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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拍摄节目10


接下来的两天,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所有嘉宾都被安排聚在一起活动,吃饭也不例外,意在重点拍摄嘉宾们友好、趣味十足的互动。

        其实参与这种为期天数较短的节目,嘉宾们是不可能培养出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连基本的感情都很少,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且这个圈里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惹上子乌虚有的绯闻或者丑闻。

        当然,不乏有一些真朋友。

        譬如玩得比较好的两三个常驻嘉宾,譬如赵游与祁光。

        赵游原先的傲娇与故作矜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主动得不行,祁光起篝火,他在旁扇风,祁光准备食材,他递刀子,祁光泡下茶他也要跟着第一个品茶,姿态亲昵。

        向易水在附近看得冒火,可恨这会正在拍摄,她不能横插一脚。

        由于在人前,赵游倒不敢有出格的举动。

        但也恰恰是因为在人前,祁光不会拒绝赵游似有若无的异常的亲近!

        得亏只是两天,要不然向易水又要压抑不住罔顾一切的搞破欲了。

        向易水不甘只是旁观,也有所行动,趁祁光去洗手间时尾随其后。

        洗手间内流水声淅淅沥沥。

        突然一顿,又继续。

        里面传出来祁光的声音,“向易水?”

        洗手间外的向易水不知自己哪里暴露了,吓了一跳,屏息不作声,想想又不对,便出声回道:“是我。”

        里面沉默的几秒。

        向易水补救道:“我也想上洗手间。”

        这户人家家里的洗手间自然不分什么男厕女厕,而且一楼只一处洗手间,向易水这理由不算牵强。

        “稍等。”祁光道。

        这个时间地点不适合说话,但机会不可多得,向易水分秒必争,“祁光,你别这么对我,行吗?”

        “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我保证会改,我不求你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但你别这么抗拒我,好不好?”

        其实向易水也明白,祁光这般无可厚非,夫妻离婚后老死不相往来、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做过最亲密的人,就很难再以平常心以待。何况,她还是有错的一方。在这个物资缺乏的县城,向易水想补偿祁光也不好操作,她暗自决定,待出去后,她一定从各个方面来补偿祁光,譬如给他各种资源等支持他的事业。向易水是想徐徐图之,但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她无法接受巨大的反差,只是无望的哀求着祁光发发好心,先别这么冷漠,给她多一点适应的时间。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好说的,也没必要来往。”

        水声止了。

        “哗啦——”

        冲水声响起。

        里面的祁光却没有立即开门出来。

        兴许是不愿面对她。

        向易水注意这个小细节,更加苦闷了,道:“怎么会,我们还有很多可以说的……宝珠昨天小周测试的成绩排名下降了。”

        接着,向易水听到了脚步挪动声。

        向易水心中一喜,再次快速整理好了仪容,迎接祁光出来。

        祁光开了门,看到向易水凤眼一亮。

        “……”

        从刚刚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挺意外的,一贯得体尊贵的向易水居然学会了在洗手间外堵门。

        向易水看到祁光审视的表情,羞赧的低下头,带着些许控诉的委屈,煞有介事道:“你好了怎么不出来,我很急……”

        祁光不想跟向易水讨论无意义的生理需求,迈出几步,到外面的盥洗池前,“宝珠是怎么回事?”

        所谓很急的向易水果然还站在原地,“应该是我们离婚影响到她了,听我爸说,她最近睡得比较晚。”

        “胃口也不是很好。”

        祁光心不在焉的洗着手,“宝珠没跟我说……”

        以前宝珠可是手指被纸张划出一道小口都要他安慰的娇气。

        而今宝珠的转变让祁光一时说不上是愧还是憾。

        向易水注视着祁光因俯身洗手而突显出来的窄细腰部的轮廓,咽了咽口水,“她当然不会说,她怕你生气,也怕你对她失望。不过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想太多。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我做错了事,你才会想离婚……”

        祁光皱眉,想要打断向易水的陈词滥调,却猝不及防被她从后面抱住了腰。

        熟悉的体温,柔软的躯体与幽淡的馨香都并未能唤起祁光的半分怜惜,反而让他身子绷紧。

        “祁光。”

        湿热的呼吸擦过轻薄的耳垂,试图为其着上靡丽的粉色。

        祁光按住腰间的手,冷声道:“松开。”

        “就一会,行吗?”向易水乞求着,也时刻提防着祁光将她撕下来。

        果不其然,祁光完全不妥协,抓住她的手往外掰。

        向易水吃痛放手,手臂上赫然红了一块。

        向易水怔怔的看着手臂,一言不发。

        祁光也怔忡。

        几近窒息的寂静在此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祁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

        他深深看了向易水两处刺眼的红,抬脚离开了。

        他仿佛把半个向易水也带走了,剩下的半个有气无力,背都挺不直了,茕茕孑立于在灯光下,比地上的影子更像无依无靠的孤魂。

        记忆总是不可控的在向易水脑中重新播映:

        以前的祁光很珍视她,就连端茶倒水都不会让她碰,万一杯子碎了弄伤她呢?恋爱时尤甚,若是她偷偷坐飞机来他开演出的城市,他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满满的心疼,他心疼她累着了。

