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戏剧筹备（二）
隔天，云片羽很惊讶戴纳夫人居然把剧本的修改事宜交给了菲克斯完成，而菲克斯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抢着做完了，并交还给云片羽。
云片羽花了一小时草草游览一遍，原本被她翻译得文笔怪异的台词，经过菲克斯的修改润色后，人物对白十分流畅，隐约有十四行诗的优美感觉。
“看来你的天赋不仅仅是斗气。”云片羽夸奖，这真的大大乎她的意料。
“我八岁时读过的名著小说就足以排满三个大排书架了。”菲克斯很有点小得意，但后他又暗淡了目光。
云片羽将他的表情收在眼底，沙威廉说起过，菲克斯从小热爱阅读，理想是先当旅行家游山玩水然后回来写作出书。但自沙威廉被查出光系体质后，戴纳男爵就强迫菲克斯把精力从文学转移到剑术上。
据说，戴纳男爵干过的最过分的事就是当着菲克斯的面，把他的小说一类的书籍全部烧掉。
“片羽。”菲克斯突然又开口。
“怎么？”
“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双月城公民》你是不是按照我们家的情况写的？”
“当然不是。这是我以前旅行时听到的一个故事。”
“真的？你不是想在戏剧里暗示什么吧？”
“没有，好了，我走了。你忙吧。”
剧本完成后，云片羽花了三天功夫，跑了联系好的三个剧团，给他们看剧本，再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讲解剧本的背景、人物之间的关系、感情、以及剧本故事之外隐含的故事。
这真的很麻烦，排演戏剧时云片羽必须在场，大到服装道具，小到人物的神态举动，她被演员们一遍遍的询问和求证，仿佛只有她一离开，大家就变成了无头苍蝇。
第一个剧本还好办，毕竟那是云片羽的原世界演出不知多少遍的戏剧，她看过三个不同版本的dVd，指导起来不难，但从第二个剧本开始，演员们有点像迷雾中的路人，方向感模糊。那是根据电影改变的剧本，光是场景变化和人物出场所站方位就得商讨半天，连人物的手势动作都得自己决定，没有参考。
如果第二个剧本只是麻烦，那么第三个剧本简直是灾难，男演员被强逼着背完了全部台词后，直言剧本里的男主是个疯子，男二号也被男主给逼疯了，整部戏细想完全不合理。团长也反复征求茉莉意见场景背景该不该更换，人物要不要再减少，台词要不要再简化……
云片羽终于现，原来世上居然还有比学习魔法更难的事。
在她硬撑了六天后，实在受不了了，并在戴纳夫人关切的询问时吐了苦水，然后，戴纳夫人就微笑着说由她来帮她解决。
“你只是从未排演过戏剧，所以不清楚如何与他们沟通而已，而且剧本新奇，剧团刚接手必然会有混乱，但别担心，不出四日，他们就会找准感觉的。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你还有别的事情，那就去忙吧，剧团由我来负责，既然你对剧本有信心，那就不用担心什么。”
“何况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我很乐意用戏剧的方式打败马卡罗伯爵。”
戴纳夫人虽然不是法师剑士，但累年培育出的气势极盛，云片羽都找不到拒绝的口吻。
不过，戏剧本身的胜败也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云片羽交给戴纳夫人去处理了，自己则回房间，找赤火，询问了调查情况。
赤火给出了名单，城中的六级强者有两百多人，多数为贵族家的护卫、魔法公会法师、佣兵工会的佣兵领导等，而地领只有两位，天域以上没有，由此可见，法师与剑士在人口比例中显得多么少，而强者成金字塔比例分布。
云片羽翻阅着名单，对比贵族名册和书籍中有关各大贵族的等级、财富、实力以及各贵族的派别与恩怨等，尤其是与马卡罗伯爵关系亲密的贵族，依然一无所获。
云片羽叫赤火继续查，自己则静下心练习了一小时魔法，然后就出门去忙其他事了。
她没做过正式的魔法测试，只是自我估摸着约过了四级，且掌握的魔法也过五个，魔法阵就不用说了，级大师水准不要太骄傲唷。
魔法在精不在多，一个看似简单的‘黑箭’，云片羽如今动起来能一次性过八百支箭，且穿透力不逊色于ak47的子弹，有了这样以一挡百的魔法，又何必艰难的去啃其他晦涩的魔法呢。
