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比赛成绩出来了 1
第二天早上，我红肿着眼睛起床。我知道，昨天的比赛我彻底完了。因为一时义气搅乱赛场，还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让巴伐利亚公爵难堪。
我下得楼来，跟亚德里安说今早不去锻炼了，羞愧的走到阿方索先生面前希望他狠狠骂我一通，我毁了他的梦想。
“他要娶最美丽的姑娘……最美丽的姑娘在我家……呦嘿嘿……”。阿方索先生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着豆子，一边晃着短腿得意的哼着小曲。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方索先生太经受得起打击了！我要好好向他学习。
“早上好啊，辛迪。”阿方索先生愉快的打招呼说。
“啊──那个──叔叔，昨天的比赛，”我急忙辩解，“我真的有努力表现，你相信我！但是，裁决神让一些意外发生了，那个主持人，”我一想起海因里希就牙根痒痒，恨不得吃掉他，“我和他有仇！”我恨恨说。
阿方索先生诧异扬了下眉毛：“难道不是你与他有恩？他昨天那么卖力帮你，把你捧成全场最大的风云人物。”
这是怎么回事？我比阿方索先生更加诧异：“可是他，他把我介绍成女书呆！”
“他在拉开你与其他女孩的差距。”
“他曝光我曾经参加过游行请愿。”
“他在向公众展示你具有进步思想，而且能付诸行动。”阿方索先生一副理所当然，“你瞧，那么多艺术家在场，他专程采访曾经在报纸上对你倍加推崇的大画家。你知道维利叶尔的肖像画多难求吗？即使大贵族邀请他，他也不屑一顾呢。昨晚维利叶尔的一句话就能直接把你送入决赛，更不用说还有巴伐利亚公爵的青睐，他可是对女人很挑剔，非大美女不入他的眼。”
“可是，可是，”我想起路德维希公爵小姐的话羞愤交加，跟风流的巴伐利亚公爵扯上关系会名声扫地。“我不作贵人的情妇。”我斩钉截铁的说。
“你表现很好啊！当众坚决表白心意，多么高贵！多么纯白无瑕！我听见你说的那番话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了。”阿方索先生说着，竟然真的高兴得鼓起掌。
亚德里安在旁边插话说：“是呀，辛迪，我觉得你那个时候是你整晚最美的瞬间。我的同学们也都这么说，说你是有骨气的淑女。你没注意到吗？你发誓完，好多好多人在为你叫好。”他说着激动挥起手臂，喊道：“让贵族去死吧！”
热血青年。我翻了个白眼。
阿方索先生严肃道：”辛迪，即使你昨天不说那番话，我也会找出一个机会让你公开说同样的话。“
”啊？“我不明白。
其实，在这件事里，巴伐利亚公爵很无辜。他被我在茶会上拒绝后，表现大度，给我投票捧场倒真没安龌龊心思。他虽然好色些，该严肃的事情上还是很正经的。是我被路德维希公爵小姐一撩拨，很不成熟的跑出去让巴伐利亚公爵当众丢脸。
“辛迪，你不了解有权势男人的心理，他想要的，会不择手段得到。所以，我们必须表明态度，而且让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得到你，他必须光明正大。”
“他”？阿方索先生用的是特指，特指某一个人，而不是对一个群体泛泛而谈。此时阿方索先生的表情非常冰冷，带着浓重的担忧，甚至还有对权势的恐惧。
我觉得世界和我以为的大不一样。我以为会对我不利的事，反而对我有好处；我以为在帮助我的人，却很可能藏着阴暗的心思。我能想透彻的只有一件事：我很不成熟，看事情的方式太表面，而在这复杂的环境里，我需要尽快成长起来。
