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闻渐打算去镇上卖糖水来挣钱，糖水做起来简单，就算卖不出去，傅鄞喜欢还能拿回来给傅鄞吃。
傅鄞听着闻渐这番说辞不太得劲儿，憋着一股气不乐意道：“我原是给你处理残羹剩饭的吧”手掌翻转之间，他已经在思考拍死这人的可能性了。
虽然闻渐做饭很好吃，但这绝不是不敬教主的理由。
闻渐此刻还一无所觉，乐呵呵地说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舍得给你吃残羹剩饭。”
傅鄞高冷地“唔”了声，心中的气却散了大半。他掌中的内劲轻松捏开一颗核桃，随手扔给闻渐，支着下巴看他怎么圆过去。
核桃是新鲜的，外边那层苦的皮很容易撕开。闻渐手指粗大此时却很灵活，只见他飞快地剥了皮把雪白的果肉露出来，走近傅鄞拉开他的手，把核桃塞过去。
“要不是你喜欢我会考虑卖糖水吗？糖有多难得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想你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
傅鄞不答话，咀嚼着核桃两颊鼓鼓，莫名觉得这核桃甜得他脑袋昏。
但是他喜欢甜的。
思考了一会儿傅鄞又骄矜开口：“可是我还是不想吃别人剩下不要的。”
闻渐想也没想：“那我们就少做点，你就在一旁吃你的。别人都买你剩下的。”
闻渐动手能力强，隔天就做好了木桶，结实又漂亮。他又给木桶里上了蜡，这下子里边即使装了水也不会漏了。
他往山里跑了好几趟，每趟回来都带回来百十来斤的树薯。傅鄞就在院子里拿着砍刀把树薯根砍下来堆在一边，几个时辰下来树薯根在墙角堆了六尺（两米）高的小山。傅鄞永远一丝不苟的衣衫也被染得灰扑扑的。
“多弄点树薯粉，咱在家也能吃。反正也放不坏。”闻渐这样说道。
两人一起花了七天的时间做了三个大米缸的树薯粉，又去村里找那些叔叔伯伯买了几百斤的红薯紫薯和芋头。闻渐东西买得多，村里人又朴实，最后还送了十几斤的红豆给他。
张叔看闻渐一趟又一趟地扛着□□布口袋看得心惊胆战，不由得把人叫住：“大渐，你买这么多干嘛？才修了房子不攒钱还花得这么大手大脚，你还过不过日子了”
张叔：“不是都有屋内人了吗，怎么还不成熟”
闻渐笑了下：“张叔，我要做生意呢。这不是买原材料嘛。”
张叔皱眉：“做什么生意这些粮食又不值钱，当心买了亏死你!就不能现在少买一些，等生意做大再多买吗？”
闻渐正色道：“张叔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小傅都是同意了的，你放心就算生意做不成我们肯定也饿不死。”
张叔怒斥：“两个人都在胡闹!”说完就甩袖离去。
闻渐无奈摇头，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闻渐和傅鄞带着几个木桶去了镇上，一个木桶装着芋圆，泡在蜂蜜水里，防止它们粘在一起去。另一个木桶装的牛乳和西米，闻渐还突发奇想切了几个芒果混了进去，反正乡下这些水果多，也不花什么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的是蒸的红豆。
镇子离他们住的村子远，等二人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过这也正合闻渐的心意，毕竟大清早的他猜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买糖水吃。
摆摊的地方靠近住宅区，这个时辰许多人正好饭后出来散布消食，陡然看见闻渐这十里八乡的第一俊后生都不由得多看了眼，等看到傅鄞的正脸时，则更是移不开视线。
傅鄞正捧着一碗芋圆慢条斯理地吃着，举止优雅而从容。
王赵氏是镇上的王举人的娘子，这些时日不知为何总是食欲不振，心情不佳，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直都是愁绪满怀，难以排遣。
