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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茶马深夜被劫


仓库的油灯本还在烈烈燃烧,此时已不知被什么人熄灭了,到处一片漆黑。夜空挂着朦胧的月,就着这月光才能模糊地看到浩浩荡荡几十个黑衣人的队伍。那队黑衣人在一个领头人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马厩。所有的马匹身上均已绑好茶叶,且周围一片漆黑,若这些马被陌生人牵走,它们也丝毫不会反抗。

领头人打着手势,命几十个随从分别去解开所有马的缰绳。几十个人影迅速分开,几乎精准地做到一人解开一匹马,然后次第排列着往马厩外走。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轻捷,虽在黑暗中,却仿佛个个都长了夜视眼般,整齐有序,一丝不乱,明显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时间,大多数马匹均已被悄悄牵出了马厩,一旦离客栈约几百米距离之后,身边的黑衣人便翻身上马,一甩马鞭,跨下马便撒开四蹄狂奔,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空气中。

若没有任何意外,一百匹马和所有的茶叶很快便将永远地消失在黑暗中。那些醉酒的人,仍然没有丝毫知觉,因为他们的酒中早已被人提前下了蒙汗药,别说静悄悄的偷马他们听不见,即便是大张旗鼓地将马赶走,雷鸣般的马厮声也无法让他们马上醒来。

一百匹马,数十个人离开,毕竟尚需要一段时间,当马厩里只剩下十多匹马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谁?谁在那里?你们在干什么?站住,别动!”这如雷般的喝声突然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响起,让所有尚还在马厩中的黑衣人都吓了一跳。

领头人反应最为迅速,回头见二楼竟站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正对着他们大喝,只愣了一秒钟,他便马上回到最初的冷静状态。黑布外的双眼露出坚毅镇定的光芒,连眨都不曾眨一下,他仍然平静地打着手势,指挥剩下的马匹按顺序离去,远处的马蹄声仍在不断传来。

很快,二楼的男子已冲到了眼前,他边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边朝楼上大喊:“无忧公子,有人偷马,有人偷茶叶,快起来,快起来,快点啊!”

冲到楼下来的人是魏忠,此时他已然慌乱,本是起床撒个尿,谁知竟碰上如此大动作,虽平时觉得那无忧公子有些娘娘腔,此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这喊声在静夜里如此高亢激烈,紧接着开门现身的不仅仅是无忧公子,还有曾晚晚,老七以及另外三个昨晚未曾喝酒的家丁。

此时天已开始蒙蒙放亮,模糊间看到一匹匹马正朝马厩外奔去,马厩里的马匹已经屈指可数了,都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个几乎是飞着般下了楼。

领头人飞展身形向魏忠扑过去,但却并非痛下杀手,而只是想要去堵住他的嘴。左冲右突间,领头人已避开魏忠颇有章法的棍棒,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迅捷地点住了他的哑穴。

魏忠想再开口,却发现已无能为力,但点住了哑穴,并不代表他不会继续反抗,趁着领头人手未收回,他狠狠一拳击打在那人的腰间。魏忠也是自幼习武健身的人,虽谈不上绝世高手,但这一拳打出去,力道绝对不轻,领头人一个踉跄,连退几步,几乎被迅速通过的马匹踩到。但他迅捷翻身,避开了马蹄,又顺势向眼前这个年轻人扑来。此时他已知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手上也带了几分狠劲。

“魏忠,后退,让我来。你们几个,赶紧出去看看。”无忧公子此时已冲到魏忠身边,几下解开他的哑穴,同时边拔出腰间的长剑,边指挥着几个家丁上前。

马厩虽不小,可容下好几十匹马,但此时里面还剩下十多匹马,上十个黑衣人,再加上无忧公子带领的人前来对峙,里面的空间显得尤其拥挤。

领头人因遮住了面庞,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仍然沉稳地大声喊:“不要慌,一个接一个冲出去,弟兄们,让马全速跑起来!”