现在，卡和婚纱都交给玛利亚管，餐厅也脱手给餐厅老板负责，每月盈利过六百金币，利润分红都准时送到戴纳夫人手中，云片羽是不过问的，壕不差钱。
那云片羽有什么可忙的，嘘，不能说。
总之，很忙。
而当云片羽从另外的各种繁忙中终于抽身时，已是三天后了，居然正式演出只剩一周，而戏剧的排演居然出乎意料的像模像样。
她去时戏剧正在排演，云片羽很惊讶，服装、道具、舞台表演等等，居然做得相当不错，虽然仍需要一点点小调整，但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就再没出现手忙脚乱的场面了。
不知道戴纳夫人请了哪位能人做的，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一个场景里演完后，团长拍手把男女主角交到身边开始说话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高声说道：“很好，这一幕就这样吧，下一个场景的幕布呢，还有妖精王的王冠和杯子准备好了吗？”
云片羽愣了愣，不确定的喊：“菲克斯？”
菲克斯从围拢过来的众人中抬头，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做记录的本子，说：“你终于过来了。放心吧，照目前的完成度，五天后就能让他们整体将戏演一遍。”
“是你在负责戏剧的排演？”
“我不负责排演，这都是剧团自己进行，我只负责其他方面，比如资金、物品、管理等等。”
菲克斯可没像云片羽那么乱抓一把，剧团当然是交给团长管理，剧本直接让他们各自安排演员就行了，怎么演由他们自己构思讨论，而演戏以外的相关事情，大事由菲克斯定夺，比如服装和道具方面，菲克斯请玛利亚帮忙设计修改等，道具则交给专业手工艺店制作。
由于云片羽一开始就把雇佣金全付给了剧团，所以菲克斯在调用资金方面非常顺畅，他对账目并不过插手，只有当剧团要增加开支时他再出手解决。他虽然是管理着剧团，但实际上是协助团长排演，按照剧团以往众人各行其事，只有遇到内部不能解决的麻烦时再出手，这样没有夺权，也不随便插手或胡乱下命令，剧团的各种大小事件与凌乱琐碎则由剧团内部自行处理。
云片羽了解后，用遇见外星人的目光打量菲克斯：“除了文学外，你在管理方面也挺在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真是令她惊讶，三个剧团在菲克斯的管理下，虽然不能说万事顺利，但三个剧团都没向云片羽吐苦水说有什么大问题。
可见，菲克斯真的很在行，前提是他那暴躁易怒的脾气还得改一改。
不过他还年轻，云片羽用一颗家长心宽慰自己：他的成人礼在明年，现在年轻张扬也没什么不好，等过五六年，阅历多了，他自然会沉稳的。
人们应该在年轻的时候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成长必然会使他们的心丧失掉桀骜、勇敢以及冒险等一系列感情。
这时的云片羽，并未预见未来的菲克斯会成长为何等的模样。
等下午，剧团排演了两个场景，获得点头后，众人休息。
薇薇安前来拜访了，她告诉云片羽，马卡罗伯爵最近在热衷于各种贵族圈里的社交活动，显然他是想从贵族们手中争夺选票。
戏剧要在飞马剧院上演，那是城中最好的剧院，门票价从不低于一银币，也就是说它的招待对象限于贵族与富商。
而胜负的方式采用投票制，以城主在内的三十人组成的评论员进行投票，评论员均是城中著名的戏剧家、作家、诗人、以及举足轻重的数位权贵与富翁，当然了，还会从现场观众中随机抽选二十名两部戏都看过的观众，让他们也参与投票。
所以，马卡罗伯爵从得知评论员的名单开始，就不遗余力的拉拢了部分评论员。
“真卑鄙。”菲克斯锤桌。
“马卡罗倒也是真拼了。”云片羽笑，她游览名单后，说：“你哥哥想必三场都会投给我们吧。”
“当然了，”薇薇安神神秘秘的说：“我还能确保观众投票里必须有我的位置，每场都有。”
这暗箱操作真不错。云片羽很满意。
“不过，随机选观众里还是有点悬啊，万一恰好选的观众的喜好都一致呢？”菲克斯担忧不是没道理，万一二十名观众都喜欢马卡罗伯爵的戏剧，那绝对对胜负有影响。
“没关系，”云片羽说：“只要确保我们的戏剧比对方好十几倍，那么无论是评论员还是观众，就都会倒向我们。”
