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老兵不死
没有听到安德的猜测，此刻的刘纪已经跟随着老者进入了房内，房间空荡荡的，可以说物品少得可怜，老者艰难的将一个已经残破的陶碗递给了刘纪，陶碗内，清凉的白水摇摇晃晃，洒落几滴在地上。
坐于席上的刘纪慌忙起身，将老者手上的陶碗接了过来，“老伯，岂能麻烦你老人家递水。”
“老卒张山拜见殿下！”
见刘纪接过自己手中的陶碗，老者一下子跪倒在地，“老朽何德何能，岂敢让殿下来此寒舍，寒舍无接待之物，唯有一碗清水迎接殿下……”
“老伯请起。”
刘纪扶着张山起来，沉声道，“老伯为我大汉奋战一生，更是为君上不惜一死的拼杀，几世几代，老了竟然是如此这般模样，无衣无食，实在是我汉室之错！轻待了老伯。”
“切勿如此说，君上待我等不薄，我等为大汉出生入死，也是心之所愿。”
张山听了刘纪的一番话，顿时老泪横流，微微带丝哭泣之声，“汉室竟然没有忘记老朽的功劳，殿下今日来此，老朽就已经知足，只是可惜，老朽的那些同袍，却是再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看着张山流淌的泪水，刘纪彻底被震撼到了，他只知道在这个时代，许多老卒晚年凄惨，为国厮杀一生，晚年却在贫苦潦倒中离开人世，莫过于最大的悲剧了，尤其是如同张山这般在战场之上落下残疾之人，晚年更是无人问津。这些老卒，没有倒在了战场上，却是倒在了饥饿与寒冷之中，实在是令人唏嘘。
但是这样的一群老卒，才是刘纪真正所敬佩的，没有这些老卒，没有他们的无私奉献，大汉就不可能是如今模样，只是这些老卒为国厮杀一生，老来却是必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心酸，若是今日他刘纪未来，只怕张山依旧是抱着对汉室的忠诚之心，对君上的忠诚之心，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吧？
老兵不死，只是会逐渐凋零。不管张山等人曾经也是身披坚甲，在战场上纵横披靡，可到老却是如此，这不应该是老卒应有的待遇！老卒，是财富！既然刘纪已经选择了过来，刘纪自然不会让那些老卒们还是如此待遇，微微正色，刘纪道，“老伯，孤此来，是因为张阙，似老伯这样，世代为我汉室效力，为国家厮杀却成为残废的老卒，不应该死于饥寒交迫中！所以，老伯也该和孤说说，那些为国效命，却晚来凄惨的老卒生活，也好让孤向君上禀明情况！”
“殿下，是为了老朽等老卒而来？”
张山愣住了，末了，又是一阵哭泣，“没有想到张阙那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竟然真的请殿下前来！果然汉室未曾忘记我等功劳，君上也未曾忘记我等老卒啊。”
“自然。”
刘纪微微一笑，“为国效力之人，国家，永生不忘！”
“不知殿下是哪位殿下？”
张山轻轻擦拭泪水，这才现，还不知道刘纪是哪位殿下呢，只好询问道。
“孤乃汉王三子，刘纪。”
刘纪道，“不满老伯，孤也是听了张阙之言，才前来的，若不是张阙，孤又怎会知道，曾经为我汉室厮杀，大名鼎鼎的虎贲卫的老卒晚年竟是如此模样！”
刘纪的话，又是令张山有些流泪了，似乎是怀念了从前的日子，他们这些老卒，在战场上厮杀，与同袍一起，战败敌人，一战又一战，一年又一年……虎贲卫！可是汉室精锐，与齐国技击之士一般，这些精锐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战功显赫？老兵也曾辉煌过，当年的张山，身为虎贲卫，也是多么的意气风？只不过在一场战争中，张山失去了一条胳膊，从此沦为残疾，再也不复虎贲卫之英姿，反而沦落如今这般模样。
这个时代，天下诸国对于老卒的问题都未曾真正重视过，士卒嘛，立功奖赏，当兵也俸禄，可是一个已经退伍的老卒，一个毫无作用的老卒，国家会养他一生？所以，许多老卒都是死于饥寒交迫中，晚年凄惨无比，尤其是似张山这般残废之人，连农耕都不行。若不是张山家世代为卒，张山又有张阙这个儿子在宫中为卫士，只怕张山早已经饿死，和他的那些同袍一般！
不过，别人不明白，刘纪如何不明白张山这些老卒的作用！这些老卒虽然再也不能征战沙场，可是他们征战沙场的经验却在！那可是最宝贵的经验！况且，从人道主义角落来讲，这些老卒也理应受到国家的照顾，所以刘纪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了解张山等人的情况，再准备给刘宏谏言的。刘纪相信，刘宏身为雄主，就算刻薄寡恩，一切以利益为主，但也不会看不出这些老卒的作用，而且就算是政治做秀，刘宏也应该表演一下的，至少若是安排好这些老卒，让这些老卒晚年不再如此凄凉，会极大的收到士卒的忠诚度，让大汉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更会舍生忘死的为这个国家而战。
“好了，老伯，往事已经过去。对于你的那些同袍们，孤也是颇为伤感，没有早些了解到此情况，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再悲伤也无用。如今，是要更多还在人世的老卒们，得到他们应该有的待遇！”
刘纪沉声道，“烦请老伯说说你的事迹吧，好让孤如何向君上禀明实情。”
“老朽的事迹？”
张山苦笑一声，双目微微有些迷离，似乎开始回忆起来曾经的记忆了，“老朽的事迹，实在谈不上台面，既然殿下想听，老朽便是说说吧。”
“老朽生在卫士之家，老朽之父亲爷爷，皆是汉宫守卫，皆在战场中战亡。老朽为卒时，父亲已然战亡，他临去战场之时，曾和老朽言过，我家世代为汉室卫士，护卫我大汉天下，只是他与老朽的爷爷都未曾进入汉室最精锐的虎贲卫中。”
说道此处，张山的脸色浮现出一丝得意神情，“老朽不才，二十岁，终究是进入了最精锐的虎贲卫中………”
看到张山的神色，刘纪微微有些明白，虎贲卫，可以说是大汉男儿最想去之地，一如齐国的士卒想成为技击之士一般。只是，张山在谈到虎贲卫，又是轻叹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只恨，老朽的那个逆子！竟然不能成为虎贲卫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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