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网友“飞飞飞飞飞fei”发言：“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叫你祸害人家姑娘，看，报应来了吧。”

        网友“20180311527”发言：“我怎么感觉这事这么魔幻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难道真的有正义使者吗？”

        网友“绿叶花大黄蜂”发言：“垃圾人只能遇见另一个垃圾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抓起来一起送走吧。”

        网友“花露水风油精蚊香液电蚊拍杀尽天下蚊子”发言：“卧槽！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希望那个受害的姑娘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到这一切，好好生活。”

        网友“想要变有钱”发言：“我只想知道作案细节。[狡猾][狡猾]”

        裴萦一边喝水一边看网友的评论，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说陈伟罪有应得，这个基佬干得漂亮。也有一些人追求刺激而抖机灵的，把一个严肃的案件变成夺人眼球的颜色新闻，反而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个案件本身。

        甚至还有人推测，陈伟这个老色鬼是不是路遇花美男，想要对人家下手，结果被正当防卫了一波，而那个“花美男”为了不自惹麻烦，没有报警也没有声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裴萦关了灯，躺在黑暗中刷着手机，看着一个博主汇总的自案件发生以来的信息和热点，惊觉这事在网上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的高热度。

        人们常说，互联网是喜新厌旧的，对于一个事情来说，如果没有长期热点，人们很难会倾注持续性的关注。“变态杀手”算是一个猎奇的热点，可是这一个多月来，所谓“变态杀手”并没有出来犯案，警方也发布通报否认了这个传闻。

        更蹊跷的是，这种社会新闻一不小心便会有侵犯他人隐私之嫌。这些实时热点却完全由公开的渠道获取信息，信息加工也角度巧妙，逻辑自洽。奥运会之所以能够吸引一个月的全民收视狂潮是因为奥运会赛程高潮迭起激动人心，可陈伟案并不具有这样的特质，怎么会引起一个多月的长时间关注呢？

        不，这么长时间的舆论热度不太正常。那么这样的热度是谁在背后操纵？最终又有利于谁呢？

        操纵者还有待调查，但这个受益者一定不是孙舟。她跟陈伟并不认识，也没有宿仇，孙舟非常冷静理智，舆论攻击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是，孙舟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即使受益者是她，也看不到了。

        她和陈豫周的微信重新加上还没多久，对话框还空荡荡的没说过话。她给他发消息：我刚刚刷到了微博的评论，网友们几乎是一边倒的辱骂陈伟死有余辜，死的活该。或许这种局面，是谁愿意看到的呢？

        陈豫周不怎么看微博，听了裴萦的话，赶忙打开手机看评论。

        十分钟后，裴萦手机响了，她点开那条消息，陈豫周回的是：或许。

        裴萦有点失眠，一直盯着窗帘缝里透出的光，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触摸到真相，但又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这人到底是谁？神秘的、孙舟要保护的人，躲在屏幕后旁观一切的人。

        她霍然从床上坐直身子，脑海里出现一个名字，把之前推演的一切都推倒重来，发现始终解释不了的逻辑漏洞瞬间有了答案。

        梁琦。

        她所有的困意瞬间被驱走，精神亢奋，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锁屏界面赫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提醒。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发微信消息呢？

        点开一看是陈豫周，发了好大一段。

        “你的想法给了我一条新思路。如果如你所说，确是有人在挑起舆论热点，那么我倾向于认为最终愿意看到这个局面的人是梁琦。虽然时隔多年，网民们没有把她也一起扒出来，所以她在这场网络风暴中幸免遇难。但是如果观察陈伟目前的处境，和当年那起□□案作对比的话，就会发现许多共同点。依照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说，□□案的受害者，往往会受到邻里的指指点点，在他们口中，受害者必然是一个生活不检点才会招来灾祸的人，甚至于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都会背负着这个□□活着。而陈伟也是，在这个杀人案中明明是受害者，却受到了犹如当年一般的网络暴力。”

        裴萦看完这段话，忍不住拍案叫绝，回复道：“你还是如往年一样敏锐。”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个车，穿衣起床就要下楼。

        安静的楼道忽然传来对门的裴萦用力关门的声音。从门镜往外看，只看到一个残影消失在楼道。他没有迟疑，穿起衣服就跟在她身后出门。裴萦还在楼下等出租车过来，夜晚风大，她身上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见他下来了，她一边搓手一边问：“你下来干嘛？”

        “你不是要加班吗？有什么灵感跟我说说，早日破案也是我的责任。时间不早了，打车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吧，”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走啊，非要吹风吗？”

        那篇文章发布者的现实姓名是什么，以及文章是在哪里发布的，他们需要马上查这个ip。裴萦一阵腹诽，还是坐上了陈豫周的车。

        半夜的市公安局办公室灯火寥寥，陈豫周伸手打开两组灯，空荡的办公室瞬间亮了起来。裴萦泡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端给陈豫周，说：“感谢你陪我来加班，改天请你吃饭。”陈豫周什么都没说，接过咖啡没几口就喝完了，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裴萦打开内网后台，陈豫周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她查询了那篇文章发布时所用网络的ip，记下了宽带登记地址，写完一看，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这个地址……是个网吧。陈豫周抓起衣服就往外走，裴萦也立刻跟上。

        他们穿过长长的楼梯，爬上了这家位于三楼的网吧。凌晨四点的网吧，一副昏昏欲睡的氛围，大部分机位都是空着的，来通宵的少年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浅眠，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汗味，前台的值班网管小妹用手肘支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有人来了，强行睁开眼，带着浓浓的困意问：“几个小时？出示一下身份证。”

        陈豫周亮出警官证，那小妹一下就清醒了，还似乎有点紧张，提高了声音问：“警察同志，这个时间来……有什么事吗？”一边说着，一边朝里面张望。

        一个还没睡熟的初中生模样的小孩坐在离前台不远的机位，他听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忽然弹了起来，引得众人观看。她太熟悉这个场景了，以前有一次去检查网吧，穿着便衣，那帮孩子还以为他们是家长，来抓逃学的，纷纷抓起书包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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