“是!”应答声一片,门外的马蹄声顿时大作,几十匹负重的马同时奔跑,连地面都感觉到了极度的震颤。

无忧公子二话不说,飞身举剑向那领头人刺去,领头人此时已专心致志对付眼前这一人,举起手中两寸宽的大刀去格挡,剑与刀剧烈碰撞,发出明亮的火光。二人旗鼓相当,迅速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刀来剑去,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其他人此时已加入了战斗,几名家丁和魏忠去拉扯剩下的马匹,却被围攻的黑衣人一个个打得爬不起来。趁他们倒地的间隙,一匹匹马又冲出了马厩。家丁们见状,拼死站起又去抓,却被黑衣人毫不留情地再次打趴。眼见着所有的马匹几乎都要消失了,老七哭着喊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这些强盗!”

马儿却听不懂他的哭喊,在黑衣人的皮鞭下,撒开四蹄猛跑,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此时仍在酣睡。老七忍痛爬起来,一个个去踢那些马夫们,可他们如醉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很快,家丁们已全部倒地,哭喊着却爬不起身,魏忠也满身是伤,但嘴巴仍没闲着,对着那些黑衣人破口大骂。骂的极其难听,他倒是也不怕黑衣人来杀他,因为他已看出来,那些黑衣人只为劫财,并不以杀人为目的,故而在下手时并未下杀着,只求将他们打倒在地,然后将马迅速赶走。

黑衣人对他的破口大骂毫不理会,很快,马匹已经全部赶出去了。整个马厩中站着的人仅剩下周边围观的几个黑衣人,在场中打得胶着的无忧公子和领头人,还有一直焦急地站在离无忧公子不远的地方,死死盯着他的曾晚晚。

无忧公子几次提醒她站远点,小心刀剑伤着她,她却充耳不闻,一副心思全然都在无忧公子身上,时而上时而下。

“大哥,天快亮了,快走!”旁边一个黑衣人提醒着。

那领头人稍稍侧头,果然,天边已开始露出微微红色,刚才还模糊不清的人影现在也已逐渐清晰。他急着收手,一阵猛砍逼着无忧公子连连后退,便马上收手飞身朝后退去。无忧公子却不肯放手,喘息片刻便要立即追赶。

“大哥快上马,我们来断后!”两个黑衣人纷纷叫着,已将一匹马的马缰匆匆挽起,在后面狠狠给了它屁股一皮鞭,马儿尖声嘶叫,领头人同时一个轻功迅速飞身上马,一人一马顿时便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无忧公子见状欲追,那两名黑衣人却早已从背后拔出两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射向他。

“无忧公子小心!”

“小姐!”

“小心!”

随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无忧公子已轻轻松松将眼前飞来的其中一支箭格挡开来,那箭“嗖”地直插身后的廊柱,入木三分。

另一支箭转眼间迅捷而至,以无忧公子的身手,格挡开来并不在话下,可一边的曾晚晚却已边喊叫着边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无忧公子见状大惊,一时慌乱间只得将奔过来的女子迅速推开,箭却已来不及格挡,“噗”地一声直直射入曾晚晚的臂膀,箭头穿臂而过,鲜血四溅,中箭人惨叫一声随之倒地,惊呼声四起。

“小姐,小姐!”魏忠哭喊着爬过来,和无忧公子一起将曾晚晚扶起,几名家丁也赶紧爬过来。那两名黑衣人愣了几秒,见眼前人全都围在一堆,两人不敢停留,一起迅速飞身上了同一匹马,狠狠一皮鞭抽在马臀上,马惊叫着冲出马厩。

“无忧公子,你快追啊。这,这可怎么得了啊!”老七望着远去的马匹和空空荡荡的马厩,欲哭无泪。

“怎么追啊,一匹马都不剩了。”另一名家丁也哭了,几个彪形大汉此时却像小娘们一样,他们不敢想象如此重大的损失该怎样向京城汇报。这些年,曾家在整个大梁都是龙头老大,只有他们抢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敢来抢他们的。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偷抢茶叶马匹的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他们曾家身上!

可如今看来,要变天了!

