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暗妖与海德萨姆
“这里就是鬼蛇街区，暗夜的地盘了。”一个驼背的乞丐站在街道路口朝云片羽介绍，他不断搓手，紧张的催促：“先生，你可以付我钱了吧？”
云片羽丢出一银币，对方接过马上像兔子似的撒腿跑出去百米远，仿佛这个街道是地狱入口。
在破烂的屋顶上，坐着一个衣衫破烂的老人，他满脸皱纹，皮肤粗糙如树皮，可不妨碍他拿着一把竖琴，用肮脏乌黑的手指演奏着不成调的乐曲，也许他年轻时是个流浪吟游诗人，此时他正在幻想中回味他年轻时骄傲糜烂的时光，等云片羽从他脚下的街道走过时，老人张嘴，用四处漏风的声音说：“喲，下面这位穿戴漂漂亮亮的绅士，你一定是迷路了，这儿可不是你光亮的皮鞋能踏足的地方，请赶快离开吧。”
“我没有迷路，我是来找人的。”云片羽抬头：“你知道如何才能见到海德萨姆吗？”
老人裂开风干的嘴唇，露出几颗玉米粒似的黄牙：“那你可真来错了地方，你不会在这儿找到你想见的人，还是快离开吧。”
“如果我非要见他呢？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吧。”
老人呵呵的笑了，把竖琴砸向一边的屋梁，他弯腰冲着下面大声叫道：“海德萨姆在哪儿？他就在这儿，在那儿，在我的舌尖上，在你的眼前，可你根本见不到他。因为他是海德萨姆，暗夜的首领，你一定不了解他才会这样貌似的直呼首领大人的名字。”
“我确实不了解他，所以我过来了，看能不能请他吃顿饭。”
“首领大人可没空见你这样的外来者，你与这里格格不入，我警告你，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如果你再不逃出去，那你可就再没法完整的离开了。”他说完的同时，一群拿着砍刀、木棍等武器的男人突然冒出来，站在屋顶、墙角、墙壁、街道四处，他们犹如一群从阴沟里冲出来的饿鼠，准备扑向牛肉。
最魁梧的四个大汉围住了云片羽，眼神戏谑，表情凶恶，分别拿着大刀、铁链、狼牙棒，第四个双手带着虎指，看那斗大的拳头配上精铁虎指，足以把一个人的头盖骨打扁。
“把钱包、首饰和衣服全部交出来，你需要受点教训，小子。”将铁链晃得好像流星锤似的大汉弯腰恐吓道。
云片羽眨眨眼，抬起右手，做空握状举向大汉的蒜头鼻，仿佛是要求饶。
站在最里层的混混们看见一颗小黑球从那空无一物的白皙手掌中出现，黑球漂浮至众人头顶的上方，让每个混混都能看见。
在屋顶的老人也一时困惑。
“那是……”一个混混刚问‘那是什么’。
快不过一霎时，明明只有棒球大小的黑球猛然爆射出数千只黑刺，不过牙签大小，却宛若暴风疾雨般猛烈的射向云片羽四周半径十米内的歹徒。黑刺刺入皮肤，刺入肌肉和血管、骨骼缝隙、快得连惨呼都没有，眨眼后，地上便躺倒了一排人，墙壁上更钉着一排人，衣服边沿密密麻麻都是黑刺，把人钉得好似埃及壁画。
屋顶上的老人和他身边的两个大汉目瞪口呆，没等反应过来，云片羽已凌空跃上了屋顶，老人根本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耳畔传来细微的噗噗两声，他的左右保镖便满脸血的从屋顶滑下。
老人惊悚间，衣领被揪住，一只小短棍距离他的脸颊不足二十厘米，正发出雷电劈啪作响的声音。
“我现在可以问了吗？”云片羽弯腰，一手抓着对方，一手将电棍的电流调到最大，然后不断打开，青蓝的电流在电棍上流窜，滋滋的声响毛骨悚然。
“你你你，你想知道什么……”老人哆嗦的问，那是雷电吗？！他们刚才居然想打劫一个雷系法师！！！
“有两个女孩，玛莎西亚和贝蒂西亚，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六岁，都是亚麻色头发，褐色眼睛，她们是昨天被暗妖的人抓来的，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还有，负责地下赌博的是海德萨姆本人还是他的属下？我想要回两个女孩需要找哪位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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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妖’是双月城最大的黑帮，帮派存在超过十个年头，光从这点就能看出海德萨姆不是一般人，能让自己的帮派维持五年以上没被zf部门给一锅端掉就足以证明其老大的厉害。因为海德萨姆做事讲究‘盗亦有道’原则，不苛待手下，不残害无辜，深获黑白两道的称赞，而且暗妖虽然是黑帮，可行事也按照道上规矩，重情重义，比起其他内部乌烟瘴气对外无法无天的帮派要好太多，在‘暗妖’成为黑道排名第一的帮派后，黑道的气象就比从前要相对洁净不少，治安部门的工作也相对要轻松了点。所以黑道传出过荒诞的传闻：双月城城主曾邀海德萨姆一同饮酒，就如何治理双月城进行过讨论，最后双方是惺惺相惜。