马卡罗伯爵家大业大权势大，但他们这边也有城主在背后支持，贵族中肯定有部分会倒向他们这边，而且他们还可以从富商群体那里入手，名单中有五名商行的富商，马卡罗家族以奴隶商贩起家，成为贵族后，又自诩高贵看不起昔日的同行们，因此大部分商人并不怎么喜欢马卡罗伯爵。
“母亲大人和史密斯夫人说，到时她们会招呼其他的夫人一同观赏我们的戏剧。”菲克斯说。如果观众中支持他们的人数占比例，也对他们有优势。
“哦。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拉票不符骑士精神呢。”云片羽说。
“哼，对付卑贱之人，手段稍微特别一点也无事。”菲克斯说道，然后又忽然问薇薇安：“你的魔宠孵化出来了吗？”
“还没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云姐姐你们忙，哥哥那里也忙碌着招待从帝都来的调查团，我做妹妹的自然也想为哥哥分担忧虑，同时也希望能帮助你们，所以魔狼蛋我好好收着，等日后空闲了再专心培育它。”
菲克斯神色略显失望。
云片羽瞄了一眼也不说话。
“云姐姐，名单里有方伯主教呢。”
“唔，这就代表了这两票百分百会投给我们。”
做为城中唯二的地领高手与名人，如果方伯主教将票投给他们，绝对会在观众中造成巨大的影响。
“你确定？”薇薇安问：“你和方伯主教的关系不是……”
“当然。我们关系好着呢。他天天找我下棋。”
阅读过剧本的菲克斯觉得也他们稳赢的希望很大。第一部戏剧没话说，绝对力压目前他看多的大部分爱情喜剧，至于第二个，出奇制胜，不仅故事新鲜，最后结局更是大翻转，又惊奇又感人，也能大受欢迎。
第三部戏比起第二部，稍显中规中矩，讲述了一个剑士为兄长复仇的故事，剧名《武松》，里面的男主角真是个男子汉，正义、热血、勇敢、善良、果断……菲克斯在读剧本时都不禁数次为武松拍手较好。
如果说第一部是给恋爱中的青年男女们看的，那么最后一部，必定是大受男士们欢迎，谁都有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主持公正、快意恩仇，哪个强烈的吸引着他们。
他都可以预计他们三局全胜把马卡罗伯爵的脸狠狠扇肿的场面了。
“我已经对十五天的决斗迫不及待了。”菲克斯说：“你说说，到时我们该命令马卡罗伯爵做什么事？”让伯爵父子在大庭广众下向他母亲道歉，并誓再也不找戴纳家的麻烦？稍显轻了点。
“等我们赢了再说。为时尚早。”云片羽语气平淡的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菲克斯。
菲克斯这次没牛饮，而是学着小口小口的品尝。
看着云片羽那专注品尝的样子，是如此的优雅，神色又带着缅怀般，不免想这种饮品必定来自她家乡。
数月的相处，他对于她的厌恶早已消失不见，也隐约明白了点兄长为何会选她做伴侣，事实上，云片羽来到戴纳家后所做的一切都令他惊讶，她明明只是卑微的异族，她却能在权贵前不卑不亢，更在面对各方的盛赞与辱骂时宠辱不惊，这使他骤然惊觉：一个人的强大，不一定来自他的血统、身份与地位，强大更源自于内心，源自于灵魂。
这让他如何不佩服，不妒忌……菲克斯甚至有点庆幸，如果云片羽是男性，那他绝对会在对薇薇安的追求中输得一败涂地。
“你喜欢吗？”云片羽突然问。
“额？”菲克斯吓一跳。
“这叫铁观音。上次是毛尖。”
他这才意识到她是在说他手中的饮品。
“很有深度的味道。”他评价。
之后，两人就着一壶铁观音，看了整整一下午的排演，并多次进行了讨论。
谁也没料到，仅仅第二天就出了状况了。第二部戏的男主角外出时被一群陌生人打伤了，对方威胁他不许演戏否则就伤害他的家人。那个演员虽然经过魔法治疗好了，但他也不敢上场演戏了。并且随后剧团也收到威胁，谁演男主角就要倒霉。
菲克斯气坏了，马卡罗伯爵居然下手得这么快，现在就算去告他，这部戏恐怕也演不下去了。
“别急，还有两周时间。我有个合适的人选。”云片羽说完，就出去了。
半小时，她带着方伯主教回来了。
全剧团上至老板下至后台打杂加上一个菲克斯都吓了一跳。
“主教大人？！您来看我们排演吗？”剧团老板战战兢兢。
“不，我是来参加的，”方伯主教笑呵呵的说：“我从小就有个演员梦，终于能实现了。”
什么——！众人傻眼。
“好了。我的剧本在哪儿？云，你可答应要让我演主角的哦。”