攸乐此时却已没有任何心思在那盗匪身上,她将几近昏迷的曾晚晚几处大穴点住,又拖来几捆干草让她就地躺下,这样能稍微舒服一点,又冲上楼去取来一个药包,魏忠帮忙打开,里面有金创药粉,止血膏和白纱布。

“将她扶好。”攸乐命令魏忠,又不由分说地将她右臂的衣服撕开,如雪的手臂全都展露无遗,但此时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只看到血肉模糊的手臂,下半截已满是鲜血。

曾晚晚面无血色,妩媚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魏忠不忍去看小姐的脸,更不敢去看小姐的手。他也是习武之人,也曾见过血,见过死人,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最在乎的人,甚至比自己的父亲都还要在乎,从小到大,他都全心全意在呵护着她。此时,他紧皱眉头,稍微闭上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紧接着,只听“扑”地一声传来,金属与血肉迅速分离,魏忠随之感觉到的便是喷射而来的满脸热乎乎的鲜血,同时一声惨叫,这惨叫几乎能刺进所有人此时脆弱的心脏。再睁眼看时,无忧公子已将箭从手臂中拔出,手上,脸上,衣服上满是鲜血。

曾晚晚在惨叫一声后完全陷入昏迷,攸乐让魏忠将她放倒,又将止血膏和金创粉厚厚地倒在伤处,两人配合着一起将纱布绑在手臂上。直到所有的一切全都完成,攸乐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一旁的地上。

“你可真够狠的!”魏忠咬牙切齿地道。

“无忧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大小姐受了伤,所有的马和茶叶都被抢了,曾公子,曾公子会扒了我们的皮啊!”老七和几个家丁跪伏在地,痛哭失声。

攸乐环顾四周,不远处的仓库边,上百名马夫仍然在倒地酣睡,全然不知这里已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一场战斗,马厩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地的马粪和刺鼻的臭味,丝毫看不出之前的痕迹。

她表情冷淡,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冷静地让老七他们几个去将所有的马夫全部唤醒,然后再集中到一起。

老七和三个家丁嗓子都快喊破了,这些马夫们依然鼾声如雷。最后,他们只得依照无忧公子的方法,将一盆盆凉水全都泼到他们身上,个个才激灵着清醒过来。他们一个个浑身湿漉漉的,看到不远处的马厩里竟然空空荡荡,一时有些发蒙,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反应快的有几个冲到马厩边仔细查看,好像马会变小钻地缝一般,确认了马厩里除了一堆堆马粪,连一匹马都不见了,才又哭又喊地跑过来:“马,马呢,马怎么不见了?”

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极度的焦虑和恐慌,除了无忧公子。他满脸淡定,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说话:“各位兄弟,昨夜来了一伙暴徒,他们首先在酒里下药,让各位兄弟沉睡不醒,随后趁大伙都睡着的时候,将所有的马匹和茶叶都偷走了。”

众人一片哗然,顿时骂娘的哭喊的慌成一片,以老七为首的几个家丁更是放声痛哭。他们在此地近十年了,还从未遇到过这类事,以前还曾派人夜巡,见多年来平安无事,不禁放松了戒备。这次还有无忧公子助阵,他们更加放心了,谁知竟会出这等掉脑袋的大事啊。

无忧公子环顾四周,见众人一片慌乱,都已无心听自己在说什么,只得“嗖”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并向众人面前的一根廊柱掷去。长剑穿入廊柱,这才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你们不要怕。有任何事,我无忧公子一人承担。“攸乐站上一张长凳,大声道:“是我要求大家连夜将茶叶打包并放在马背上捆绑好的,也是我让大家一醉方休的,这些都被早已在暗中盯上了我们的盗匪利用了去。我无忧行走江湖多年,从未想过今日会栽如此大一跟头,是我对不起大家,我疏忽大意了。现在,由我全权代表曾家,代表曾公子为大家发放补偿金,然后大家便各自散了,回到京城后也不用再去为曾家效力。。。”

无忧公子这番话无异于是又扔了一颗炸弹到人群中,上百人再次沸腾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犯了错,不用接受处罚,还能拿钱,天底下有如此的好事?

“无忧公子,这,这做法未免太大胆,太离奇了吧?”一个说话稍微利索点的马夫站出来问道。

“我,我们不敢啊。”

“这,这丢了马,丢了茶叶,已经是杀头的死罪了。哪还能拿钱走啊?”

“我们今日走了,以后曾家要继续找我们的麻烦可怎么办?”

