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谁是逃兵
原本就是在一旁看戏，却莫名其妙被点了名，江寒轻也有些苦恼。
只是顶着这好几人打量的目光，她却不得不出这个头，转而问江景阁的管事道：“江景阁是什么地方？”
管事一讶，微垂的眼皮缓缓抬起，似是在辨认江寒轻的用意。可见那双眼中确实困惑，便答道：“江景阁是江家最大的丹药商行，经年久远，在江家可说是举足轻重。”
“那说白了不就是卖货的铺子？”江寒轻反问，令在座的管事们都面色古怪。
然她却好似未觉，只将目光投向微微蹙眉的江燎，“女儿拙见，觉得既是卖货的地方，那便以交易为重，什么卖得多卖得好，咱们就卖什么。而商行虽大，却也因咱们在十大家族之列，不愁客流，既如此，那些空置之处，也该利用得当。”
“何为空置之处？”江燎问她。
江寒轻听到这里，算明白江燎今日必须她出这个头，于是也就顺势说下，“前些时候我路过江景阁，虽只粗略转了一圈，却见一层那些普通展架陈列满当，二层的高等展架反而稀稀疏疏。我想问问江管事，那些展架是何解？”
“江景阁的展架分为两种，一层是家中出产的普通丹药，二层是由族老等出产的上等丹药。黄、玄乃至于地阶的丹药江家并不缺，但天阶的丹药却稀少，是以显得空旷。”
“江管事怕是没说全面吧。”江寒轻挑挑眉梢，明明年岁不大，倒像是深通世故，“笼统而言，黄阶丹药人人可得，玄阶丹药家中小辈便能出手，便是到地阶，我那些叔伯姑姑也是信手拈来。江家偌大一个家族，年年出产的丹药却只能摆满黄阶展柜，江管事不觉得这玩笑有些过了？”
掌管江景阁的管事虽权重，但说到底也是替人办事，实在管不到江家那些主子们头上，是以此时面色为难，“玄阶丹药倒是不缺，但地阶......八小姐说得太轻易了。”
“轻易不轻易非你我能断，真要个判定，咱们不妨从别处下手。”
“那你说，该从何处下手？”江燎也来了兴致，挑眉问她。
“此前我与父亲索要琼华鼎时父亲便与我说过，想要什么，便以同等的价值来换。对我一个亲生嫡女尚且如此，那对旁人应当也是同理。父亲觉得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
“这不问题就出来了？”江寒轻把话说得直白，且是一副理所应当，“江家一年的开支，大头总在府里的各位主子身上，五叔为舞女初夜一掷千金，二伯娘为珠宝首饰卖了一间商铺，虽说这都是家中分到他们手上的营生所得，但归根究底仰仗的还是江家。
如今江家这情势，倒像是一群任劳任怨的底层在养过游手好闲的上层，那既然这一个个的无所事事，倒不如将展架撤了或是合并，把位置留给更勤勉之人。”
江寒轻这话一说，便是触及到许多人的利益，这首当其冲的不光是江家二爷和五爷，还有江珂这个曾受尽优待的长子。
是以此言一出，在场众位管事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评说，江燎也肃着脸，“你可知晓你这一句话传出去，要得罪多少人？”
“爹若同意我的说法，则必定会为我挡下恶意，爹若不同意，也不会叫这些心腹的管事乱说。咱们是亲父女，你总不能推我出去顶风顶浪。”
说这话的时候江寒轻还有些心虚，毕竟她才知自己并非江燎的亲生骨血。
可江燎对她本就是利用，此时凌厉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你说的不错，你是我亲闺女，我自不会叫你承受那些风浪。但且不说撤除展架会牵扯多少利益，就单单是对外，也会有人说我江家兄弟阋墙家境不和。”
“家境不和那是多少人也避免不了的，强盛如顾家，也不能说都能一条心。爹是家主，合该为江家大局着想，而不是困于兄弟情分，做尽退让。”
“但若撤去展柜，多少对江景楼的生意有些影响。”江管事插了一嘴，“八小姐有所不知，家主、长老、三爷五爷乃至于大少爷及江家一众强者，在北泱大陆都算是有些名望，多少人来江景阁买上等丹药都是为了这名望而来，若是撤除展架，恐有大失。”
江寒轻点点头，却又问他：“名望决定什么？”
被她这话一说，江管事也微微愣住，片刻后听江寒轻再开口。
“名望无非决定到手的丹药品质能有保证，咱们不妨在江景阁设立测算品质的法器，给来往商客买个安心，更少了许多之后的纠纷。至于那些买名声的......左右那些‘有名’的丹药出产也跟不上，不如就先紧着他们，其余缺口就从族中强者选拔，只要能供上江景阁，待遇就从优。”
“八小姐说待遇从优，但这从优的待遇，岂不又是一笔开支？”
面对江管事的质问，江寒轻只觉得有些心寒，“主子们千金万金不算开支，举贤任能倒成了拖累？要我说此事也好办，在其位不谋其事者，月钱红利一律大减，用以江景阁的人才选拔与任用。”
此番话一说出口，江管事就知这并非自己能置喙的范畴，当即垂眸敛目。
江燎也有片刻深思，转而摇了摇头，“寒轻此举过于冒险。”
冒的是什么险江寒轻心中清楚，毕竟此举一旦施行，就是把江家包括老夫人在内的主子们脸皮扔在地上踩。
但她想起前世自己差点血洗江家，那一张张临阵倒戈撇清关系的嘴脸，她倒是丝毫不怕。
“这钱财从不从旁人手上克扣，我都相信重赏之下选拔出的人才断然能以创收弥补这部分开支。至于那些只顾享乐而不顾家族荣辱兴衰的，劝不动就割舍，否则附骨之疽，终将害己。”
“爹是这江家的家主，是这江氏一族的统率，若在此位也不可撼动异心者，那就找长老院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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