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投石问路
山、山......还是山。这是丁靖析对此处的第一感觉。山连着山，重重叠叠，没有尽头。都听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会辨不清东西南北，可身边如果都是这样的山峰，方向似乎也不易辨清。山与山间，相距很近。走在两山之间，可能会突然觉得，道路似乎在点点变窄。间或有山间飓风，夹杂尘土杂物，扑面而来。一瞬之间，天昏地暗。不过丁靖析，显然是略去了这些麻烦。他现在，直接站在群山之顶，在山顶间来回跃行，快而安静。这本应该是引人注目的，一个影子在夜间山巅之上不断消失、出现，本应该被轻易察觉。可是偏偏，连趴在山崖坑洞中的秃鹰，都未眨一下眼。鹰，是最敏感的动物，敏感到，连空气的细微不谐振动，都会让其充满警惕。可是。它真的只是趴在巢中，一动而不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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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间，丁靖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双脚并立，他微微抬起了头颅，深邃的双目，看向了远处。前方豁然开朗，群山之中，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绵延百里的平原，像是山群中的孤岛。平原上河流在此交错相会，汇聚成一个大湖泊。两边树木参差茂盛，鲜草翠绿。湖水清澈，湖泊上雾气蒸腾，隐隐约约中，掩饰住了丁靖析此行的目的地——平原上那唯一一座拔地而起的山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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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山并不高耸，和旁边的参天巨峰相比，甚至有些微小。不过此处之山大多为裸岩荒山，只有这山上青树翠蔓。风景宜人之地，很多人都会有的第一看法。丁靖析的目光转向了山的另一处。在山脚下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一个小镇。规模不大，但来来往往的很多人。这个小镇现在已经成为了冒险者们会中途休息的据点，很多人都会来此交换情报、购买物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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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神色淡然，身影立刻消失。下一刻，即出现在了小镇之中，最热闹的地方。此处人流密集，嘈杂不已，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就像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影子，总会出现在视线被忽略的地方。丁靖析随意地在街边一处小摊前坐下，眼神微转，整个镇子所有人的交谈，都已经进入了他的脑海。他的精神默默接收着所有的一切，梳理着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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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作一般人，很可能就这样被这些纷乱的信息直接逼疯。但他依旧可以清晰地判断出一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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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最近收获怎么样......”&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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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去参加新界卫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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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我碰到了风族的大人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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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决定再去那座山上看看，险中求富贵，谁想退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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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信息引起了丁靖析的注意，他猜测这可能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于是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了那些人的对话上。这是一个很小的探险者团体，所有人的实力都不是太强。他们最近似乎现了那座山上有什么不对，他们推测可能有什么事情要生，于是打算去探查个究竟。虽然危险很大，但毕竟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在历史上不乏这种类似的情况生后，运气好的人得到大机缘、一飞冲天的事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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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永远是让人愚蠢但勇敢的东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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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没有去惊动他们，只是默默地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自己的记号。然后默默地离开了这座小城镇，到达一个可以总览全局的地方，静静看着事态的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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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那些人就出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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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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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丁靖析感觉到，自己留下的印记，也被彻底抹除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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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们也感觉到我的存在了。”丁靖析喃喃自语，当即又换了一个地方。不到一天，这个城镇，也在地图上诡异的消失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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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几天前，还伫立在那里，但现在看上去，就是一片虚无。但周围，却没有任何生过什么的痕迹，真的如同它本来也不存在那里一般。从外面望去，山的那一面依旧风和日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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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却似乎有什么阴影，笼罩在上面，而且，还再不断扩大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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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感觉得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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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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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之处，无人打搅。丁靖析以虚空为画板，在上面画出了整座山。他的画工很一般，所画出的东西远远谈不上惟妙惟肖，只能看出来大概的形体。而且描绘出的，和常人见到的，又有很大的不同。那些线条有明有暗，参差斗折，似乎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东西。而且样式复杂繁琐，却不重复，看上去若人体筋骨血管，富有规律。这都是常人用眼睛所看不见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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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探查清楚了。”一个有些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敖兴初的身影，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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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没有看他，眼睛依旧紧盯着空中，继续不断画着图形。最开始是那座山的形体渐渐显现，思索一会之后，指尖轻点，一棵树即出现在了图画中，缓慢飘动，落到了“山峰”的一个角落中。紧接着，是另一棵树，然后是一块石头，一棵草......他并不是在处理细节，也没有把山上所有的景物全都加了上去。看起来，他只是捡了一些重要的部分来补充完善，让它更符合自己看到的结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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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画得还可以嘛。”敖兴初看着这幅画，啧啧称奇。“看样子你真的很细心啊，连这样一些事物都能牢牢记录下来，要不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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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阵法。”丁靖析突然开口，打断了敖兴初的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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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敖兴初突然收敛了笑容，眼睛凝重，盯住了画中一些空白的地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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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用手段，把整座山脉都施下了这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每一样事物的位置都是精心选定的，代表着一种法则，各自独立又紧密相连。正常来说，这种大型的阵法其实是很容易出错的，因为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阵法的联系就都可能断掉。不过这个阵，真的很高明。哪怕毁掉那些旁枝末节，相应的法则也会产生变化，修正这些误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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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敖兴初盯着画面中那些空白的部分，继续说道：“有些地方我暂时还没有谈查清楚，不过既然是这么不容易现的所在，相比应该都是这些阵法的核心部分。而更可怕的是，”一边说着，用手点了点画面中那两种颜色不同的线条。白色的线条，根植于山体的中心，看上去似乎是和山脉同为一体，但却逐渐被另一种黑色的线条攀附、取代，处于一种节节败退的趋势。“这个阵法，居然不断蚕食着山脉的本源灵性，不但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盛。这样一来，哪怕没人给它补充必要的灵气，它也能不断自我扩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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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敖兴初说道。“从最开始到现在，阵法一直在不断扩大，沿途的一些城镇已经被它囊括在内了，其中的人都会不知所踪，简直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可偏偏从外面看上去，却毫无变化，这也是到现在都没人现的原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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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这种法阵，绝对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丁靖析看着敖兴初，问出了这个问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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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敖兴初，这次却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笑着，回望着丁靖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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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那深邃的眸子，看不到任何闪动的光芒。许久的沉寂后，他别过了目光，随手一挥，那定格在虚空的图画，即刻如薄雾般烟消云散。他转向了山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本来要面对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无法让人动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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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你就不打算追问下去了吗？”见他如此，敖兴初却有些忍不住了，看着他的背影喊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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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你自然会说。”丁靖析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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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策略了吗？”敖兴初见他如此，沉声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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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靖析停了下来，头部微微偏转，余光看到了敖兴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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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漏洞进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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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打算进去再想其他的事情吗？”看着已经消失的对方的背影，敖兴初不由得喃喃自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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