“那是当然，主教大人，你可要加油啊。”
菲克斯悄悄把云片羽拉到一旁问：“你究竟给方伯主教施了什么魔法才把他给蛊惑过来的？”
云片羽敲了他的头一下：“人家是自愿的，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就同意了。好了，你们快排戏吧。”
菲克斯担忧看着被众人包围的某主教。双月城可不是一天建成的，演员也不是一天就能演好。这样真没问题吗？
“你怕什么？别忘记了剧本里，男主本来就是光系法师，”云片羽说：“方伯主教算本色出演，何况他本身有诸多崇拜者，即便演得差点，这部戏的人气也不会低。”
菲克斯想了想，竟然也觉得有道理。反正也找不到其他演员了，就拿方伯主教凑合吧。
云片羽拿起剧本，坐到台下，看着台上人们开始排演，方伯主教因为要先熟悉台词，便没参与进去。
“我欠你一次。”云片羽说。
“不用见外。”方伯主教说：“不过你怎么认为我一定能演？加德听你说时可是气得脸色难看呢。”
“只是直觉。”
“直觉？”
云片羽低头不说了，只一味翻书。
我怎么能告诉你，因为你长得像布鲁斯.x利，所以我认为你主演他曾演的电影是一种天意呢……
小危机就此解除。
就这样，云片羽像完全放心似的三个剧团的排演彻底交给菲克斯负责，自己每隔两天来看一看，薇薇安最近也不知忙什么，来的时间也变少了，而且肯定有城主出力协作，三个剧团的排演十分顺利，再也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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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黑松木剧团。
“尊敬的小姐，我不得不说您写的这个个剧本有点太新奇了，也不能怪维克多演想辞演。”团长躬腰，一脸无奈的对云片羽说道。
他是真无奈，这个贵族打扮的异族女性在七天前突然出现，请他们演一部戏剧，要求二十天后就上演，时间有点紧，剧本也有点复杂，最麻烦的是男主角的台词对白，颇有难度，团长是看在对方出了一袋子金币的巨额酬劳下才答应的，毕竟他们只是二三流的剧团，最近收益不好，演员们为了吃饭便咬牙尝试了几天，结果男主角还是爆了，他声称男主在这部戏里完全是个有妄想症的疯子！这部戏绝不会受欢迎，他拒绝饰演，因为他不想变成疯子。
“他想辞演就辞演，我相信你们剧团里肯定还有愿意演出男主角并且长相英俊的男士吧。”云片羽轻松的说。
团长无语，剧团里什么状况他很清楚，别说新人了，总是饰演男二号的那个老早就紧盯着男主的后背不放了。他现在都可猜出，男二号闻言双眼亮的样子。
“至少，能不能把台词稍微缩减一点。”其中好多词都组成了繁复难懂的句子，团长很怀疑有多少人能听懂人物要表达的意思。这异族女性肯定没写过剧本。他就知道，有钱有闲的暴户兴致所致写了个剧本，不甘心孤芳自赏，想请人排演成戏剧给外人看，最后多半是个笑话。
“不能，一句台词都不能改。”
“……”这样没得商量，团长也有点气。
“我可以给你们再加一倍的薪酬。我只要求你们按照我的剧本演。你们的表演我看过，你们非常棒，无论念台词还是肢体动作，不输给任何一流的剧团，可惜因为时运不佳，只能在露天市场为民众带去欢笑，虽然那也使你们大受欢迎，可是你们应该对自己有更高的目标和理想吧？”
剧团众人被说中心事，纷纷低头沉默。
“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的演出地点是飞马剧院。”云片羽抛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飞马剧院？”团长小心的问：“您是说真的吗？”城中最著名的剧院，权贵最热衷去往的场所之一。
“是的。现在，你们是打算休息呢还是继续排演。”
这下，团长不说话了，而原本声称要罢演的男主角迅捡起剧本，和其他人一同站到了舞台上了。
云片羽捡了把椅子坐下，品着一杯茶，静观台上的人们演绎她的剧本。
这场决斗，不在于手段是否公平与公正，只要达到最终目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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