        有一次因为跟她约会,他难得的推迟了与其他成员的训练,约会结束后一个人在舞蹈室里练了很久,她寻过来,等他大汗淋淋时递上水,却不妨身形踉跄了下。他为了不让她摔疼,自己当了垫背,后来带着受伤的尾骨上台表演。

        若不是她察觉到了,他绝不可能坦白,彼时他还安慰内疚的她,笑着说只要她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结婚后,偶尔他因为她的不安分冷脸过也发脾气过,但从头到尾都没对她动过手。

        向易水心里明白,方才那样不算什么。

        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轻轻的一抓一拨的动作而已,比起她以前的冷语相向要温和多了。

        此刻她所承受的冷落也不过是他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是她的皮肤太薄太嫩了才会发红。

        是她太脆弱了,才会如此难受。

        向易水这么劝解着自己,无意中看到洗手间小窗上一株小小的绿植,应该是某只鸟无意留下的足迹,绿植的根嵌入了窗户框上的土堆中,柔弱的茎叶在强劲的晚风中摇摆不定,不断俯首折腰。

        向易水想:夜里的风,可真冷啊。

        ——

        离开前夕,嘉宾们收拾好行李,纷纷跟各自借宿的人家进行煽情的环节,并由节目组记录下这一幕。

        于灵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应付完主人家,回到房间,死死盯着忙碌的李松蓝,讽刺道:“没想到,松蓝姐在演戏这方面造诣不浅。”

        李松蓝动作一顿,不答话。

        她要达成她的目的,任别人怎么说无所谓。

        “终于要走了。”卢晋义亳无形象的仰躺在床上,“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向易水背对卢晋义,望着窗外,盈盈灯火入空目。

        就在卢晋义以为她要睡着时,向易水开口了,“出去后我准备买些东西给祁光借宿的那对爷孙,你帮忙送过来,放心,我不让你白跑一趟。”

        兴许是向易水此间的声音太飘渺了,卢晋义没敢多言,“哦,行。”

        赵游与同住的嘉宾接过借宿人家送来的两大包茶叶,万分感谢之后回礼,互相嘱咐一会,才回到房间。

        赵游跟嘉宾把茶叶平分后,将其塞进行李箱,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其中将有一件清洗后仍明显留有香蕉汁痕迹的白t恤,被他珍直又珍的整齐叠放。

        一旁的嘉宾好奇问他怎么还留着这衣服。

        赵游微笑道:“都是这次旅行的纪念品。”

        更是他跟祁光的纪念品。

        另一头,拉巴静静看着祁光将行李打包好了,终于绷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祁光本来没那么感伤的,但被他滚烫的眼泪冲刷得留恋原形毕露。

        轻轻拍拉巴的后背,祁光问:“现在不玩玩看我送你的游戏机吗?”

        节目有笼统的台本,一开始各个嘉宾借宿的人家都被安排好了的,祁光也提前知道了会接触拉巴爷孙俩,所以准备了相对应的礼物:给拉巴的是一套百科全书与一部游戏机,拉巴爷爷的则是可折叠的泡脚盆和脊椎按摩仪。

        拉巴在祁光怀里摇了摇头。

        祁光说:“我记得有双人模式的,我们一起玩玩吧。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希望有个朋友能跟我一起玩游戏。”

        可惜,那时候他没有游戏机,也没有朋友。

        最后拉巴还是跟祁光玩了游戏,不知道祁光是真笨还是故意放水,拉巴赢的次数很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切了。

        终于注意到自己“过份”了的拉巴非常拙劣的假装操作失误。

        “你在让我吗?”祁光拿起打包礼物盒系的带子,扎在自己额上,雄赳赳道:“刚刚我只是在热身,现在开始,我要认真起来了!”

        拉巴见祁光郑重其事,像他以前看过的小人书里准备好跟人决斗、被身后冒出熊熊大火的主角,憋着笑,重重点头,“那我也要认真了!”

        潘子澄叫道:“别太认真,你们赶紧败下一个,我好顶上去,我搁旁边看半天了,手痒得很。”

        三人玩得很尽兴,也玩得很晚。

        拉巴爷爷在旁抽着土烟,不时啪嗒作响。

        第二天起来时,大伙都有些晕乎乎的。

        但很快,离别的悲痛再次来袭。

        拉巴跟着爷爷与村民们将祁光一行人送至村口。

        “祁光哥哥,我舍不得你。”拉巴垫脚扒着车窗上,泪流满面。

        本来就压抑的气氛因为拉巴的哭泣更加压抑了。

        祁光给拉巴擦眼泪,“别哭,别哭。”

        “等我有空了,我一定回来找你玩,别哭。”

        “就算不回来,祁光哥哥你也不要把我忘了。”

        胸膛满是酸楚,祁光道:“忘不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节目组车队缓缓启动。

        祁光从后视镜中看见拉巴跟达拉措姆等小伙伴追着车跑了好一段路,他忍不住回头喊道:“别摔着了,拉巴回去,回去吧。”

        “祁光哥哥再见!”

        “再见!”

        “再见。”

        辽阔的蓝天,弥漫千里的山林绿林,远处苍茫的雪山,五颜六色迎风飘动的经幡,近处山顶上乘风舞动如飞腾的骏马的龙达,纯朴而善良的人们,共同汇集成了这意为“隐秘的莲花”之所,也成了祁光这趟旅行全部的深刻的印象。

        墨脱之旅,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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