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女刁蛮(下)

“怎么，难道你还认识这刁蛮的郡主吗？”展玉堂揶揄道。十三摇了摇头，捏了捏吊在颈上的玉镯说：“不，她定然不是绾儿。”展玉堂见他说得郑重，又早已好奇他为何会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玉镯，便开口问道：“小三为何这般断定？”“绾儿我是认识的，六年前我遇到白叔叔，便是因为白叔叔是她的随身护卫，随她一起进京面圣。”虽说那时其实齐绾只是随兄长进京玩耍，可十三心里只念着齐绾，早把齐晟忘得一干二净，展玉堂听他说来，倒以为那时齐绾便已及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个女娃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自然不是仇国的绾郡主了。”十三愣了愣道：“那年绾儿估摸着也才十岁，这女子年岁上倒与她相仿，我说她不是绾儿倒是因为这个。”说着，他指了指胸前的玉镯，继续说道：“六年前我因这个镯子而与白叔叔和绾儿结缘，绾儿便托白叔叔将这个镯子赠予我，因为这镯子开口太小，我便没戴在腕上而挂在脖子上。这镯儿听崔叔说是白叔叔视若珍宝的物件，不知怎地便送给了绾儿，绾儿对它十分喜爱却是仇国人尽皆知的逸闻。这么些年了，若说绾儿不认得我倒还情有可原，可若是不认得这镯子却不怎么令我认同了。况且，我印象里的绾儿娇滴滴的，待人有和善，当然不会是这刁蛮女了。”展玉堂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他是白昭的至交好友，自然知道白昭年少时与仇王妃，也就是齐绾母亲的往事，听十三这样说来，心里也相信这女子不是齐绾。不过想起白昭旧事，不免想得出神，二人尽皆默然，慢慢走进祁县。

        “展叔叔。”十三忽地喊道。“嗯？”“这女子冒名顶替绾儿，不知是何居心。”十三有些气道，他本常常念着齐绾，如今见有人竟借着齐绾的名号在街头闹事，生怕对齐绾名声有害，心里自是极想彻查此事，将那女子抓来好生询问为何要假冒齐绾。展玉堂听他这么说，已知他心中所想，略微思忖便说：“小三，你与绾郡主是旧识，既然遇到与她相关之事自当留心，这既是朋友间的义务，亦是我辈行走江湖不可忘掉的规矩。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过万事都得小心，切莫伤着自己。”十三答应了声便转身要走，却听到展玉堂又说：“不过，我们还得赶路进京，所以咱也只在祁县待上个三两天。我在城西的宜家客栈订下房间，你困倦饥渴时可以去那歇息。我这几日便不跟着你了，正好去拜访几个故交好友。”十三记下客栈的位置，向展玉堂道了声谢便道了声别，径直走了。

        十三走在祁县街头，此时已近黄昏，路上行人渐少。十三心道：“这祁县从外面看上去挺大，内里却连咱文博镇也比不上，人怎地那么少？”虽然他与展玉堂说要调查那女子的事儿，可真调查起来却有些束手无策。他挠了挠头，想了想却想不出个什么办法来，想去找行人询问那女子的事儿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先前那女子进城后我也没看清她去了什么地方，这祁县虽小，但要找从中找出一个人来那可真麻烦的紧了。”十三大为苦恼，自言自语道：“要是崔叔在便好了，他查那些小偷小贩当真厉害。诶，对了，既然那官儿说县令说她是郡主，那想来县令必然见过这女子，我可以到县衙去见这县令，告诉他被人蒙骗，必然会助我找寻这女子！”想到此，十三拦住一个路人，问清县衙地址后便径直朝县衙走去。

        待到了县衙左近，只见县衙大门紧紧关着，门外更是没有半个衙役。十三大奇，瞧了瞧天色想到：“虽说此时天色已晚，但在清水县县衙也不至于这个时候便关门，更何况，即便是县衙晚上闭门之时，门外也会留下一两个衙役值守。”虽说大门紧闭，十三仍是走了上去拉住门环便要扣门。“这位小哥，且慢动手。”忽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老人，身着一身粗布衣裳，其上打满了补丁，脸上胡子蓄着一揪山羊胡子，却和头上散落披着的长半数尽已斑白，看上去甚是邋遢。