被恐吓了的老人战战兢兢的给云片羽带路，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现在正值下午，天空明亮，街道繁华，酒馆人声鼎沸，花街女子涂脂抹粉在道路两侧迎来送往，还有些人站在阴暗的小角落里向路人兜售着什么奇怪东西，这般生意兴隆的商业景象却掩饰不了其中的浮华堕落，这里是双月城黑暗的一面，是与贵族阶层所代表的光明美好的一面截然相对。
云片羽并不害怕，从进入暗妖的地盘后，她就开启了窥视之心，密切注意阴暗死角里是否蹲守着什么生活。如果是初来异界时，她恐怕已经吓得转身逃命了，可是在亡灵高塔呆了数月，什么可怕的不可怕的都见过，胆量今非昔比。
更况且还有赤火在暗中跟随，所以她闯入暗妖的地盘绝非贸然行事。
来之前，她打听了暗妖的事，暗妖是统领双月城黑道的第一大黑帮，传闻有近万人之多，以酒馆花街赌场等商业街道收取保护费和走私某些高价商品为主，他们的头目叫海德萨姆，据传闻是六级水系剑士，也有传闻说他的真实实力只有五级，还有传闻说他其实是位法师不是战士，总之众说纷纭，但共同点就是海德萨姆的战斗力很强，在双月城数一数二，或许仅次于方伯主教和城主，黑道上至今流传着他一人赤手空拳将十三个帮派老大的脑袋锤碎的血腥传说。
本来像他这种等级的高手，本不该为金钱地位发愁，可是传说他是因背负杀死贵族的血债和贩卖违禁品被通缉才背井离乡，因身负重案的缘故再无出头之日，为了讨生活入了黑道，当然这只是传闻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毕竟他在建立起‘暗妖’前，双月城根本没人认识他，自然没人了解他的过去。
由于他做事还算有点原则，绝不干笑脸迎人背后捅刀的事，即使与其他帮派冲突，即使恶斗抢地盘中也带三分以理服人的架势，所以，有人说他是君子不适合混黑道，也有人说他是伪君子太适合混黑道了。
总之，黑白两道提到他，不少人都尊称他一声‘海蛇先生’。海德萨姆一词的意思是指在众神起源的神话中，一只敢于咬了水神手臂的海蛇名字。
本来，云片羽是与这位黑道大哥没有任何交集，可谁叫偏偏两个担任模特的姑娘被暗妖给抓了。
将玛莎和贝蒂的消息告诉云片羽的是另一个入选模特的姑娘，她是两姐妹的隔壁邻居，小姑娘显然还处于惊吓中，她发抖的讲述了‘暗妖’的手下，赌场的伙计是如何凶恶的闯入玛莎家中，如何砸了俩姐妹的房子，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她们。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最糟糕的是，即使治安队也拿暗妖没办法，因为俩姐妹的父亲将她们俩作为赌金下注，企图翻盘，结果可想而知，事后，赌鬼父亲用自己被揍喷出的血在欠条上画押，即使地下赌场不合法，但欠条白纸黑字写明了是父亲将女儿作为赌金的抵押品，所以即使闹上公堂，合法经营赌场的老板也能拿这点为难法官，再加上暗妖是黑道上的老大，城中大小黑帮地痞流氓以海德萨姆马首是瞻，就连白道都给他的面子让步，历任治安官更清楚如果想要城中长治久安，就不能与暗妖发生正面冲突，对于牺牲一两个人换得大局安全，所以即使发生了这件事，治安队也装聋作哑，更何况两姐妹的父亲根本就没报案。
因此，大难题扔到了云片羽跟前。
“我必须把人要回来，因为来不及再重头训练新人了。”即使被两位夫人劝说，云片羽也执意要来。也不光是为了时装秀，任何有能力的人都不会眼看着可怜的人遭受厄运。
两人穿过了两条街道，进入到一座看起来像豪华酒馆的地方，但他们去的却是酒馆的地下室，就像很多电影里的神秘场所，有保镖检查他们后开门放行，云片羽又走了一段黑暗狭窄的阶梯，穿过移山大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像是休闲娱乐场所，头顶是魔法照明系统，一群混混打扮的人或站或坐着欣赏场地中心的台上数位舞女的妖娆舞蹈，而在最深处的高台上，坐着一位被数位黑衣大汉保护的面具男人。
云片羽跟着别人从人群中穿过，路过舞女台上，似乎有个只穿三点式的舞女朝她抛了媚眼，还引发了一阵口哨，可云片羽对此毫无反应，她安静的走高台，站到暗妖的老大面前。
云片羽本以为海德萨姆应该是满脸横肉，刺青遍体的肌肉型男，但实际上对方确实是肌肉型男，而且身材异常高达，不过倒没满脸横肉，因为他带着一顶看似像老虎头骨的面具，面具几乎包裹住了他整张脸和半个后脑，如果他的衣服下有个贯穿胸腔的黑洞，那云片羽可以判断他是从《死神》里穿过来的破面。
光从外表看，说他是六级高手的传闻或许不假。
