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陈豫周和裴萦同时脱口而出：“同事！”

        是的，他们的方向也许出了错，从家庭关系这方面出发寻找“仇家”可能是错误的。裴萦想到了，陈豫周也想到了。

        “积翠山酒店为了使旅客有更好的体验，餐厅区和客房区之间并不需要穿越室外区域。也就是说，叶小君从餐厅用餐完毕到回到客房全程都在室内，脚下不可能沾有泥土。”陈豫周的声音平静，带有不容置疑的安心。

        “而叶小君的房间并没有沾有泥土的足迹，进门的脚垫也是干净的，这表明叶小君当晚只出去了一次，并且没有再回到室内，行凶行为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发生的。”裴萦马上接上。

        杨科维恍然大悟：“叶小君房间里的农夫山泉水瓶是打开的，就放在进门左手边的柜子上。我们也证实了这瓶水确实是叶小君喝过的。这说明凶手是从房间把叶小君带走的，而且这个过程中没有发生肢体冲突。”

        “所以这个人，可能是酒店服务员，也可能是同事，或者是叶小君本人认识的人。因为只有这两种人才有让叶小君打开房门的可能性。”

        裴萦冷静地说出了结论：女同事。

        白一新瞪大了眼睛，问她是为什么。

        裴萦仔细地翻过叶小君的包，发现她包里有一包刚拆开的姨妈巾，里面恰好少了一片。所以被取出的那一片，就是在叶小君身上发现的那个。

        忘带姨妈巾几乎是大部分女生都遇见过的情况，习以为常之后根本不会有所怀疑。同事敲开房门要求借姨妈巾，她几乎想都不想就会答应。经过法医鉴定后发现，叶小君并没有处在生理期，也没有痔疮等难言之隐，那么她打开姨妈巾、还出了门一定是为了别人。

        为什么不是酒店服务员？酒店服务员在不需退房、不需打扫的时间段突然出现本身就很可疑，如果被其他值夜班的保洁阿姨发现怎么办？凶手不可能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叶小君既然早早就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也不可能贸然给一个深夜出现的酒店服务员开门。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贴有本次团建资料的墙面。团建的28人里，13女15男，除去叶小君本人，还剩12个女孩，这12个女孩分别住在6个房间。

        看来这个案子马上就有眉目了。12个人，怎么找都能找的出来。裴萦下班的时候，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陈豫周开车回家，裴萦选择了坐地铁。等到裴萦到家的时候，陈豫周已经做好了几样菜，弄了豆浆解决了晚饭。

        共事以来，除了在工作场合会配合，在私下场合几乎没有交流，就算是一起下班都各走各的，回到家也是大门紧闭从不交流。裴萦对于自己被分到和陈豫周共事也很惊讶，本来她已经做好准备被调离侦查岗位的准备。

        第二天他们得知，也许不用把八个人全都问一遍，因为叶小君跟公司里大部分同事都关系不好，也许可以先问问孙舟，孙舟是他们公司里的老好人了，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穿了小鞋都只会自己哭的那种。也只有她才能忍得了叶小君的臭脾气，勉强跟她说几句话。也许从孙舟这里能够找到突破口。

        孙舟是个懦弱的女孩，裴萦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这样断定。孙舟身高一米六上下，体型偏瘦，穿一件蓝色的卫衣，肤色白皙，眼神安静而脆弱，身上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怪不得这样的人能和叶小君聊几句天。

        裴萦和陈豫周一起负责这项工作。看见这样的小女孩，声音都放轻了许多，请她进询问室坐好，还贴心给她端上一杯水。

        裴萦进入工作状态后马上就忘记了这一切，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姓名，年龄。”

        “孙舟，26岁。”孙舟说话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很是胆怯。

        “你什么时候到这家公司的？”

        “我毕业之后就来这里了，现在已经三年了。”

        “你和死者叶小君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事，我来这里工作之后的一年半叶小君就来了这里。”

        “你和死者关系怎么样？”

        “一般般吧，她脾气不太好，跟她相处很累。”

        “叶小君出事当晚，你在干什么？”裴萦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陈豫周一直没有吭声，在听到这个关键的问题之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孙舟的反应。

        孙舟深呼吸一口气：“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我酒量不太好，喝多了就直接回去睡觉了。”

        裴萦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确定没出去过吗？”

        孙舟脆弱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她摇了摇头。

        做完笔录，裴萦把孙舟送出来，孙舟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都快哭了，办公室的小李甚至笑她是“辣手摧花”，都不懂得对女孩子温柔一点。

        看着孙舟走出一百米远，陈豫周轻声在裴萦耳边说：“你还是我？”

        裴萦摇摇头：“我们俩都不好，换一个人吧，万一被她发现呢？”于是陈豫周拿出手机拨号，吩咐电话对面的人盯着孙舟。

        挂了电话，他看见裴萦还在原地站着等他打完这个电话，便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走啊，还等什么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去干什么呢？”裴萦含笑看着他。

        “看你刚才的表现，你应该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陈豫周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裴萦打开副驾驶门进来。

        裴萦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好说：“你还真了解我。”

        陈豫周正把安全带抽出来，听到她这句话本来流畅地把安全带卡扣扣好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是大片的阴云：“你可别乱讲，我对你是真的不了解。”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

        他们说要去验证孙舟所说的地方是积翠山。当时没有把所有职工的房间都搜查，也是因为怕打草惊蛇的缘故，他们早就告知经理不要打扫客房，保留他们的生活垃圾，现在看来到时候去验证猜想了。

        到积翠山后，他们没有直奔孙舟的房间，而是先看了其他客房，呈现出正常的居住痕迹，垃圾桶里的矿泉水瓶，醒酒药、浓茶包装袋还在，床上的被子有褶皱。

        带上脚套，走进孙舟住过的客房，和其他几间客房没有什么异常，有生活垃圾，甚至浴室里都有洗完澡后掉落的头发。

        裴萦提取了门把手和浴室门上的指纹，房间里关上灯用仪器一照，没有血液的痕迹。她正在用磁性小刷子刷显指纹的时候，陈豫周看了看床下，向她招招手：“来搭把手，把床搬开看看。”

        她马上过去，两人合力把床搬开了一点。床下没有东西，厚厚的灰尘里有一道擦痕，在灰蒙蒙的地板上格外明显，裴萦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但是无法推测这道痕迹是什么东西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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