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莉莉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叫醒了赫敏一块儿去礼堂吃饭。
他们的第一节课是魔药课，她在前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醒来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斯内普谈谈人生。
而且她也想知道，未来的莉莉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两个莉莉，确实很奇妙。
她嘻嘻一笑。
赫敏：？
“你很喜欢魔药么？”前一天晚上她可是在珀西和双胞胎那听到了不少关于魔药教授的不好传言，就算赫敏再怎么肯定自己的学习能力，她也免不了有些担心。
莉莉愣了愣，犹豫一会儿才说：“倒也不是。”只是因为那个人教的是魔药啊。
她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喜爱。
赫敏了然地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斯内普并没有早早地进入教室，而是等上课的铃声响起以后，大步走进教室，黑袍滚滚，带着一阵浓厚的魔药气息，并不好闻，却让人十分舒服。但可能这只是对于莉莉来说的。
斯内普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拉长了声音，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置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人群中一扫，意味深长而略带讽刺地看了一眼莉莉身边的哈利，“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
他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眸中的黑色像是墨水在羊皮纸上洇开的朦胧，他的目光依然在地窖里转着，或者准确点儿说，是在斯莱特林的孩子们那儿转着：“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
“阻止死亡。”
莉莉注意到地窖里很多人的背都直了直，少数几个斯莱特林则是僵在那儿。
她看到哈利握着羽毛笔在笔记本上写什么东西。
她还看到斯内普微微翘起的嘴角。
“波特先生。”
哈利愣愣地抬头，那双和她相似的绿眼睛里突然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从某种程度来看，哈利确实和她很像。
比如猝不及防被提问时，疑惑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都会起一层水雾。
莉莉个人很讨厌这种生理习惯。
这让她看起来像个柔弱的小姑娘。
不过撒娇的时候确实很有用——她有需要的时候，不管斯内普内心多么拒绝，看到她的眸子，他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抿唇笑了笑。
“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先生。”哈利老实地说。
“波特先生，请问你会去哪儿帮我找一块牛黄？”
同样的答案。
莉莉几乎要笑出来了，他和詹姆·波特一样，毫无魔药天赋。
“那你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先生。你为什么不问问赫敏呢？”
莉莉这才注意到她身边把手举得老高的赫敏。
“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你对教授不敬。”他挥了挥魔杖，远处格兰芬多宝石减少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地窖。
莉莉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笑，但是她忍不住。她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问题和它们的答案。
“伊万斯小姐。”斯内普缓声说，他的声音里莫名地带了几分沉重。莉莉身边的赫敏泄气地放下了手。
和他作为朋友相处了近十年，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一种强力安眠药，也就是生死水。牛黄要在牛的胃里找。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它们是同一种植物。”
“很好。”他淡淡地说。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他提醒道。
魔药课过得很快。
莉莉跟赫敏说她有些问题想问斯内普教授，让她先走，赫敏犹豫一会儿就抱着书走开了。
但斯内普溜得似乎比谁都快，差点儿莉莉连他的袍角都抓不上。
“西弗。”她轻声说。
男人僵在原地。
“西弗勒斯·斯内普。”她加重了语气。然而软糯的童音起不到什么威胁的作用。
女孩儿沉默一会儿，试探着开口：“你讨厌我？”
“没有。”他接口倒是很快，只是拖长的尾音显出几分懊恼来。
莉莉偷笑，装作伤心地哦了一声，缓缓松开他的袍子，转过身，沙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斯内普呆了呆，转过身，看着那个单薄的，轻微颤动着的背影。
她似乎比从前更加瘦小了些。
紧绷的肩胛微微起伏耸动着，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似乎在他耳边放到了最大。
他叹了口气，大掌揉了揉女孩儿的头发，“我们去地窖说吧。”
女孩儿缓缓转过身，带着迷蒙水雾的翡翠色在灰暗的地窖里似乎成了唯一的光亮。
斯内普心一动。
斯内普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后悔，自己的地窖为什么会这么凌乱。
好在女孩儿并没有对他的地窖发表什么意见。
他让女孩儿坐在壁炉边上的那张沙发上，自己则拉过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的心脏飞速跳动着，像是个十几岁的孩童，面对着自己的父母长辈的慌乱。
他很好奇女孩儿会说些什么。
莉莉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好该从哪里谈起，好在星期一上午只有一节魔药课，还有很长时间能让他们使用。
她试探着开口：“我呢？31岁的莉莉·伊万斯？”她并没有抬头，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斯内普奇怪的神色，她有些不明白，有些话没经过大脑就跳了出来，她开玩笑似的问：“莉莉·斯内普？”莉莉懊恼着自己的不矜持，也懊恼着自己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这样的话。
斯内普身体更僵。
莉莉的呼吸滞了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哈利·波特？他是詹姆·波特的儿子？”她迅速揭过话题，但是显然这同样不是一个好问题。因为斯内普的表情此刻已经完全冻住了。
莉莉想起来那双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哈利·波特？我和詹姆·波特的儿子？”因为是童音的关系，她的声音非常尖细，几乎要把斯内普的耳膜炸开。他几乎都要苦笑出声了，他从来没见过莉莉这么激动的样子。
“但是我喜欢的不应该是你吗？”莉莉不可置信地喃喃。
斯内普：？？？！！！
莉莉：……我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莉莉·波特呢？”她艰难地开口，莉莉·波特这个名字实在很难说出来，事实上，她也很难想象未来的自己嫁给了詹姆·波特。
斯内普的黑眸越发空洞。墨水滴进水中，不见本来颜色。氤氲开的浅淡墨色，将他的理智拉扯开。
“伊万斯小姐，如果你没有关于魔药学的问题要问的话。”他挥了挥魔杖，地窖的大门敞开，门口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胆大学生——莉莉认出有两个是格兰芬多的双胞胎——“你可以走了。”
莉莉同样挥了挥魔杖，厚重的大门狠狠扣上，发出巨大的啪嗒声。女孩儿翠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她突然笑了笑：“或许可以让我先说。”
斯内普的眸子一颤，他轻轻叹了口气。
“让我想想，该怎么说。”他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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