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试探
傅周博还没弄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另一边盛云初说完直接起身拿起披风就要朝门外走。
拉开门的前一秒她突然停住脚步，傅周博以为她改了主意，大喜过望，谁知盛云初却只是微微回头连看都不看向身后之人，她停下的目的不过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傅周博，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从来不做谁的替身”盛云初的手扣住门框，一拉，冷风灌进来，将她后面那句同样寒冷的语句吹进傅周博耳中：“既然你不喜我靠近，我们保持距离便是，我乐得清净，你也不必勉强，一举两得”
盛云初这人，生气的时候说话和平时天壤之别，傅周博瞧着她是真生气了，赶紧着急忙慌的解释:“不是，初初，我从来没有当……”
但盛云初都没等他说出大意，毫不留恋的直接将傅周博甩在身后。
青雨这边才亲眼看着傅周博进屋，一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见盛云初摔门而出，关键是自家主子对瓢泼似的大雨视而不见，一头扎进雨幕中。
又惊又惧的青雨赶紧抓起立在旁边的伞追上去。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雨不仅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自盛云初夺门而出时起，傅周博就一直皱着眉。
“什么时辰了？”
打从王妃出门，这句话自家王爷都不知道问了多少次。
阳一瞧了一眼沙漏，顶着傅周博那高度沉闷的目光回答：“申时正”
每次报完时，傅周博的心情就更加阴沉，然而这一次更是严重，他压着怒气一手拍在旁边的桌面上低声咆哮：“这都多晚了，那青雨怎么回事？是不会看时辰吗？”
青雨会不会看时辰阳一不确定，反正这一下午，他是将时间的刻度一瞬一瞬的给自家王爷报完的。
傅周博瞧着那已经渐昏的天色，冷言冷语下着命令:“再去给青雨传话，命她赶紧带王妃回府”
阳一低着头立在一旁，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传话了，若真管用，王妃早回来了。
“王爷，不是属下多嘴”阳一也同样很为难，王爷这边他惹不起，王妃那边他同样惹不起：“这事您和青雨说不着，您若是担心王妃、想让王妃回来，直接找个人亲自和王妃通报说不定更管用”
说来也奇怪，这一下午每一次自家主子传命令都是悄悄的办的，临行之前还万般叮嘱千万不要惊动王妃。
青雨不过是个婢女，王妃不愿回来，她总不能直接上手将王妃强按着押回来吧。
思来想去，这件事的解决办法还得从盛云初身上入手。
但阳一这句话出来之后，傅周博却像是被点了穴，半天没一句准信儿。
原本阳一还不确定，看如今自家王爷这反应，怕是和王妃闹别扭了。
而且若所料不错，有错的一方定然是自家王爷。
沉寂了老半天，果然，傅周博还是不敢前去惊动盛云初，只得皱着眉叮嘱：“传令跟着的人都机灵点，酒楼鱼龙混杂，王妃若是有什么闪失，他们知道后果的”
……
长安城中一酒楼二楼雅间内，青雨劝阻不成，眼睁睁看着盛云初又干了一壶竹叶青。
王爷那边早就派人来催了不知多少次，但好说歹说，自家小姐就是不愿回去，她拗不过，只得从旁作陪。
青雨心里明白，这淮南王府她们肯定是要回的，喝酒事小，但若真喝出个好歹来，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时迟那时快，见盛云初将空了的酒瓶一扔，青雨立即将没开的那些酒全抢过来藏在身后。
“给我”盛云初醉醺醺的站起来朝她伸出手争夺。
这一起身，她一个趔趄，摔在桌上。
“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青雨一边急忙将人扶起，一边劝诫。
盛云初瞧着面前的人，一脸的不悦:“连你也要管我是不是？”
盛云初生气的移开眼，一股脑踉跄着朝门外走，边走还边自言自语:“你们都欺负我”
青雨不知她意欲何为，赶紧起身相扶:“小姐，你要去哪？”
“让开”盛云初将人推开，自己在门上摸索了几下，拉开门:“我要回家”
终于见自家小姐萌生出回家的意思，青雨赶紧行动:“好，奴婢这就送您回王府”
谁知她刚碰到盛云初的手臂就被盛云初一推，当场拒绝:“我不回淮南王府，我要回我家”
门外守着的淮南王府的守卫怕盛云初摔着，赶紧围上来。
“都不许过来”盛云初抬起手晃晃荡荡一扫，直接命令道:“我不认识你们”
出门不远处就是长长的楼梯。后面跟着的青雨怕盛云初从楼梯上跌下去，但又怕自己贸然上前会让自家小姐情绪更激动，只好轻言细语宽慰:“小姐，你不认识她们，应该认识我吧，我送你回盛家好不好？”
盛云初转眼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朝她伸出了手:“好，我们回盛家”
酒楼外停着淮南王府的马车，青雨盯着那马车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扶着盛云初往马车的方向走。
