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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回忆,是一扇门


第二十九章  回忆,是一扇门



        老寇从讲台下来,在过道上巡视,她看了我和陈家洛一眼,我意识到在早自习这个读书时间研究数学题,可能是有些不妥的,便提醒陈家洛:班主任过来了。

        没想到他一脸淡定的说,我们这是在研究数学题,别担心,她就是看见了也没什么的。

        可是老寇的眼神的杀伤力,实在是有点大,我有些莫名的心虚,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心虚什么。

        陈家洛依然气定神闲地讲着数学题,可是我听得却如坐针毡,后背直冒汗。

        题讲完了,他问我,听懂了没?

        我用手扶着冒出一层细汗的额头说,听懂了,你快回去读书吧。

        他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去。

        我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老寇的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要是问我刚才的事的话,我该怎么说?如实回答吧,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果不其然,过了大约有一二十分钟,老寇就来找我问话了。

        她问我,“花庭,刚才,陈家洛在给你讲题吗?”

        我点头,说,“对,就是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

        “什么题啊?我看一下。”老寇这话一出,我就知道她肯定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不然,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我把数学卷子递给她,然后告诉她讲的是倒数第三题。

        她翻了翻我的卷子,看了看分数,又看了看陈家洛写在我卷子上的解题步骤,似乎相信了讲题的事实。

        她把卷子拿在手里,说:“花庭,你是不是有点偏科啊?”

        “有点,学理科就有些吃力,文科还好。”我边想边回答着。

        “是这样的。我看了你的语文卷子,觉得你的语文基础不错,基本功很扎实,作文也很出彩。高中数学是有些难度,上课认真听,习题自己做,成绩自然慢慢就上去了。”她说。

        老寇的话,让我很是欢喜,她对我的评价这样搞,看来语文成绩肯定是不错了。

        顿时,因为数学成绩带来的阴霾,被老寇的表扬给吹散了。

        这个早自习,真是美好啊!

        老寇又给我交代了几句学习上面的事,便继续巡视了。

        林赟看老寇走了,小声对我说道:“花庭,我觉得你这次语文成绩肯定特别好。”

        特别好?不至于吧。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感觉。”

        又是感觉,林赟的感觉可真神奇。除了能感觉陈家洛是否喜欢我,还能感觉出我的语文成绩,真是厉害!

        林赟见我一脸的不相信,随即又说:“其实,我是从班主任的语气中听出来的。”

        早说嘛,要是林赟的感觉真的那么准的话,直接改算命好了。

        “班主任也没给我说具体多少分,我······”

        “放心吧花庭,我敢肯定你的语文成绩绝对低不了,绝对比你的数学成绩高!”林赟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砸吧砸吧嘴。

        “它要是比我的数学成绩低,我就把语文书吃了算了。”我愤愤的说道。

        林赟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花庭,就算真的低了,也不能吃书啊,不消化的。”

        我噗嗤一下笑了。

        随即给林赟解释,我就是那么一说,她就是那么一听,不能当真的。

        林赟如释重负一般,说,“不吃书就行,不吃书就行。”

        完了,估计“吃书”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第二节下课的大课间,班里没几个人,但是在我的左手边,隔了两个位子的那个女孩在看书。

        这个女孩叫连玉儿。

        她是邓思洋同桌的同桌,坐在临过道的地方。

        她看书的样子好认真,我想和她聊聊天,又怕打扰到她,索性就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她。

        她的皮肤有些黄,应该说是黄种人的正常肤色。薄薄的双眼皮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散发着温暖的光。

        我看着她,像是在欣赏着一幅画——一个安静阅读的女子。

        她翻页,余光瞟到了我。

        我看着她,对她微微一笑。

        她不再看书,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刚才是不是在看我啊?”

        我不再趴在桌子上,直起身来,点头说:“对啊,我看了你好久了。看你一直在认真看书,所以不敢打扰你。”

        她合上书,拍拍她同桌的凳子,对我说:“你坐这,咱俩唠唠嗑。”

        唠唠嗑,连玉儿说话真是幽默。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她说。

        “知道。连玉儿,玉儿,很好听的名字。”

        她笑了,很开心的那种,只是还有些害羞,她说,“平时也没怎么和你说过话,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我们两个人的座位之间就隔了两个人,一个是她同桌,一个是我同桌。

        她说:“昨天开班会的时候,我看着曾一念站在讲台上流泪的时候,我也很想上去帮她,但是我的嘴太笨了,还特别容易紧张,语言组织能力又差。所以,想帮她又没有勇气站在讲台上。”

        她好像有些遗憾,遗憾自己的能力跟不上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决定去帮她的。至于站在讲台上说话的问题,多练练就好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有勇气站在上面的。”我说。

        “花庭,你知道吗?你说的那番话真的很好,我觉得站在讲台上那么自信,那么慷慨激昂,特别有魅力,就好像会发光一样。”连玉儿看着我,眼睛很温柔,目光很温暖。“还有,还有,你那会问孙言林名字的时候,真的是太帅了,你知不知道他当时都快吓傻了。哈哈!”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烫,“你可不要夸我了,再夸我,我就该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连玉儿拉着我的手说,“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感觉你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比如勇气,比如口才,还有自信。”

        连玉儿的赞不绝口、使劲夸奖,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连玉儿的同桌还有我的同桌邓思洋都回来了,我们俩才意识到竟然聊了那么久。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见刚发下来的语文试卷,咦,这字迹怎么不太像我的呢?

        看了看名字——林赟!

        好吧,真的不是我的。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语文成绩和作文分数,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卷子都发下来了,就是没有我的。

        就是没有我的。

        我问课代表,怎么没有我的卷子?

