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新生
第七百二十章新生
颜月醒来，是这第二天的下午。
其实麻醉的效果本来是到早上就会醒的，当时看着颜月还一直睡着，可把贺宸吓得没魂了。
这贺宸一暴走起来，老胡的整个医院都不得安宁。
连夜请来的那些专家，为此还专门调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颜月只是因为太过疲劳，没有醒来。
但这样的诊断结果，仍然没能让贺参谋长放下心来。
一整天，他是不吃不喝也不睡，就这么坐在颜月的身边，牵着她的手。
那明显肿的老高的黑眸，视线也从未从颜月的身上挪开。
好像错过一眼，就会造成终身的遗憾似的。
这样的紧张情绪，一直持续到颜月那双眼睛缓缓的睁开……
那一刻，贺宸的眼眶，再一度红了。
“阿月……”
贺宸的嗓音，哑哑的。
让人有种像是看到了久久没有遇到雨露，而干旱的开裂的土地。
其实若是在前一个钟头颜月醒来的话，这个病房里还是很热闹的。
起码颜市长夫妇，还有贺老爷子和贺钲，还有王楚都在这个病房里等着她醒来。
不过后来考虑到这些人的年岁已高，又因为整个晚上担心颜月都没有回家休息过，所以王楚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颜市长和祝花织，因为先前没有定下房间，被贺老爷子硬拉着一起到贺家大宅住着。至于房间，就是颜月他们三楼那边的客房。
所以颜月这一睁眼醒来，看到的只有贺宸一人。
“阿月，我去喊医生过来！”贺宸见到她醒来，开心的就像是个孩子。本来红润了的眼眶上，还挂着一颗晶莹。那薄唇嫣然一笑，到有点像是雨后彩虹。
看的，颜月都舍不得移开眼。
“别……”见贺宸要离开，颜月立马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是不是还哪里难受？”他听到她的嗓音干干哑哑的，心里头的某一处就开始烧着。
“还是先让老胡过来给你瞧瞧吧。”
经历过这一夜，这丫头的脸明显的又瘦了下去。
原本就老大的眼珠子，在这一刻让贺宸有种错觉，颜月的整张脸好像只剩下眼珠子了。
“别……我没事。就想，看看你。”她固执的拉着贺宸的袖子，不肯松开。
眼见贺宸还要离开，颜月连忙还想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
不过这一动，好像弄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好好好，我不离开，你先躺下来。”本来还打算离开的贺宸，这会儿只能留在了她的身边，将她安抚着躺好。
“很疼，是不是？”他伸手，轻揉着她的发丝。
望着她那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眼眶又莫名的红了。
从昨晚她进了手术室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红了眼眶。
别人会怎么看待他贺宸，他不管。
他只要，颜月好好的活在他的身边，就行了。
“……”颜月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望着贺宸红润的眼眶。而后，她缓缓的伸出了手。
见颜月的手伸过来，贺宸自动的凑上前，让她触碰到自己的脸，也不用她动作太大，免得又弄到了伤口。
“阿月，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的预产期就在最近，还离开你。害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我……”贺宸蹭着颜月的掌心，张动着那张干涸的开裂了的唇。
他想和颜月说他让她受苦了，让她一个人担心害怕真的很对不起。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颜月的食指却轻轻的划过了他的眼眸，将上面的那滴晶莹给抹掉。而后，她努力的扯动着唇瓣，朝着他露出了一个不大，却很美的弧度：“贺宸，我说过遇见你是我今生最美的意外。所以为你经历的这些，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也不觉得疼。”
颜月的嗓音也有些哑。
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旱季之后的大雨，润心润肺。
让贺宸的眼眶，再一次红了：“阿月，答应我以后绝不能再让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绝对不准许你先离开我。”
昨天晚上，她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感觉，一直到现在他想起来，心里都像是压着巨石一样。
“老公，有时候你真的很傻……”以前，颜月一直觉得贺宸是坚强的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
可当看到他竟然为自己落泪的时候，她心里的某一处也跟着塌陷了。
“不要哭了好么？你哭的话，我也想哭了。”她说。
看着他落泪的样子，她的鼻尖也酸酸的了。
“不行，你不能哭。”老胡说了，孕妇是不能哭的。
望着这即便展现了脆弱一面，脾气却还是顽固的不像样的贺参谋长，颜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你贺宸。
“对了，宝宝怎么样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她的宝宝呢！
“不知道，”贺某人摇了摇头。
说实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过那孩子一眼。
