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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大漠自伊稚斜坐上汗王位置来,近年是越来越不安生了,朕对此深感忧心啊。”

        “还请圣上以龙体为重,大汉自开国以来承天命,顺天为,陛下更是为天下民心所归。何况陛下有卫将军,霍将军这样的良将,此次出征霍将军也定能凯旋,壮我大汉威名。”

        碧霄宫中,两人相对,不过一位是站着的阉人,一位是坐着的天子。方才的对话也自然是出自二人之口。不过就算是阉人,他的身份也丝毫不简单,能在皇帝身边贴身侍奉的太监整座阿房宫也挑不出十指之数。

        “罢了,你这家伙满嘴的胡言乱语,朕都听腻歪了。”话随如此,但从神情来看,他倒是对这番马屁无丝毫的芥蒂神色,反倒是有几分调笑的意味。毕竟他所做到的,他想做到的都无不如这番话所言,他是大汉王朝的盛世,他一直都有此雄心。

        不过所想是一回事,嘴里所说又是一回事“卫将军虽有将才,但长城之外,匈奴仍虎视眈眈。霍将军虽是庶子出身,但其才也不输将门子弟,不过可惜资历尚浅。”

        一旁的公公也不回话,毕竟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他用了一辈子去钻研。对于这位皇上的脾性,他虽说不准,但是审时度势的功力还是有的。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能够摸清这位的城府,毕竟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他离一杯鸩酒或是一卷白绫就不远了,帝王心术从来如此。

        大漠外,两军仍旧对垒之中。不过对于前方传来的战报来看,休屠王的脸色并不好看。休屠王仍旧于浑邪王对坐于毡上,不过不同的是取代曾经意气风发的是如今的怒不可遏。不仅仅是因为他那群王军的失利,更多的是因为在传战报的人口中,他休屠王军与浑邪王军的高下立判,他的兵马竟然会在战场上被人吓到失神,溃不成军,相对的,浑邪王军的应对与他手下人之间的差距如同在当面打他的脸,何况这个打他脸的人此刻在对面还老神在在的喝着酒。没错,他所关注的仍是自己的面子问题,可笑的是,在汗王伊稚斜的面前,他比狗都还像狗。浑邪王打心底的瞧不起这个一边趋炎附势,一边仗势欺人的废物。一个毫无能力,靠着祖上庇佑,以及拍人马屁的家伙能与他浑邪王地位相当?他浑邪王第一个不同意。

        “浑邪王。你麾下王军果然奋勇异常啊,此刻我军正值劣势。此刻正是需要你浑邪王力挽狂浪之时啊。到时大胜之后,我定会在大王前为你多多美言”

        “啧,休屠王我问你,你觉得这一群家养的狗与一帮放养的狼有何能相比吗?”浑邪王邪魅一笑,直接打断了休屠王的话。

        他休屠王虽无能,但却并不傻,这句露骨至极的嘲讽,叫谁听不出来?

        “浑邪王,你”

        “你,狗就这么喜欢乱吠啊,少在老子面前叫。废物养的一群废物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话茬再次给打断“少在老子面前装大爷,有本事来和我干一架,老子给你屎都打出来让你尝尝。”说实话一个给酒色掏空了的休屠王在浑邪王面前实在是低了一头。就算是被人当面骂成这样,他也没敢动手,不过这笔帐他已经记在心里了,睚眦必报的脾性,可惜没有睚眦的凶名。如今等回去他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在伊稚斜面前去怎么给他浑邪王做些阴损勾当了。听说他浑邪王有个十六岁的女儿是吧,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见着她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没错,他对浑邪王做不了什么,毕竟是王帐下所封的一方豪强。因为他的原因他也不能伤他性命,但是些许的恶心勾当那便是他的拿手好戏了。

        但他也没想到,浑邪王看他的眼神一如看死人一般。

        “呼延於。”

        “臣在。”浑邪王把呼延於唤出来。

        “叫剩余王军把那帮汉军围住,接下来看局势变化由你自己定夺。”

