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只有周六是休息日。陈豫周自是不能休息的，每当办起案子总要争分夺秒才好。
陈伟因□□罪入狱，身边亲友早已众叛亲离。出狱后在社区的帮助下，他租住在一栋居民楼里。这栋楼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了，较为老旧，设施不全，好多地方没有摄像头。因为有犯罪记录，他一直没有找到正经工作，就一直在市区内流窜，偶尔搬搬东西，当个小工赚点零花钱。
打开陈伟的房门，迎面扑来一股酒精味，房间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啤酒瓶和剩下的瓜子仁，沙发上堆放着脏衣服，床上的被子堆成一堆，窗帘上的环掉了几个。餐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两侧放着酒杯，酒杯里的酒还剩下薄薄的一层。
进到洗手间，牙刷还是湿润的，香皂盒盖子没有合上。陈豫周仔细地搜查了各处，没有血迹。看起来并无异常，就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
客厅对面是一堵大白墙，好多人家都会在白墙上钉一块小黑板，用来记录备忘事项，陈伟的家也不例外，钉子和小黑板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想来是房东所为。陈伟的小黑板坑坑洼洼的，粉笔戳出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小洞，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工作日志，每天赚了多少钱，还把这些数字相加，把得数写在结尾。杨科维从脖子上解下相机的背带，一张张查看照片，对陈豫周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
待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其他同事对这三个人的询问都已经结束了，办公桌上摆放着三份笔录。有同事分析道，梁琦虽然有动机，但是她表现出的恐惧不是假的，如果让他们见面，她大概率还是唯恐避之不及，更何况她还有不在场证据，所以首先排除的是梁琦和陈伟的前妻。
陈豫周神情一动，问道：“当年陈伟在狱中揭发的是谁？”
“你猜是谁？”
“莫非是王韬？”
“不错，陈伟当年揭发并且因此减刑的，就是王韬。王韬本被判三年六个月有期徒刑，因为陈伟的揭发而改判为五年。结果是，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狱了。”
局里同事都如释重负，如果王韬也和陈伟有宿仇的话，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王韬了。电瓶车是王韬提供的，近路是王韬指示的，那只有王韬知道陈伟往那里去了，很可能是为了把陈伟引到这附近然后把他杀害的。
事不宜迟，警方马上把王韬刑事拘留，组织对他的第二次询问。
根据王韬的第一次供述，12月18日晚，餐馆的监控可以证实王韬和陈伟在一起吃饭，期间趁机偷了一个女孩的手机；20：46的时候王韬起身结账，嘴里还咕哝着什么，然后就和陈伟勾肩搭背地去了演唱会现场，想必是继续偷手机去了。
演唱会场馆大，人流量也大，光监控视频就好几百个g，人多也会干扰找人的精确程度。张队只好把视频裁好，给每个局里的民警发了一段，让他们尽快看看视频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监控视频看完需要一段时间，警局办公室马上全体开工。
五个小时后，他们汇总了所有王韬陈伟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情况。不得不说，王韬确实是一个习惯性躲着摄像头的人，身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夹克衫，总共也没出现几次，就算出现也大多是背影。王韬最后一次以正脸出现在演唱会现场的画面是演唱会结束之前的四十三分钟，也就是22：47，王韬和陈伟一前一后地从东出口的楼梯下来，临近商户的门前监控显示了王韬在监控的一角经过，然后就再也没有踪影。
对于被警方拘留的事实，王韬很不满意，一见到警察，立马就发飙：“我承认我偷了手机，但是你要说我杀人，那是冤枉我了。”
白一新白了他一眼：“稍安勿躁，警方依法对你拘留必然是有理由的。我问你，你和陈伟关系怎么样？”
“我跟他在监狱里认识的，出狱后又经常一起喝酒，臭味相投，关系还不错。”王韬十分不耐烦。
“真的吗？”
“真的。”王韬回答的无比笃定。
“这是你在狱中时狱友的日记片段，”询问民警拿出几张打印纸“你是个双性恋，对不对？”
日记不长，字体歪歪扭扭写着：“2011年9月21日，今天自由活动的时候，王韬总是和一个男的搂在一起，都给我看吐了。”
“2011年10月5日，王韬怎么总是在我眼前晃悠，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太恶心了，我听说他有老婆孩子，为什么。”
王韬低下头长出一口气，又猛地抬起头，双目圆睁，眼圈通红，声嘶力竭道：“你们知道什么！我不是双性恋，我是压根就不喜欢那些女人！一个个矫揉造作，见男人就当提款机，有什么好！只有同性才能拥有真正的爱情！”
“所以，你就选定了陈伟作为你的目标是吗？”
“是！我爱他！”
“可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我没有！不是我！”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时检举你的人就是陈伟。”
“我没有！不是我！”王韬不过大脑地喊出了一句话，然后就愣住了，剧烈地挣扎，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头，把椅子震动得吱吱作响：“哈哈哈哈哈哈……找了这么些年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没想到就在身边，还是最爱的人……”他痛苦地抓着头发。
“为什么你那么巧地借给他电瓶车，又那么巧地指了路，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如果不是你，那么还有谁知道他走了那条还没通车的隧道，还有谁能监控他的动态？尸检证明陈伟死前没有任何挣扎迹象，说明他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袭击的，除了熟人还有谁能办到？还不承认是你干的吗？”
“我不可能害他。”王韬还是反复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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