        十三朝着老人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老丈有何指教？”“这衙里现在可是没有半个人哩，你便是敲了也是白敲。”那老人指了指衙门前的布告栏说：“小哥看来不是本地人，不知听没听说过‘恶来’的名号？这恶来在皇域犯下了三十六桩大案，前些日子在清水县刺死了清水县的县令，已经又逃到咱祁县左近了。咱县的长官，已经带领全部捕快前去搜捕这恶人了，所以现在衙门里没有人的。”十三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布告栏上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纸，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恶来”二字。十三心下大奇：“朱恶那厮曾被我抓住，虽说现下已被人劫走，但这祁县似乎还未得到消息，甚至不知崔叔并未身死的消息，也不知他们怎生得到消息便要去追捕朱恶。”念及此处，连忙问道：“敢问老丈，不知县里怎么知道这朱恶的消息？”那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这可多亏了那绾郡主了，她刚到城里便现了那恶人的蛛丝马迹，通报县太爷后便带着他们去抓那恶人了。”十三闻言一愣，旋即一喜，心道可算是又听到那女子的消息了，虽不知她如此这般做是为了何事，但既然事关齐绾名声，连忙问道：“那不知老丈知否，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唉，这位小哥，这我便不知了，老头子只看见他们朝城东走去，具体也不知他们去了哪个地方。不过我好像听到有几个衙役呼喝到桃荷园，想来应该是去那附近了吧？”十三闻言，又朝老头拱手道谢，又问明了那园子的位置，便即朝那方向赶去。

        那老头笑呵呵地瞧着十三的背影，见他走得远了，又笑呵呵地朝着反向走去。忽地，街口转出一个人来，正是锦猫侠展玉堂。老人见到展玉堂便停下了步子，笑呵呵地盯着他。展玉堂亦是细细打量了这老人一番，忽地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笑道：“老祖，想不到你还是这般邋遢放荡。”那老头亦笑道：“乖孙也还是那么孝顺。”说完，便即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展玉堂啐了一口，伸手便往那老头胸口锤去：“好歹也是一县之长了，却还是这般没个正形，也不怕县里百姓和你手下捕快看见笑话？”原来，这老头竟然是祁县新上任的县令祖证艾。祖证艾笑道：“我自是不怕的，县里百姓被恶来吓得夜不出户，我手下差役又跟着郡主去抓捕恶来，自然没人能瞧见我这般模样。”

        展玉堂闻言一愣：“‘恶来’？他逃窜到你们县上了吗？他不是已经被擒后又被劫走了吗？”祖证艾亦是一愣：“你已经抓到过恶来了？”旋即又笑道：“不过听来你又让他跑掉了。这倒是有趣，说来应该是你第一次失手吧？”见展玉堂也不搭话，且脸上凝重，祖证艾也不再开玩笑，不过仍是笑嘻嘻地说道：“我也不知他是不是逃到了咱的地界上，不过郡主既然说要带捕快去追我也不好拒绝。哦对了，先前我在城门外便看见你了，我瞧你那侄子不错，似是有那么两手，又跟那郡主似是有什么联系，便唬他去追赶郡主一行了。”

        展玉堂闻言万分无奈，瞪着祖证艾说：“那可不是我侄子，那是单先生的侄子！而且，恶来不是我抓住的，抓住他的便是那小子！”祖证艾也不吃惊，他自是知道单先生是何人，他处事洒脱，现在见了故友心里开心也不去管别的事，揽住展玉堂的肩便架着他走，说道：“咱哥俩好久未见，且去找个地方喝个痛快。既然那小子抓到过朱恶，自然还能再抓他一次。真有朱恶也不会有什么事！”

        展玉堂想到王芸所言囚刀客高强的武功，心下担心不已，无奈的说：“你呀，知道些什么？劫走恶人那人就算是我也不敌，若是真让小三遇到他，我怎么与他长辈交待。酒咱以后再喝，你且与我说他们去哪抓人了？”听他这般说祖证艾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比你还能打？那我那帮酒肉饭袋的不入流捕快又怎么抵得上！哎哟哟，郡主也在那！老展，他们朝我那祖上留下来的园子去了，咱快快赶上！”说完，便朝着那园子方向跑去。

        祖证艾不通武艺，奔得极慢。展玉堂无奈，施展身法从后面抓住他的后领，几个纵跃间，便消失在茫茫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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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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