        她说,你的卷子在老师那里,估计一会上课就发下来了。

        还说要我不要着急。

        好吧,我着急好像也没什么用。

        过来一会,老寇进了教室,三四步走上讲台,手里拿着的好像就是我的卷子。

        她说:“这次考试呢,语文方面不是太难,同学们考得也很不错。这节课我们讲试卷,一张卷子分值最大的就是作文,所以我们先讲作文。·······关于这次的作文,咱们班有一个最高分,当时,改卷老师给了47分,但是我看过之后,觉得这个分值可以更高,所以我给了48分。这篇作文是花庭同学的,题目叫做《回忆,是一扇门》。”

        48分,对于高中作文来说,确实是一个高分。因为以老师的教学经验,平时考试,就算写得再好,也不会给特别高的分,这样等到高考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和平时分差拉得特别大的情况。这种做法也可以解释为平时改卷压低分数,大型考试才会出成绩。

        我听见了在班里面的唏嘘声,以及赞叹声,还有投向我的羡慕的眼神。

        老寇点评了一下我的作文,说,语句优美,结构清晰,感情真挚,确实是一篇不错的考场作文。

        本来老寇想亲自朗读这篇作文的,但又觉得自己读,不如本人来读更富有情感,便把试卷给了我,让我在班里面朗读一下自己的作文。

        我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捧着试卷,调整了一下呼吸,读道:

        回忆,是一扇门

        这个世界很小,小到我们于茫茫人海之中相遇;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有些人一转身就消失不见。

        ——题记

        回忆,是一扇门,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我推开门,看见过去的我和你。回忆中的你我,笑脸依旧如昨。可惜,时间的车轮碾过属于我们的时光,生生将往昔昨日变作了回忆。回忆,是一扇门,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我关上了门,就好像封锁了属于你我的回忆,锁住了属于你我的过去。

        可是,我知道,有些回忆即使关上了门,它还是会从窗子里面探出头来,告诉我,它曾经真实地存在过。所以,我又想起了你。

        回忆,是一罐糖

        小时候,我随母亲去姥姥家小住。我记得,那一天母亲随姥姥去集市上买东西,让我一个人在家里乖乖待着。母亲走了好久,我有些饿了,便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出来的时候,厨房的门却怎么也关不严,我把手伸到门缝里,想把它关严,可惜,门夹了我的手,我还是没能把它关严。

        我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吃完了手里的东西。我回头,看见从半掩着的门里钻出了一只老母鸡。我连忙推开门,却看见了一只白色的公鸡正站在厨房的案板上,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我,地上有一个糖罐以及撒出来的糖。我把那只鸡从厨房里赶出来,然后蹲下身,把糖罐扶了起来,就在这时,门响了,母亲回来了。

        母亲问我,糖是不是你弄撒的?我说,不是。她说,不是你还有谁!我解释,母亲不信。姥姥看着撒在地上的糖,很心疼,她骂我,骂母亲。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认定糖就是我弄撒的?姥姥还在骂我,骂母亲。我本以为母亲会相信我,可是她没有,她打我,她说我说谎。

        我挣开母亲的手,冲进厨房,将那罐糖重重摔在地上,糖,撒了一地。

        那一年,我五岁。

        第二天,父亲来接我回家,我对父亲说,爸,我以后不想来姥姥家了。

        父亲把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说,好,不来了,不来了。

        回忆,是一双鞋

        那一年暑假,姥姥去了我们家。她给我带了一双鞋,是她亲手做的布鞋。母亲帮我把鞋子穿上,她说,穿上姥姥做的鞋子,就不许再说姥姥是个坏姥姥了,也不许再说恨姥姥这种话了。

        我想起了六岁那年,我坐在姥姥家的院子里,边哭边喊,姥姥是个坏姥姥,冤枉我还骂我妈妈,我恨你,我以后再也不要来你们家了。

        我穿上了姥姥给我做的新鞋子,想告诉她,我已经不恨她了,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那一年,我十二岁。

        回忆,是一座坟

        如今,回忆是一座矮矮的坟头,我在外头,你在里头。

        姥姥去世的时候,父亲以为我还没有原谅姥姥,所以我没能参加姥姥的葬礼,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我好后悔,后悔那一次她来看我的时候,没能告诉她,我已经不恨她了。

        我想姥姥了,我想去看看她,然后在她坟头磕上三个头,告诉她,她的外孙女早就不恨她了。

        我也想告诉姥姥,如果有来世,希望她不要再冤枉一个小孩子了。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大人的世界才是复杂的,不要用复杂的眼光去看一个简单的世界。

        回忆,是一扇门,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我站在记忆的尽头,看见了属于你我的回忆。可我也知道,有时候回忆是没有分量的。所以,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很想去原谅的人的话,一定要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你已经原谅他了,不要像我一样,成为永远的遗憾。

        我双手捧着的轻轻如也的试卷,好像沉重了许多。

        林赟拿着我的作文看了又看,说:“花庭,你这个作文的开头和结尾,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有些心虚,因为写开头和结尾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的确实是另一个人的影像。

        “花庭,你老实说,你想握住谁的手啊?”林赟怪腔怪调地说。

        我一把握住林赟的手,笑嘻嘻地说:“当然是你啦,林赟,你看,我现在不正握着你的手呢嘛。”

        林赟反手握住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花庭啊,你不应该握我的手,你应该握他的手——”林赟看着陈家洛的背影,“你应该握陈家洛的手!”

        林赟啊林赟,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名字了。”陈家洛突然回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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