她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她身体无恙，也没开出来什么方子，只说或许吃些甜点能够让心情愉悦几分。
但这个时代的甜点要么是各种干得噎嗓子糕点，小小一方和着茶水得吃上一下午，要么就是哄小孩子开心的糖葫芦，看着好看但吃起来糖是苦的山楂是酸的。
王赵氏都不喜欢。
这一日的午饭她照旧只饮了几口汤便放下了箸筷，蹙着秀眉，捏着手绢支着头叹气。
王举人与她少年夫妻，见妻子这般消瘦自然是心疼万分，不由得也没了食欲，起身扶起娘子：“阿月，我们不妨出去走走，兴许运动一番能多吃些东西。”
王赵氏叹了口气，扶着王举人的手臂站了起来：“走罢。”
他们宅子外边的那条街有许多摊贩，有做馄饨的，有烙饼蒸馒头的，但王赵氏都不曾一顾，甚至闻不得油腥味拿手绢掩住口鼻。
两人一直走到街头，突然见到了许多人围着一个摊贩。王举人不由得好奇，想要上前看看。
王赵氏掩唇轻笑：“你这般年纪了，还是如幼时般好奇心重。”
王举人爽朗笑道：“知我者阿月也。”
众人见举人老爷过来了忙让开一条道来，渐渐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支着几个木桶在卖什么东西，这两个男子俱是俊朗非常，虽是穿着粗布短褐，但各有各的风姿气度，宛如大隐隐于市的智者。
王赵氏不由一笑，怪不得这么多姑娘媳妇驻足，原来是人吸引住了他们。
闻渐见有客人来，忙招呼：“客官您要来一碗糖水吗？爽滑弹糯，香甜可口。”
王赵氏正要回绝，王举人却应了下来：“你说这是糖水，甜也不甜”
闻渐笑道：“客官，包甜的。”
王举人：“那给我来一碗，给我娘子试试。”
闻渐立刻拿了个碗装了一碗芋圆牛乳西米给他。
王赵氏看着有些为难：“太多了些，我实在吃不下。”
王举人劝到：“你多少尝尝，大夫说吃些甜点你心情会好些，大不了剩下的交给我罢了。”
王赵氏无奈，拿起小勺挖了块紫色的芋圆送入口中。方一入口她便愣住了，牛乳的醇厚，紫薯的甜香，一下子在舌尖绽放。她试着咀嚼一二，从未体会过的爽滑软糯令她瞳孔震动。
那一瞬间王赵氏几乎要落下泪来。多少时日的茶饭不思，多少日夜的忧虑烦闷，都溶在了这一碗小小的糖水里，只余下久违的愉悦。
王举人见此也激动非常，他没想到不过是随意一试没想到真的能让妻子开心起来。
“再来一碗!我也试试!”
有了举人夫妇的带头，其他的原本还在观望的不敢尝试的人也纷纷要了一碗。
“也给我一碗!”
“我现在回家拿碗给我装一碗回去。”
“我娘子也喜欢甜食，我也给她带一碗回去。”
“我女儿也喜欢，给我女儿来一碗。”
“嚯!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个叫芋圆的!原来是这么个味道!”
“啊!真的好好吃啊，这个牛乳甜丝丝的我好喜欢喝!”
“我喜欢这个西米，我第一次见到米长这个样子，长见识了哈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人在这个小摊前排起了队，到最后闻渐已经卖完了所有的糖水仍然还有一大群人没有买到。
“不好意思啊各位客官!今天的糖水全部卖完了！我们明天这个时候会再来卖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请回吧!”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闻渐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傅，起来站一会儿吧，一直坐着不舒服。”刚刚他给客人舀糖水傅鄞收钱，两个人都忙得厉害。
闻渐调笑道：“你还说我让你吃残羹剩饭，你看看，卖得这么干净吃得上什么？”
傅鄞睨了他一眼，不答话。
闻渐挑起木桶：“走吧，回家喽!今晚买个卤鸭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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