        “是。”呼延於拿着军令退出大帐。

        “这被唤作呼延於的人为何如此眼熟。”休屠王注意略微被那个人吸引了下,但很快怒气又支配了他的脑子。即使他浑邪王愿意出兵,但这个梁子今日算是记下了。

        但大概也没谁注意到在他们大帐的西侧正有几百人马在观望着。是的他们早已经找到了这帮胡人的阵地。但是他们也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之前他们所对抗的部队远远不止那六万,在这里还留驻着至少六万多的军队,分别驻守在大营的四个方位上,此刻想用区区五百轻骑去对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们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就带着这五百冲过去无异于给人送战功,但是在这里回去,想要打赢这场数量悬殊的大仗也是异想天开。他们只能等着,希冀着对方的大军能因为前方战事的颓势而派兵。但是身为领兵者的他哪里不明白,想要这剩余大军尽数派上前线哪里可能,甚至最多也就是一万的兵力,不能在多了,前方的优势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时的,长此以往的持久站必定是他们先承受不住。他能想到,那对方自然能想到,甚至对于自己这方会想突袭敌方军营都已经被人料到了。

        此时此刻,他越下战马,站在山丘上,只觉着心中不是些滋味,他和这些弟兄就这样因为皇帝的一道旨意便要没了性命,他不怪胡人,也不敢怪皇帝,但是他能怪谁呢。这份委屈他不知该从何说。

        即使心里如何,但他不能溢于言表,即使他如今甚至还未及冠,甚至比起这帮将士来说都要小,但是此时此刻他是他们的将军,他若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那底下将士又该如何想。就算此刻没有一点希望,他也想维护他们最后的尊严。

        他再次跨上战马,死死握住了手中长刀。但下一刻他震惊了,似乎是天不亡他,这六万大军几乎全员都被调动,只剩下寥寥数百人留守,甚至他一度怀疑有诈。但随着大军的远去,他也不能管那么多了,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有诈,也只能是闯进去了。如今不去搏,那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敌袭!有敌袭!”

        大军刚走没多久,休屠王与浑邪王便听着大帐外传出敌袭的声音。

        “这帮汉人竟敢来直接找上门了,他不知道我们这还有大军驻守吗?”休屠王掏了掏耳朵“全宰了吧。”

        屋内传话的将士面色有些发白,那位呼延於几乎把大军全带走了。此刻他们哪里有能力去对抗对方啊。但那怎么办,只能与两位王实话实说。

        “什么,那家伙把兵全带走了!”休屠王一时间面色煞白,下一秒又把怒火转向浑邪王“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又开始甩锅了,明明一开始要浑邪王派兵的是他自己,但他可以毫无底线的去甩锅,没错就算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作为一军之首,他们两位若是被擒住局势将瞬间逆转。就算他们手里有着再多的兵也无用。王帐统兵与大漠不同。每一位王所养的兵都相当于是私军,只听他们王的话。而他们的大汗,其实相当与是最大的王,他手里的实力最强,让其他的王臣服,但就算如此也只是那些被他令命的王受他所管罢了,他完全管不了那些王手里的私军。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二人被抓住做了人质,那就相当于这场大战就已经结束,如同闹剧一般。

        浑邪王却是处变不惊,甚至冷眼看着眼前这如同小丑般的家伙。“烂泥扶不上墙。”他对传话的将士说到:“立即叫人回来,叫剩下的人能坚持多久是多久,总之要坚持到大军回来。”说罢,拿上一旁的刀带着人径直的向帐外走去,甚至都没看休屠王一眼。

        这种无视让休屠王愈加愤怒。愈是愤怒他便愈是表现的狂躁,将桌子掀翻,金杯玉盏落了一地。旁边侍女也颤抖着不敢说话,只敢乖乖站在一边。毕竟上一个敢在休屠王这番样子面前还发出声音的侍女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受不了,自杀了。她们只记得看到那具尸体时,她是笑着的。像是说着“终于解脱了一般。”她们不想成为下一个。

        走出帐外的浑邪王望着离着大营只有五百步之遥的人马。抽出腰间的弯刀,翻身上马。但心里却有些疑问还未有解答。呼延於绝不是蠢人,对方会突袭自己大营的事他绝不可能会想不到。但是他却带走了几乎所有兵力。所以,他呼延於反了?不对,若是真反了,那早在开战前,他呼延於完全有大把的机会把他带到汉军面前。但是他没有,况且以他的性子来说绝不可能依附汉人。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疑问让浑邪王想不明白。