“我知道你是谁。”海德萨姆直接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如野兽：“片羽云，来自东方山脉的异族人，两个月前初来双月城，自称是沙威廉戴纳的未婚妻。现一直居住在戴纳男爵府。你在韦斯顿大街的玛利亚成衣店做发卡生意赚钱。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属于这儿，你更不属于这座城，亡灵法师不应该呆在有白衣主教所在的城市。”
“我不是亡灵法师，你既然清楚我的来历，就应该清楚我是暗系法师。”想不到对方居然清楚她的不少事，难怪轻易就能见到他。云片羽加重语气：“不过你们不要认为暗系魔法师就很温和。还有，我与方伯主教熟识，这点你调查过吗？”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有两个女孩是我的雇员，她们与我签订的劳工合同还未到期，但是她们的父亲昨天把她们输给了你名下的地下赌场，现在我来替她们父亲偿还欠款赎回两女孩，因为我不想浪费钱和时间再招募新人，新人做事总笨手笨脚。”
“她们的名字？”
云片羽报出名字。
海德萨姆撑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一个男人上前了，匆匆对他小声说了几句，稍后，海德萨姆便说：“她们是她们父亲直接赌输给庄家的，不是欠债的抵偿。那两姑娘年纪虽然偏大了些，但若识得调教，也会成为花下楼不错的红牌。”
花下楼，双月城里最出名的青楼之一。这个异界，妓女是合法职业，虽然也有从良一说，但多数沦为妓女的女性，一生都如深陷泥潭，难以获救。
闻言，云片羽便说：“我看过欠条，她们的父亲连本带利一共欠了你的赌场六十金币，因为无钱还再赌，他将两个女儿换取三十金币下注企图翻盘，我愿意出一百二十金币将她们赎出。这两姑娘我很了解，别看模样漂亮，其实个性粗鲁，野性难驯，男性都避而远之，所以一直嫁不出去，你指望从她们身上赚回损失，怕是要花上十年。如果您能收下这份赎金，六十金币是还债，其余多的，是我初次拜访先生您，空手而来颇为失礼，所以送上六十金币寥表歉意。”
“阁下虽然来自东方异国，倒也识礼数。”海德萨姆平淡的说，光听语气云片羽猜测他面具下的表情肯定没一丝起伏，看来光出钱是解决不了问题。
“海德萨姆先生，如果你能大方的将两个女孩交给我，我可以向你承诺，你一定会得到比两个女孩更多的好处。”
“什么好处？”
“第一，是一百二十枚金币。第二，是和一个暗系魔法师交好的机会。”
海德萨姆的手下中立刻有人发出嗤笑，随机意识到不对，又缩头止声。
海德萨姆换个了坐姿，以右手握拳，撑着脑袋，继续毫不在意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你想加入‘暗妖’？”
“不，我只是说，如果你把她俩还给我，我们可以不做敌人。”
“你的口气可真大，你还不知道暗妖的厉害。”
“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当然了，如果能不做敌人，我也不想和你们为敌。”
“你不是第一个想与我结交的外人，但刚才的结交说辞我还是头一次听见。”
“海德萨姆先生非常人，在下一见便心生佩服，才会厚着脸希望能获得您的好感……”云片羽端着职业性微笑，史密斯夫人让她读过几本诗歌，她的文学修辞没多少增长，但闲暇时翻阅的《鹿x记》给她不少启发，男主为什么好运连连，遇险总能逢凶化吉，除了有主角光环外，就是他有机灵的脑袋和一张巧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即使是心理学家也能证明大多数人都喜欢听好话，多恭维比自己强的人没什么坏处。
“恭维的话就免了吧，”海德萨姆坐正身躯，说：“我们这里不是地上，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说话，也没有什么道德束缚，你想要任何东西，都可采取武力夺取，只要你够强，你就能夺得一切。所以，我给你个提议吧。你跟我的三个手下战斗，三局两胜。你若赢了，无需付赎金就可以把人带走，如果你输了，就把钱留下，看在你还不让我讨厌的份上，我允许你这回能平安的离开我的地盘。”
“这个提议还不错，”云片羽不反对用武力解决问题，她说：“但我能选别人替我打吗？我的礼仪老师不认为女性应该参与过多的打打杀杀，那样可不会讨男士喜欢。”
人群发出不满的嘘声，一个嗓门最大的家伙冲动过头，他叫嚷道：“老大让你自己上场你就自己上啊，讲废话干什么？”
平静的等到嘘声消失后，云片羽轻轻斜他一眼：“我叫你去死，你会去死吗？”
她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夹杂一道暗含凌厉的杀戾，使对方犹如当头被浇一桶冷水，寒气刺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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