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周一，明愿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教室里人不多，但依旧能感受到他人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明愿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打过预防针了，她在医院就听凌心晨说过了，周五那件事估计已经传到了很多人的耳中，具体流传的版本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她很清楚，这些八卦总是越传越离谱。
明愿一直很讨厌这种备受关注的感觉，处于舆论中心任人讨论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她更希望自己此时此刻是一个隐形人。
要是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就好了。
明愿一直低着头，出神想事情，连凌心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都没有发现，还是听到声音才看到人。
“明愿，你怎么来这么早？”
“这几天睡太多了，早上醒得早，就早点来了。”明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凌心晨直接凑到明愿面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面色凝重地问道：“江如琛对那件事他怎么说的？”
明愿就知道肯定是躲不过这个追问，“秦雨想让江如琛帮她写首歌，他们就在讨论这件事。”
“真的假的啊？”凌心晨半信半疑，“外面都在传江如琛出轨呢，还说什么被当场捉奸了。”
虽然有想过他们会传出千奇百怪的版本，但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两个人只不过一起走了段路，都能脑补出这么一段狗血的故事，她当时不是走了嘛，也没上去捉奸啊。
“很多人都知道了？”明愿问道。
凌心晨思索了一会儿，“应该不少人。”
明愿紧皱着眉，江如琛被这么说她挺难受的，如果没有和她谈恋爱的话，他和谁走在一起都不会被说得这么难听吧。
“你想什么呢？”凌心晨拿手在明愿面前挥了挥。
“没什么没什么。”明愿连摇头。
凌心晨狐疑地看着明愿，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开口：“你说这江如琛也是够过分的，明明说好了放学你去找他的，跟秦雨聊的事情就这么重要吗？宁愿撇下你也要跟别人边走边说，亏我当时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明愿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凌心晨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这些话确实像刀子一样插到了她的心上。
“他很热爱音乐。”
以前他只知道江如琛对音乐很感兴趣，后来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对此有多疯狂。暑假的时间很充裕，不用上课也没有作业，江如琛经常连熬好几天，就为了突然冒出的一个灵感，那个时候都很难联系到他。
明愿对创作这一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没办法给江如琛提出意见，每次江如琛跟她分享时，她只能回答“好听”。
音乐是他热爱的东西，明愿也理解并且尊重他的热爱。
在江如琛心里，她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再喜欢也不能这样啊，他跟歌过一辈子算了呗。”凌心晨显然就没有明愿那么善解人意了，毕竟她又不喜欢江如琛。
“行啦，再说我男朋友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好好好，你就惯着他吧。”
明愿笑意不达眼底，强颜欢笑其实挺累的，但也不想当众翻脸，到时候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不知道又要怎么传了。
结束了跟凌心晨的对话，明愿也松了口气。
班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大清早补作业的，有聊双休日发生的趣事的，也有嬉笑打闹的，总之就是班级里很热闹，没有一片安静的地方。
只是当班主任李芳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顿时安静如鸡，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端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动不动，不敢吱声，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把教室当什么？菜市场吗？”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李芳是一个很漂亮很有韵味的女人，年纪三十岁出头，表面看上去好像很和蔼可亲，但真的不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骂起人来她可是丝毫不心软，以至于很多上过她课的人都很害怕她。
“明愿，你跟我出来一下。”
突然的点名让明愿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李芳找自己的原因，估计是周五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了。只好站起僵硬的身体，往门外走去，心里也知道是少不了一顿警告批评了。
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都会好奇地瞟两眼。
“你跟我过来。”也许是觉得走廊上说话不太方便，李芳带着明愿到了学校湖边的一个亭子里。
明愿不敢看李芳一眼，一直低着头，心里想了无数种挨骂的场景。
“你跟江如琛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明愿虽然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但要开口的时候却脑子一片空白，说出来的话也磕磕巴巴的，“我和他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明愿从来没想过否认他们俩的关系，就像以前江如琛说的那样他没有那么见不得人，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见不得光，说出来之后反而觉得心里的石头卸下了，就等着最后的审判了。
“没想到你还挺勇敢的。”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想象之中的批评、警告、劝导，居然还被夸了。
明愿终于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班主任，她的脸上居然带着笑，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她可是李芳诶，居然会笑？
一时之间，明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不怕你笑话，我高中的时候也早恋过。”李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追忆往事，最后敛下了眼眸，“我们俩有次在学校里牵手正好被老师撞见了，他马上就松开了我的手，跟老师说我们只是朋友。”
乍听到李芳谈论自己高中时候的事情，明愿心里一惊，这确实不是特别美好的回忆，但她这个时候却云淡风轻地像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说给自己听，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她亲身经历的。
明愿知道那个时候的李芳肯定很痛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芳轻叹，笑了笑，“在老师面前承认恋爱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不只是批评和警告，还可能叫家长，写检讨，甚至通报批评，你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老师知道的压力，而是全校都会对两个人的事情评头论足，没有办法，这就是学校的规定，没有人敢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承认的。”
李芳说的这些明愿不是不知道，很多高中都对男女交往这一方面管的特别严，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江如琛给了她在一起的勇气，那她也敢承担一切后果。
“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了他当时的否认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明愿疑惑地看着李芳，问道：“什么原因？”
“他也许没那么喜欢我。”李芳缓缓开口。
听到这句话明愿也愣住了，她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江如琛的程度到底有多深，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动会演变成愿意与世界为敌的喜欢。
“想不想知道江如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李芳笑着问道，把选择权交到了明愿的手上。
明愿很期待这个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但最后对江如琛的信任占了上风，点了点头，“想。”
“周六的时候他们班主任就给他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很坦然地承认了你们的关系，就跟今天的你一样。”李芳顿了顿，半开玩笑说道：“看在你们俩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当作不知道了，在学校里低调点就行了。”
“好！谢谢老师！”明愿的话语里是克制不住的欣喜，可能是因为班主任的手下留情，更多的是因为江如琛的回答就像是在隔时空回应她的喜欢。
李芳看着眼前这个终于露出笑容的女孩，有点恍惚，曾经的她也因为喜欢一个人而露出过这样的笑，只是后来那份喜欢单方面宣告结束了，几十年的岁月里也喜欢了不少人，可再也没有高中时期那种纯粹的喜欢了，那是深深植根于她回忆里的悸动。
“你和江如琛的名字可能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了，我很想看看当年如果做出了另外一个选择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明愿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说道：“那老师你拭目以待吧，我们俩要是结婚了一定给你寄请帖。”
或许是现在的李芳过于平易近人，明愿一时忘了她有多可怕，敢和她开玩笑了。
李芳咳了两声，突然严肃道：“你才几岁啊，想什么结婚？学习才是正事。”
“好的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出人头地，报答社会。”明愿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了，回去上课吧。”
明愿回去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到教室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不减，也不在乎所有人看她的目光了。
凌心晨则是一脸惊悚，“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女魔头跟你说什么了？”
“就我和江如琛的事情啊。”
“那你还笑得出来？！”凌心晨难以置信，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吃错药了，出了这么大事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明愿似乎是觉得凌心晨说话声音太大了，皱了皱眉说道：“李芳人挺好的，她说不追究了。”
凌心晨伸手探了探明愿额头的温度，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明愿一下就拍开了她的手，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那一定是女魔头发烧了！”
凌心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准确，非要拉着明愿问李芳今天到底怎么了，明愿懒得理她，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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