        但即使再想不明白此刻也没有多的选择,唯有战!他的目光望向冲来骑军的最前方,那头盔上的红缨,看来他就是这群人的头领了。但浑邪王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不仅仅是这数百人的头领,更是远方战场上所有人的将军。能做出这样以身犯险的事对于一军主将来说其实是不应该的。

        但似乎现在要做出这样的事的不止一人。浑邪王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对于敌方主将的杀意。他明白只要能把他杀了,那这次奇袭也就只是个笑话而已。结果是双方两人都抱着一样的想法。

        同样的,他也在冲锋中望着在众人拥簇之中的浑邪王。

        马蹄疾,声声震耳。两军距离愈加的短。众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压力压的说不出话。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终于两军相撞。

        冲在最前方的他的战马与浑邪王的战马撞在一起。他手上动作也未停,手中长戟横扫过去。浑邪王一个下腰,仓皇躲过。但还未完,他见长戟被躲过,长刀抽出挑向浑邪王。浑邪王也是狠人,见这刀最多只是会重伤,手中弯道向他的头颅砍去。他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这家伙绝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不得不抽刀回防,将那弯刀弹开。但还未完,长戟被他用劲强行拨回。但再次被浑邪王躲开,他借此拉开距离。

        余光则提防着周围,两骑向他冲来,他借着长戟的优势,一个横扫便将那两骑的首级斩下。但这个机会浑邪王不会放过。策马再次冲来,因为长戟挥舞过去露出的空门,他不得已以手中长刀勉强抵抗,身下马匹都退后两步。这一刀无疑是朝着他的人头来的,战马极有灵性的拉开距离。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再次像浑邪王冲去。

        但两军对垒不像这两人一样打的如此势均力敌。如同一边倒一样。似乎是有意为之,被留下的几百人只是些新兵,未上过战场一般,面对汉军不说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说是难以抵抗汉军。浑邪王眼见颓势不由得有些急了,长此以往必定难以为继,这个时候把希望托付在援军上基本不太可能,只能从眼前这人上找突破口。

        于是浑邪王再次策马向他冲去。但他仍是极为冷静的寻找机会,浑邪王见久攻不下,心里愈加急切。不由给他卖了个大的破绽。洞门大开。他眼里闪过一丝精芒,一戟捅去,直取首级。但浑邪王早有预料,拿弯刀挡住,接着竟从腰间掏出了一把精金匕首,他瞳孔一缩,但转眼便坚定了,手中长刀也向浑邪王斩去。这无疑是换命之举,浑邪王也未想到眼前这小子如此有魄力。

        结果是他抽身撤去,他堂堂浑邪王怎么能在这毙命,和眼前这个最多不过校尉的家伙换名,浑邪王认为不值。没错,浑邪王只当眼前这人不过是个校尉罢了,他不相信对方主将有这种魄力。

        不过作为撤回的代价,浑邪王的胸口还是留下了一道不浅的刀痕,浑邪王毫不在意,眼神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的懈怠。这家伙是个狠角色。浑邪王这样想着。

        他再次向浑邪王冲去。必须趁此机会将他斩落马下。前方的战事耽搁不得。多一刻就会有不少人命被收走。

        浑邪王被他这股气势所鼓动,多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了,他甚至有了惜才之心。但战场上容不得这些。只有人命间的屠戮。

        但他们两人间的缠斗丝毫不影响浑邪王军的兵败之势。终于,由于汉军越来越多的能空出手来,转而把浑邪王围住,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浑邪王如何善战又如何能在众人中突围而出。

        浑邪王此刻见大势已去,将刀与匕首都收回鞘,直视眼前这家伙,他的脸被染成血红,全是他人的血,汉人是在哪里找到这样一员猛将的?

        “汉人,告诉我浑邪王你的名字!”

        他面无表情,直视着眼前与他缠斗许久的浑邪王。

        “霍去病。”说罢叫人将他的一双手束缚住。

        不过此战还未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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