本以为只是马车过来接人，谁知道青雨刚将自家小姐扶上去，正准备将人塞进马车，谁知车里伸出一双手牵住盛云初的手，慢慢将人拉了进去。
青雨透过推开的门瞧见傅周博的面容，识趣的没跟进去。
傅周博瞧着盛云初醉醺醺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喝这么多？”
盛云初差点要打架的眼皮慢慢掀开，也不知道瞧没瞧清楚来人，张口就是一句:“要你管？”
她左右找了一眼，没看见青雨，转身就要下去:“青雨呢？青雨……”
马车在行进，傅周博将人拉住，不许她下去。
马车外撑着伞跟着的青雨听到盛云初呼唤自己的声音，却不敢应。
“你放手”盛云初挣扎不脱，只得瞪着死死扶着自己的人。
“不放”傅周博像是和盛云初较劲儿似的，盛云初越挣扎他越用力:“放了你，你打算去哪里？”
盛云初不说话，确切的说是不想同傅周博说话。
明明不过是片刻，但傅周博却觉得难熬极了。
他能深切感受到盛云初的抗拒，他不想让盛云初烦他，所以他松开了一点力道；但却不甘心全部松开，怕一松开，盛云初就躲他躲得远远的了。
细细想来，似乎对于盛云初，他永远都不可能赢。
傅周博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对自己的疏离，眼里都是哀戚，半晌也只能问出一句:“初初，我都来等你了，你就不愿意听我说一句吗？”
贵为淮南王，傅周博即便再落魄，也断然不会用如此卑微的语气说话。
盛云初听完他这句，不知什么原因，慢慢就朝他转了过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妥协道:“好，我听你说，你把所有的都告诉我”
但盛云初妥协了，傅周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长长的沉默之后，盛云初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认真的向傅周博确认:“傅周博，我只问一次，你一直放在心里那人到底是谁？”
傅周博嘴唇动了动，盛云初耐心的等着。可是半晌之后，那开合的嘴唇却紧紧闭住，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盛云初嗤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但却没在闹着要下车:“看来王爷确实是不愿说”
“不想说便算了吧”她转身找了个离傅周博最远的位置，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说出来让自己更清醒:“还有，王爷大可放心，盛家早就没了，我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她就着这姿势闭上眼睛:“回淮南王府吧”
傅周博瞧着盛云初那明明醉着却分外清醒的样子，喉咙动了动，坚定却又温柔的开口:“初初，我说过的，只要你愿意，淮南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盛云初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动静，完全没将傅周博的听进去。
她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闭着眼睛靠着，浑身横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落寞与清绝。
大概是酒喝得有点多，不消片刻盛云初就睡过去了。
下车的时候傅周博不假人之手，亲自背着盛云初回房。
仆从一路跟着却也不敢陪同进屋。
傅周博将睡熟的人轻轻放在床上，妥帖的拉着被子给她盖上，目光紧紧盯着盛云初的睡颜，看着看着，手情不自禁就想去抚她的脸。
但指腹刚触碰到盛云初的脸庞，盛云初平静的脸庞上即刻浮出戒备之意，傅周博如梦初醒赶紧将手收回，目光却不舍得移开。
他瞧着盛云初隐隐皱着的眉，越看越觉得自己可悲:“初初，我是有多不受你待见，你才会连睡着了都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待着？”
他明知此人睡着了，却还是想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他说，她不答。
不，这些话他也只能在盛云初睡着的时候才敢说。
“初初”傅周博无比缱绻的开口，叫的是盛云初的小名，端的却是自言自语的声调和畏首畏尾的态度:“你问我心里的人是谁？”
“哪里会有别人？”他无奈的笑了笑:“一直都是你啊”
许是觉得自己的说辞太可笑，他都自嘲的笑起来。
“我猜你要是听得到，一定会不信吧？”傅周博想起自己一直以来讳莫如深的态度，微微一顿:“也是，换了是我，也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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