立的茎干,身有鳞纹,足无蹼边,对他连连鸣叫,俨如威赫异类,并不逃走。

        阿鹿一把抓在手里,眉目舒展道:“原来还有白色的癞蛤蟆,真奇怪!”

        银蟾蜍在他掌中既不鸣叫,也不挣扎,瞪着眼睛和他对视。刹那之间,阿鹿的双手始而麻痒,继而滚烫,犹如放在烧红的火炭上熏烤。他急忙扔掉银蟾蜍,掀起衣襟,到处抓挠起来。

        然而不搔痒还勉强可以站立,这一乱抓乱挠,肌肤越火烧火燎,且伴有痉挛之状。他全身汗水淋漓,禁不住满地打滚,嘴里大喊:“癞蛤蟆……我死也压死你,压死你!”那银蟾蜍蹦跳着躲闪,三下两下窜进了花丛,鸣叫声渐渐远了。

        忽听一棵高大的栎树上传来叫声:“五娘,五娘。”

        阿鹿忍痛抬头,朝栎树扫了一眼。只见一人头戴帷帽,外着蓑衣,左手提个鸟笼子,内有两只鹦鹉;右手紧贴于树干,半悬在空中。

        此人来自于“琴谷”,是一名女道士,乃上届天擂台冠,铁袖功冠绝时辈,悬棺一战,威震天下,人称铁袖萧五娘。她对鹦鹉说道:“一教就会,好聪明!五娘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到了那里可要听话,知道么?”

        俩鹦鹉齐叫:“知道了。”

        萧五娘轻飘飘的跃下树干,虚点阿鹿的神庭、上星、百会等要穴。见他不知躲闪,疑道:“少年全无武功,浑身又血迹斑斑,却怎生到此?”掏出个瓷瓶,取出一颗两色丹药,放进阿鹿嘴里:“快咽入腹中!”

        阿鹿吞下丹药,滚烫麻痒之感逐渐消失,抹去满脸的汗水,撑起身体,虚弱道:“我……我叫阿鹿。”

        萧五娘道:“你喊我五娘罢。”收起瓷瓶:“银蟾蜍毒性剧烈,几乎没有天敌!施主服下丹药,性命可暂保无碍。”

        阿鹿道:“五娘,我想活下去,就要穿过这群大山。”语气坚定。

        萧五娘道:“莫非有人追杀施主?”

        阿鹿道:“是。”

        萧五娘道:“这里叫万重山。止因大山里毒虫遍地,野兽成群,是故江湖人把‘重’字叫成了‘虫’。武林好手结队而来仍不免暴尸荒野,况你小小年纪又无技艺,想要穿过十万大山,势比登天还难!”

        阿鹿道:“谢谢你五娘!阿鹿会记在,在……”望向隘口方向:“山外面有很多的獠子,想抓我回去,我不走。”

        萧五娘道:“施主要去何处?贫道送你一程,他们抓你不走。”一只鹦鹉突然喊叫:“你是阿鹿,我记着了。”另一只也叫:“我也记着呢!阿鹿,阿鹿。”

        鹦鹉模仿人言尽人皆知,但经过调训之后,则可模仿人类多种语言,以及部分动物的叫声。倘若种类奇特,更了解其生存习性,且训练得法,那鹦鹉碰到了新鲜的人物事等,就会自组言辞,用高的口技来博取主人的钟爱。

        阿鹿道:“我想去七孔子墓葬。”

        萧五娘的帷帽微微一颤,道:“七孔子墓?”

        阿鹿道:“阿公说天劫谱很厉害,我要能找到,学会了就能给阿耶娘报仇。”

        萧五娘道:“七孔子壁高万仞,洞窟里葬得是七位英贤,因此常有武林义士前往祭拜,并没有《天劫谱》。”话语一顿:“然而江湖以讹传讹,宵小之徒不惜以身犯险,滋扰窟内的灵魂,为此而死得苦不堪言!施主欲报父母之仇,固然孝心可嘉,却应投师学艺,不能受他人蛊惑而误入歧途。”

        阿鹿一阵迷茫,暗想:“我住在僰侯国,汉人不会收我做徒弟,只有先去见僰王,把手帕交给他,或许能学到武艺,到时再找机会刺杀阿硕。”心底升起希望的同时,双眼闪烁出仇恨的光芒,说道:“五娘,我想回四川。”

        萧五娘透过垂网,审视着阿鹿的面孔,心道:“好大的杀气!如果日后精于武技,只恐怕为祸江湖……”本生授艺之念,却被阿鹿森冷的目光立时给打消了。正在心里感叹,骤闻一阵嗡嗡之音从天空传来,越来越响。

        二人举目望去。只见大片的乌云自南而北,疾飘动,后拖一条长长的尾巴,遮蔽了半个天空,沸稠噪耳。俩鹦鹉颤悸叫喊:“五娘好怕,五娘好怕……”

        萧五娘托起鸟笼,怡声道:“不用怕!五娘会保护四季、长青的,安静下来便好。”鹦鹉渐而澹然。

        阿鹿道:“是小蜜蜂,它们用毒针蜇人很痛的,过几天就会好。”

        萧五娘神色凝重,把鸟笼子递到阿鹿手里,褪下蓑衣披在他身上,左手抓住阿鹿的胳膊,说一声:“走,到空阔处。”起落间已掠出树林,来到较为宽敞的草地上。

        阿鹿道:“五娘你害怕蜜蜂。”

        萧五娘道:“这是‘催命峰’,尾无逆刺,毒素为野蜂之最,人若遇见,十有八九都会……”

        话语未尽,催命峰蔽天飞至,向二人起了猛烈的攻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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