不过单从他的出世，差一点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贺某人便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某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要是知道自己就此就被贺参谋长给记恨上的话，估计连藏回娘胎里的心都有了。
“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男孩和女孩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没有区别的。不过刚出生的婴儿，谁都想要知道性别，好不好？
虽然在彩超的时候，老胡就曾经暗示过他们是个男孩。
不过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
可就算被颜月这么问，贺宸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唔，说实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只记得自家老婆了，哪还顾得上那差点害的他老婆命的小毛孩？
“老公，你好像不太喜欢我们的宝宝。”颜月通过这一阵观察，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孩子生下来，都已经大半天的好不？
这贺参谋长，连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都不知道。
这，难道还不足以体现他不喜欢这个宝宝？
被颜月这么一说，贺宸便道：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你有生命危险，我还哪顾得上他？老婆和孩子比起来，当然是和老婆亲。”这便是贺宸的“亲老婆”论。
孩子是自己生的固然没错。
不过到老了的时候，孩子不是照样要自己去打天下。
那时候，他忙和自己的老婆或是丈夫卿卿我我，自然没有闲暇的时间来理会他们的。到时候，相依为命的，不还是自己和老婆？
所以要是让贺宸在老婆和儿子之间选一个的话，贺宸会义不容辞的选择自己的老婆。
说到这的时候，贺宸又想到自家老婆的身上还有伤口，便问：“阿月，还疼不疼？”
他的大掌，因为场面握枪训练，所以他的指腹，都有着明显的老茧。
那老茧，有些硬。
在他摩挲着颜月的手的时候，略带摩擦力。
不过贺宸的力道控制的极好。
那样的老茧，一点都不会磨疼颜月的手背。反倒像是在安抚着颜月，让她很舒服。
“不疼……一点都不疼。能给你生宝宝，真的一点都不疼。”这是颜月的心声。
只是，本来以为这个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的颜月菜敢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事。却不想，在她的这一番话之后门口响起了一个不悦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接连的干咳，让人意识到这人是故意想要打断他们两人的独处。
贺参谋长为此，稍稍显得有些不悦。
他的老婆才清醒过来，他贺宸也难得才能搭上话。
谁这个时候还进来？
真他妈的没有眼力。
不过相比较贺宸的不悦，颜月倒是认得这个咳嗽声。
很快，她便朝着门口张望，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爸爸……”喊了这么一句的时候，颜月原本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小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红。
光是听着颜建国同志刚刚的干咳声，颜月便猜出了她刚刚的那番话肯定被老爸给听了去。
“爸，您怎么又过来了？”
贺宸在听到颜月的那一声才连忙转过身。
见到颜建国的嘶吼，他连忙起了身。在边上找来了一张椅子，放在颜月的另一侧。
“怎么，我还不能过来看我女儿不成？”颜建国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还是不大好。
女婿是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他，这一点颜建国是看得出来。
不过他同样看出来的，还有这女婿现在压根就不想要主动退出这个病房留给他们父女俩的独处时间。更不可能，将最为亲近的位置让给他颜建国。
这不，这才刚刚让开了这么个位置。他立马就在边上弄了另一个位置。
而且那个位置，还比他先前的这一个，还要跟亲近颜月。
一看，就让颜建国不顺眼。
“爸，您说的哪里话。您昨晚上不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么？所以我还想着，您和妈应该都在休息呢！”不愧是贺宸，说话转弯特别快。
一句话，不卑不亢的，又恰到好处的让人感觉到了他的敬意。
被贺宸这么一说，颜建国同志倒是憋着不开口。
你看，这贺宸都在他的面前卖乖了。
这时候他要是还僵持着，岂不是越成了这“懂事”的贺宸的陪衬？
他颜建国，才没有那么傻。
“爸爸，您不是说这阵子比较忙么？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没有关系么？”颜月看着老爹绷着脸的样子，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颜建国本来还因为自己的女婿将女儿的心给拐跑了而不高兴。
