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剑穗与剑(下)
“哒哒哒，哒哒哒。”官道上，两人纵马驰骋着。赢玉儿在十三身前数丈，她的青玉骢迈起步子不是很大，但却奔得极快，而且瞧上去倒似闲庭信步一般，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反观十三，他使劲拍着胯下马儿的屁股，嘴上不断呼喊着，想马儿跑得再快一下。可那马儿尽管大步跨越着，却始终追不上看着没多远的赢玉儿，反倒累得马上青筋暴起，汗水直流。
“喂，你再快些！不然待会儿赶不上宿头只能在荒野露宿了！”赢玉儿转过头来，学着十三的语气笑着喊道。
“哼。”十三冷哼一声，手上用力将缰绳一收将马儿停下，接着翻身下马，走到马儿面前伸手擦去马儿面上的汗水，又取出水囊给马儿喂水。
“喂，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走了！”赢玉儿策马跑了一会儿，忽听得身后没了追赶声，转过来头看向十三，见他驻步不前，便即兜转马头跑了回来大声问道。
“不比了！我可不愿我的马儿累死。”十三愤愤地说：“你的马定然是比我的马儿吃得饱，不然怎么比我马儿快那么多。”
“嘻嘻，瞧你说的，我的青儿肚子就那么大，不比你的马儿大多少吧？怎么会比它多吃呢？”赢玉儿得意地说：“我这马儿呀，当然要比你的马儿快了！这可是北蛮向我大哥投降时献上的贡品，便是在北方大草原上，青儿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世宝驹呢！我大哥送给了我爹爹，我爹爹又转送了我，怎么样，你服不服？”
“呸！我才不服哩！你明知我的马儿不过乡野间寻常马儿，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你的‘数一数二’的青儿呢？”十三梳理着他的马的鬃毛，也不去瞧赢玉儿，语气却满是不满的说。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赢玉儿跳下马背，负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到十三的身边，先是伸手拍了拍十三的马儿的头，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和单先生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吗，难道单先生没给你说过‘仇人胡服’的故事吗？”
“没说过，老头子什么都没教我。”十三微微一愣，又说：“你是说仇武灵王胡服骑射的事吗？”见赢玉儿点了点头，十三又问：“我先前听展叔叔说过，大致都知道的。”
“那你既然知道这事儿，你就不会想想吗，你的马儿虽然现在不过我的马儿，那你不会教它么？向我的马儿学习，以后不就能比我的马儿更厉害了么！”赢玉儿笑靥如花，贴在十三耳边大声喊道。
“净说些没用的。”十三翻了翻白眼，又说：“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是叫我‘喂’，我也是有名字的。”
“那你叫我时怎么不叫我的名字？”赢玉儿瞪着十三，反问道。
“那也得郡主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十三奇道，分明是郡主不愿告诉他她的闺名，现在反倒怪起他不知她的名字了。
“我不告诉你你就不会问了么？”赢玉儿白了他一眼。
“那你叫……”
“不告诉你！”不待十三问完，赢玉儿拍手笑着打断，又说：“好了，咱也先别急着赶路了，咱也赶了一早上的路了，不如先寻个地方歇息会儿？”
“行行行，郡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十三没好气地说，又伸手指了指前方说：“我瞧那边不远处似是有个亭子，咱且再行一会儿，到那儿在休息吧。”
赢玉儿闻言，双手在额上搭了帐篷，顺着十三所指方向看去，却只见几个黑点，她微微有些惊讶，问道：“那儿黑乎乎的一团，你怎知那不是颗树不是个石头！”
“不告诉你。”十三一乐，学着赢玉儿的语气说。他修习明聪经数年，目力自然不是赢玉儿能比的。
“嘁，你不说就憋死你吧！”赢玉儿嗔道，接着迅翻身上马，不待十三便拍马迅绝尘远去。“你等等！”十三只听得马蹄声渐渐变小，连忙大喊着拍马跟了上去。
“师兄，还有多远能到京城？”亭子内，一个瘦削精干的青年，懒懒散散地靠着亭柱坐在地上。他斜挎挎地穿着外衫，将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双手不住地挠着头。
“没多远了。”亭子另一角，一个身着素色劲装的男子亦靠着亭柱，却挺直了背脊比着双眼，慢悠悠地回道。他扎着一个小辫，肩上披着一块黄色披肩垂到腰间。腰上别着一把长剑，因为没有剑鞘的缘故，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话你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那瘦削青年抱怨道，掏出了酒葫芦“咕嘟咕嘟”直往喉中灌去。
“猴儿你慢点喝！”听到那瘦削青年大声喝酒的声音，那劲装青年连忙睁开眼睛大声喊，又大步踏到瘦削青年身边伸手夺过了葫芦：“你这臭小子，哥我用剑鞘给你换的酒你这喝得像是不要钱一样的！”
那被叫作“猴儿”的青年咧嘴一笑，说：“嗨哟我的大师兄，您不凹造型了？我说你也别老学着别人，洒脱些不好？小师妹可不喜欢你这造作的样子。”他这笑脸倒当真似一只猴儿。
“呸。”大师兄啐道：“提什么小师妹？那丫头片子谁要她喜欢？你给我站起来，跟你说酒的事呢，你给我提别的事作甚？”
“啧啧啧。不提酒还好，你越提我越气嘞。”猴儿没好气地说：“你说带我出来找酒喝，到了连县却在街头巷尾兜来兜去给小师妹寻礼物。这也就算了吧，关键你为了买这么个破东西还把咱俩攒的零花钱都给花完了。”猴儿指着大师兄放在地上的一个精致小盒，又说：“再然后你还忍不住想喝酒，就把我剑骗去换酒。可苦了我现在还要想个说辞，免得到时候师父问到没个说法。”
“得得得，路大哥，您是我大哥，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剑鞘不也当给酒铺换酒了么，那可是师娘送我的，我现在都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呢。”大师兄哀求道。
“呸！大师兄你也不害臊，平时在师妹面前叫我猴儿最起劲的就是你，现在还叫我大哥，真丢人。咦，有人来了。”路猴儿听到马蹄声，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女子跨坐一匹素白如雪的强健骏马，不时回头张望着朝这边赶来：“看起来是个好俊的姑娘哩！”路猴儿笑着转过头来，朝那大师兄看去。
“我来瞧瞧。”大师兄闻言，也探头看去，见那女子已然走近，与他们不过数丈只远。一声黑色襦裙，虽面上有些许风尘之色，却当真明艳动人，不过，他的目光还是为那女子马鞍上挂的剑所吸引了。“嘿，猴儿，我瞧她鞍上挂的剑也不错啊。”
“不错你就去抢呀，正好给师父交差。”路猴儿没好气地说道，也不再去看大师兄，径直朝着酒葫芦走去。忽地，身后风声大作，夹杂着大师兄地喊声：“猴儿小心！”
不及细想，路猴儿连忙就地一滚，狼狈地翻到亭子外去。“嗒”铁器触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同时，马儿嘶鸣地声音也回响在他的耳畔。
“身手不错啊。”赢玉儿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路猴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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