。。。。

众人七嘴八舌,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无忧公子的这些话。

“之所以要为大家发钱,也将大家遣散,这些都是曾公子的意思。曾家在京城一直是仁德广播,但近两年却屡遭构陷。这一次,又不知哪里来的一群盗匪将茶叶连同马匹一起抢走,这分明是又要和曾家作对。各位都是有家有室的,马帮丢了马,便是丢了活路,分给你们钱,你们各自再去找新的活路吧。我相信,以曾家的仁德,不论是曾老爷还是曾公子在此都会这么做的。”无忧公子说着,又叫魏忠去将他房间的所有银票拿来。

魏忠听他这一番奇谈怪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今天遭此大劫,对于在场所有人、对于曾家都是极大的损失与打击,这个无忧公子,他不仅不召集大家赶紧去报官,去追查丢失的财物,反而这么快就将所有人员都解散。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

不过魏忠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曾家人,倒是乐得看穷苦人得利,于是,犹豫片刻便上楼拿下银票来。

老七等几个也听的是目瞪口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原来传说中的无忧公子竟然就是这么办事的。可是,钱分了,人散了,事情就真的能了结了吗?曾公子手下那个陈水深,据说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一想到这些,他们便不寒而栗。

攸乐见这些人个个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接过魏忠递过来的所有银票,朗声道:“今日遭此大劫,全是我无忧一人之责,我绝不会将自己犯下的错让各位去承担。这里还有剩下的三千两银票,大家全都分下去吧。”说完将银票递给老七。

老七根本不敢接,“无忧公子,这,这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无忧公子凛然道:“你怕什么?如今我们在明,有人在暗,他们不断设计陷害曾家,这下倒好,还敢来明抢。你们都把钱拿着,回去之后告诉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曾家是多么的仁义。犯了天大的错误,不仅不惩罚,反而还给你们补偿。从此以后,谁还敢再讲曾家的不是,谁还敢再传曾家的谣言?明明是有人想要恶意中伤曾家!”说完又对老七道:“我们马上就去县衙,让他们查最近过往的大批茶叶和马匹,封锁所有路口。我不相信,如此短时间内,他们便能将茶叶和马匹运出南中。若茶马均能追回,无忧保证还继续请各位来将它们运回京城,各位的酬劳照拿,且无忧今天分出的钱绝不会再收回。”

众人哗然,立即个个面色悲中带喜,齐刷刷跪了一地,大叫“感谢无忧公子大恩大德“之类的话。无忧公子命老七将银票分发下去,自己骑上枣红马,往县衙奔去。

这一天对于曾晚晚和魏忠来说,格外漫长。曾晚晚醒来后,听说无忧公子竟然如此行事,不禁大吃一惊,也忧心忡忡。这次到南中来,无忧公子是带了一万两银票的,如今倒好,一万两银票已全数花完,茶叶却连一片都无法带回,且还丢失了一百匹好马,甚至丢了上百个马夫。

这是怎样大胆的一个决定,是多么重大的损失。虽然于财大气粗的曾家而言,这些损失都无法伤筋动骨,但毕竟是一次极其严重的事故。究竟是谁,策划得如此精密,能将这么多的茶马一夜之间全都抢走,她不敢去多想。此次坚决要跟无忧公子一起赴南中,早就引起了曾无庸的怀疑,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能不认为是自己和无忧公子一道谋划了此次抢劫呢?虽然早已下定决心要和曾家决裂,但曾乘风那阴狠毒辣的眼神却一再让她不寒而栗。

魏忠则在一旁不断大骂无忧公子,骂他招来了贼人,还行事如此大胆,到时候遭殃的全是小姐等等。曾晚晚虽也不解,但也只是将疑问藏在心里,加之伤口疼痛难忍,也懒得去开口与魏忠辩解。

直到傍晚,攸乐才回到客栈。此时所有的马夫均已各自散去,仅余几名家丁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前。攸乐让老七飞鸽传书给曾公子,要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还说自己回到京城后再去向老爷和公子请罪,并安慰几个家丁们一切都会过去,自己会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不会牵连到他们。老七按照无忧公子的吩咐做了所有的事情,但仍然心有惴惴。

曾晚晚由魏忠搀扶着,站在攸乐的门前,他们一直在等待他回来。攸乐打开门,三人进房间说话,还特意将门紧锁。见这可怜的女子面色惨白,站立不稳,攸乐不禁满心愧疚。

那一箭若曾晚晚不去抵挡,她是完全可以格挡开的,可谁知她竟会如此不顾惜自己性命地向前冲,反倒扰乱了攸乐的心思,让这个无辜的女子受到了重创。她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可自己也是女人,如何能受得起这样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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