不过在看到他的宝贝疙瘩拉着他的小手之时，原本紧绷着的一张老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说实话，颜月这小手是他从小牵到大的。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颜建国还记得当初他第一次抱着这丫头的时候，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衬衣的模样。
想到那一幕，饶是有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这会儿，不发怒的颜建国同志总算是在贺参谋长让给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亲自动手，给他的宝贝疙瘩捻了捻被子。
“你这丫头，昨晚都快将我的老命给吓没了。我还哪能顾得上其他的？”颜建国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的难看。
不过他眉心处的折痕，却比寻常的还要明显。
看着颜建国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好些的面容，颜月的鼻尖酸酸的。
“傻丫头，这时候千万不能哭。再说了，有什么好苦的，人没事就好。”看到女儿红了的眼眶，颜建国同志急了。
“可我感觉我对不起您和我妈，都这么大了还老让您为我操心。”颜月说的都是真心话。
特别是明知道现在颜市长还有急事在身，却还因为她一个人匆匆的赶过来，一整夜连睡觉都没有，
“傻丫头，你是我的命。再怎么大，你都是我的孩子。”他的意思是，不管他在怎么因为她操心，都是应该的。谁让，她颜月是他一生的宝贝疙瘩？
“好了，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到时候让你的宝宝看到了，还不得笑话你？”颜建国拉着她的手，颇有感叹。
犹记得昨天，他还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上幼稚园呢！
没想到转眼间，这丫头也当了别人的妈妈。
岁月，还真的是不饶人呐。
“他要是敢笑话我，我就抽他的屁股。”这话，简直就跟贺钲的如出一辙。
若是被贺老爷子听到的话，绝对会两个人连着挨骂。
不过说完这话，颜月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爸爸，你看过孩子了？”
“嗯，看过了。昨晚上过来的时候，你手术已经结束，情况也稳定了。不过当时你的麻醉药效用还没有过，所以就去看了孩子。”颜建国道。
“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颜月终于在醒来知道，看到一个见过自己孩子的人了。
“男孩，七斤八两，大胖小子。”说到这的时候，颜建国想到了什么，扫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贺宸之后，问道：“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么？”
“阿宸一直都在我这边，好像没来得及去看过孩子。”颜月看了边上被颜建国同志用眼神蹂躏了一遍的贺参谋长，赶紧帮他开脱一下。
“是么？”颜建国原本还听感谢贺宸，连孩子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一下，好让自己在女儿的面前得瑟一下。
但在看到女儿现在又忙着为贺宸开脱，颜建国同志的心又是瓦凉瓦凉的。
看来，女大不中留，还说的没有错。
这坏丫头，是他从下一把屎一把泪的拉扯着长大的。
没想到，照样成了别人家的女人，为别人家说事。
“爸，阿月没醒来，我不大放心，所以没去看。要不，待会儿我陪您过去再看看？”贺宸的洞察能力是何等的敏锐？
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个当岳父的，此刻好像颇为不满他这个女婿。
不过贺宸对于颜建国同志对他投来的各种不满，理解为这颜建国同志是觉得自己待他的外孙不上心的不满，所以在接收到颜建国同志那犀利的眼神之后，他立马表示待会儿和岳父大人一同前往去看孩子。
可他说完这一话，颜建国同志又只是淡淡的飘来了一句：“再说吧。”
对于岳父大人那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贺宸始终都摸不清为毛。
难道，不是因为他贺宸怠慢了孩子？
“爸爸，你见过我孩子，那你给我说说，孩子长什么样好不？”想来，这应该是每个当母亲的最想要知道的吧。
可现在她这身子上还挨过刀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下床的。所以颜月只能奢求，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点关于自己孩子的消息。
被颜月这么一问，这倒也有点为难了颜建国同志。
思前想后，颜建国同志总结了这么一句：“据说很健康，但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没你小时候那肉乎乎的模样好看。”
听到颜建国同志的这话，颜月的心可以说是七上八下的。
为毛她和贺宸的长相都不错，他们的孩子就成了一只猴子？
而且，猴子样将来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媳妇？
今儿个成功升级为妈妈级别的颜月，这会儿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儿子将来能不能讨得到儿媳妇，还有婚姻生活会不会幸福的问题。
相比较颜月那纠结的小脸，贺宸看着颜建国同志的脸，倒是琢磨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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