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真相浮出水面

狄仁杰声音一顿，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那时，我对你的重视不够，但后来随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谁是凶手，我才渐渐意识，你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听着狄仁杰的话，夏侯婉娘泪痕遍布的脸上露出真心一笑，不知为何，当自己伪装被人看穿后，她并没有意想中的恐惧惊惶，反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轻松感觉，就像是身上的枷锁被人解开了一般。

        她微嘲一笑，说道：“原来贱婢悄然布置的一切，狄大人都知道了！”

        “只能怪你太刻意了！”

        狄仁杰说道：“我出门时明明有关窗的习惯，可从大理寺回来，那却是窗户开着，且房间的东西并没有被动过，也没有丢失，当时我还真以为是我出门忘记关窗了！”

        “可后来透过窗户看到你和戴楼的吵架，我便有这方面的怀疑，会不会是你故意打开窗户，想让我看见这一幕，想让我知道戴楼的身份，知道你、鞠雅智、戴楼三人的情感纠葛，将戴楼引入嫌疑人的界线中！”

        “当然了，那时我也仅是怀疑而已，真正能肯定确实如此的一件事，便是你房间暗格中的那块寒息玉！”

        “跟我透过窗户看到你和戴楼的吵架一样刻意，那块寒息玉被你特别放在了角落的位置，以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将矛头引向戴楼！”

        “对了，还一点也很是刻意，那块寒息玉是戴楼下午跟你吵架后，所赠你的赔礼之物，下午刚放入暗格，傍晚就被我们现，这也太巧合了吧，所以我就断定，从开始到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告诉我戴楼就是凶手！”

        听到狄仁杰的解答，夏侯婉娘缓缓说道：“你猜的都没错……”

        “我一直都在利用戴楼，利用他过去对我的那份情感，要怪就怪他太傻，自欺欺人，不愿面对现实，我都跟他讲过了，他心中所爱的……那个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夏侯婉娘在六年前已经死了，现在的夏侯婉娘手染鲜血，为了生存，她愿意去陪一个又一个的达官显贵，早已经变成一个不择手段，卑鄙自私的小人了……”

        讲到这里，夏侯婉娘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早五年前，我就已经是大王子的人，当然了，在他之前我已经有过不少的靠山，但大王子对我极好，所以我对他也死心塌地！”

        “半年前，得知高昌王让五王子鞠雅智去长安求娶大唐公主后，大王子日夜忧虑，于是我自告奋勇，前往长安，阻止此事！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戴楼，只可惜哈哈……”

        夏侯婉娘哀笑出声，笑罢后，继续讲道：“经过刻意的安排，在喜鹊楼我遇见了鞠雅智，他也确实被我的美色和才艺所诱，渐渐的对我动了真情，甚至已经打算好，要放弃所有与我私奔。”

        “可以说，除了戴楼这个意外因素除外，所有的一切按照我意料中的进行，再这样下去我的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一旦与一个妓  女私奔，鞠雅智求娶公主的计划便要成为泡影！”

        “只可惜，临私奔前，鞠雅智反悔了，他还要去娶那个大唐公主……适时正好与鞠雅智有过节的袁天罡回京，大王子当机立断，决定直接杀了鞠雅智，嫁祸给袁天罡！”

        “按照原本的计划，那天晚宴，我会趁着袁天罡醉酒，偷走他的‘剑皇人符’，然后等酒宴结束，下毒迷昏他、再杀了他，最后烧毁‘剑皇人符’，散去符中真气，伪造成鞠雅智死在‘剑皇人符’之手！”

        “可是当晚，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意外，那戴楼竟然在我之前，把袁天罡身上的那张‘剑皇人符’给偷走了，当时我已经知道，戴楼是陛下的人，所以我就猜到陛下想杀鞠雅智，于是，我顺势而行，在扶鞠雅智回房前，给他倒了杯下有无色无味软骨散的水，看着他喝下后，我带着那杯子，若无其事地出了房间！”

        “果然，我刚到房间没过久，鞠雅智就死了，死在剑皇人符之中，所以我当即就知道，杀死鞠雅智的肯定是戴楼，也是当今陛下！”

        听完夏侯婉娘的话，狄仁杰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为了洗脱自身的嫌疑，就故意拉着戴楼在喜鹊楼下吵架，引我怀疑戴楼；故意在吵架过后，流露出对戴楼身上那块紫玉的欢喜之情，令他主动送你……好歹你们曾经也是青梅竹马，虽然时过境迁，但总有几分情意在吧，你这样做当真可恶！”

        “可恶？”

        夏侯婉娘已恢复心境，平静地说道：“杀害鞠雅智之事乃陛下指使，就算事情败露，陛下也总有办法护住他，再说了，难道你们没看见，戴楼他想杀我灭口！他说的爱我，根本是骗人的！”

        “枉你自诩聪明，难道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狄仁杰面带悲哀地看着眼前这名容颜绝美的女子，平静地说道：“陛下根本就没有让戴楼杀鞠雅智！”

        听到狄仁杰这句话，夏侯婉娘呆立当场，心中像是有刀削过一般，一瓣一瓣地破碎，阵阵抽痛由心蔓及四肢百骸，痛到无法呼吸，痛得极致！

        双眼朦胧之间，她恍惚想起了许多年前，她还是夏侯嫡女，青春烂漫，在那绿肥红瘦相环的小园中，爽朗的笑谈声由远及近，她倚门回，借着墙头伸展来的青梅掩映，看向来客。

        那熟悉的声音隔着几十年的时光，清晰无比地再现她的耳畔：“夏侯兄，那莫非是令妹？唉，儿时常常玩耍，却不想几年没见，就生得如此水灵清丽，这满园青梅怕是都不及万一！”

        除了声音，夏侯婉娘还能记得，戴楼看向她时如雪山湖畔般的清澈眼神！

        “原来戴郎君是为我杀的鞠雅智……”  夏侯婉娘神色麻木，宛如行尸走肉般幽然喃喃。

        为什么戴楼明知寒息玉是涉案关键，还因为她一句‘这玉儿却是漂亮得紧’就拱手相送呢？为什么戴楼明知狄仁杰、苏凌薇就在她身边，却仍然不顾一切也要施符‘杀’她呢？为什么……

        因为戴楼没有骗她，这么多年过去，戴楼真的依然深爱她——甚至不惜生命，也要代她受过一切风雪！

        而狄仁杰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因为他知道，到了最后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夏侯婉娘，这戴楼都必须担下罪责！

        原来如此！夏侯婉娘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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