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裴萦落地河阳机场的时候，机场已经有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把守，见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出来，伸手拦住了她：“同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裴萦笑笑，并没有说话，顺从的把身份证掏出来，警察登记了之后就把她放走了。坐上机场回市区的大巴，看着手机上姥姥病情加重转院的消息，心急如焚。大巴飞驰而过，路上一路通行，很快就进了市区，她也没有做过多停留，一下车就转地铁直奔医院。

        她先问了护士，在医院大厅等电梯，电梯却迟迟不来，她一咬牙扭头进了一旁的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的开始爬楼梯。

        等到裴萦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一路小跑着冲进病房的时候，相邻病床的帘子拉着，姥姥正躺在床上休息，小护士看她进来了，把手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她赶忙点点头。小护士换完药就出去了，她便坐在姥姥的床边等她醒来。

        这时候相邻病床的帘子被拉开了，听到这个动静，裴萦转过身去，却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好久才咧开嘴笑了笑。她想过无数种与陈豫周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如此猝不及防。

        病床这边的陈豫周也是同样毫无准备的表情，尴尬地笑笑：“我爸爸今早忽然胃疼，腹痛难忍，家里人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是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问题。”

        裴萦对上陈豫周爸爸的目光，点点头说：“陈叔叔好。”

        陈豫周爸爸也点点头：“小裴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叔叔已经好久没见过你了，”随即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别担心，老人家上了年纪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只要细心护理一定会没事的。”

        裴萦也点点头，转身给姥姥削苹果。没过多久，陈豫周的手机响了，是张队。他连忙接起来，张队说：“陈豫周，出事了，有群众报警说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挂了电话立马要走，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他爸爸不要乱吃东西，护士说了能吃才可以吃。没有给裴萦一个多余的眼神。

        陈豫周走了，裴萦才自在一点，自顾自的拿起了手机玩。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她和陈豫周已经有四年没见了，如今再见，还是有点尴尬。有句话说得好，分手的情侣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一个另嫁他人，一个另牵他手，见面不掐起来才怪。

        她本来想着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却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毫无预兆地相遇了。那场恋爱谈的她身心俱疲，再加上很多状况，心灰意冷之际干脆远走他乡。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陈豫周爸爸忽然开口：“小裴，你们……唉……”

        裴萦默然，这时候姥姥醒了，拉住了她的手，她赶忙转过去跟姥姥说话。姥姥已经七十八岁了，突然摔倒的时候还是邻居阿姨打电话把她送到医院的。老年人上了年纪摔一跤很是凶险，必须好好护理，于是裴萦自作主张给姥姥办了转院，这边医院的技术条件要好一点。姥姥刚过来没多久，裴萦自己就写申请调了回来。

        姥姥不满地白了她一眼：“我不就是生个小病吗，你这么大老远地跑一趟干嘛。”

        她赶忙给姥姥陪笑脸：“瞧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能不回来吗？”

        姥姥听到她说的话，像小孩一样撅起了嘴：“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还知道回来啊。”裴萦对姥姥笑笑：“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调令，上级也批准了，明年元旦开始就回来咱们市公安局上班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这个消息落在旁边病床的陈豫周爸爸耳朵里无疑是重磅消息，他不顾自己的胃痛，蹭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真的？”

        裴萦点点头：“真的。”又转过身去跟姥姥说：“所以我还有十二天的时间是自由的，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姥姥年纪大了，又没有人照顾，总不能为了男人，连姥姥也不管了吧。

        陈豫周驱车到达现场的时候，勘察民警已经用警戒线把现场围了起来。此时正是早高峰，为了不影响城市交通，他们没有把绕城高速暂时封闭，所以有不少开车路过的上班族们纷纷看见了警车停在路口，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案。逆流而上的路上，陈豫周心想，怕不是又要引爆舆论了。

        他想的果然没有错，昨晚连夜发布的微博通知成了众矢之的，网民们纷纷在上面留言，指责公安机关不作为，发生了事情就知道捂着，永远不对群众说实话，诸如此类的评论发了好几万条。

        此时将那条公告撤回无疑会招来群众不满，发一条新的公告向群众告知新案情也会招来群众不满，但是当前河阳市公安局面临的并不只是这样的舆论危机，而是这起案子的发生表明市内有可能出现了变态狂，昨夜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如果把实情告知群众，会引起群众恐慌，正常的生活秩序将会被打乱；如果不把实情告知群众，万一犯罪嫌疑人找时间出来作案，人们没有足够的警惕，则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思前想后，公安局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通报案情，但对犯罪分子所用手段模糊带过，同时提醒市民朋友注意人身安全。

        这条公告下同样被评论了好几千条。现场民警们却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发布警情通报自有别人负责。

        事发的地点是距离绕城高速入口十二千米处的一处新修建的隧道，隧道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但两端连接国道的公路还没铺设完毕，修整过的土层还裸露在外面，路灯也没修好。

        被害人是今天早上施工队的安全员在隧道西出口的排水渠中发现的，被发现时头朝隧道入口方向，脚朝隧道出口方向，身穿黑色毛衣，蓝色牛仔裤，灰色运动鞋，脸朝下地趴在排水渠中。距离被害人五十米处有一辆倾倒的电动车。

        陈豫周一边脱下厚厚的外套，带上手套和脚套，掀起警戒线走入发现尸体的区域，一边问同事：“怎么回事？”

        死者是名中年男性，头部可见血迹，后脑有多处凹陷，牛仔裤褪到膝盖，臀部、□□可见血迹。尸体看起来比较新鲜，死亡时间应该不长。其余检查要等到法医出具检测报告后才能确定。

        白一新摇了摇头，面色严峻地说：“我们搜索了这附近，隧道另一头留下了电瓶车的车辙印，但没有发现凶手撤退的痕迹。”

        陈豫周俯下身子看那片区域，被害人出血量不大，血点呈飞溅状分布在草叶上。他轻轻拂开茂密的草丛，抓起一些泥土捻了几下。

        张队也看了半晌，说：“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如果死者是被抛尸过来的话，电瓶车就是运送工具，怎么会有人用电瓶车运送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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