“叔叔，今天你不上班吗？”我问。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在等早报，看完你的分数再上班。”
叮呤呤，门上挂的铃铛响。老卡和报童一起站在门口。老卡伸出大手，从报童手里抢过报纸，扬手丢过来。我连忙伸手接，报纸在空中划了个圈，准确落入阿方索先生手里。老卡真坏，我也识字啊！
我急跑几步，凑过去看。第一版满版是选美大赛的介绍，称昨天的开幕盛况空前，露天剧场、以及市内其它几处通过动影同时收看的公共场所总观看人数超过三十万，创近几届的最高点，总共收到选票两万四千张。还说，昨晚的比赛精彩纷呈，非常美丽而且非常感人。接着讲了一些赛场焦点和花絮，等等。
阿方索先生一目十行，迅速翻到第二版。第二版就是我最想看到的──比赛分数。
尽管阿方索先生说海因里希把我变成风云人物，看到分数榜榜首的名字，我还是大吃一惊。我的名字真的雄踞榜首！军官们竟然给我打出满分！我差点喜晕了。第二名，伊嫚。第三名，娜塔莎，第四名艾洛蒂，第五名是公爵小姐。
再看投票结果，排在第一位的是路德维希公爵小姐，得票一万张，非常整齐的数字。第二位是我，得票6312张。接下来是伊嫚，1335张。娜塔莎1223张。剩下的票在其它女孩们中间比较平均，每人得票在几张到几百张之间。随着比赛进行，市民继续投票，这个榜单会持续变动。
计算综合成绩，目前我们小组第一名是路德维希公爵小姐，第二名才是我。金钱拥有最大优势。
我挺满意的。路德维希小姐高过我就高去吧，她的目标是奥古斯塔王子，争的是决赛前二十名，与我没大冲突。我是要嫁给西米蒂斯子爵的幸福女孩，入围决赛就够啦。
伊利亚特现在在哪里？看报了没有？
我得意洋洋，故意露出一脸遗憾的样子，鼓着腮对可怜的老卡安慰说：“真对不起，我不是第一名，害你输了钱。”
“没输啊。”老卡道，让我很奇怪，赌场的会计不会不懂算术吧？“宣传部把你捧成模范人物，人人都认为你肯定进决赛，赌场根本没给你设单场比赛的赔率。我买的是你成为王妃的赌局，赔率1：120。现在被大家看好的美女统一都是这个赔率。不过，经过昨晚你的表现，今早你的赔率就降了，1：60。幸好我买得早，嘿嘿。”老卡比我更得意，鼓励说：“辛迪，好好努力啊！我的后半生幸福就靠你了！”这是什么鬼话！
我听后有些茫茫然。
阿方索先生仍在继续读报，边读边乐呵呵不停笑。我凑过去看他到底笑什么，结果他马上把报纸一合，不给我看。“免得你过于骄傲，忽视以后的比赛。”
亚德里安很善解人意，立刻把他斜眼看到的内容告诉我。只见他充满惊叹的说：“辛迪，《朱庇特早报》第三版整版都在介绍你！”上次的专访只在报纸一个角落给了我树叶大的一小片位置。“报纸夸你说，你是玛尔斯十年来最美丽、优雅、高尚、亲切、关怀、智慧并具有进步觉悟的杰出女性！”很长的修饰词，“还给了你一个称号──火玫瑰。辛迪，也许你真的能入选王妃！”亚德里安期待的望着我。
老卡也以同样热切的眼光望着我。
我呆站在院子里，更加茫然。汤玛斯男爵夫人说，比赛竞争激烈，得到好名次很难，我一直这么以为，但现在，似乎决赛的入场券垂手可得。
我使劲甩头，让自己醒过来。我不是报纸夸大的那种杰出女性，我只是个小镇来的土气女孩，没见过大市面，还有些呆。虽然我爱幻想，但有些东西从来不在我的幻想里面。
“我要嫁给伊利亚特?西米蒂斯。”我说。
然而，直到晚上我准备上床就寝，伊利亚特也没有来。我知道，事情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可是，我只是个女人，除了老老实实等待，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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