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无处筹措
曹莹莹又赶来车站接黎小雪。
想着也不过两天前才在这里面把黎小雪送去了龙马，前前后后，好像，就只是做了一个梦，甚至，眨了一下眼睛。
眼看着出站口走光了旅客，曹莹莹却并没有看见黎小雪半点儿的身影，心不由得就往起一提：“不会是又有了什么变故吧？”
“有什么变故的话，这小雪也应该打一个电话过来才是啊。”曹莹莹又这么想着，踮着脚，极力地往站台又看了看，见整个儿的站台就只剩下了三两个工作人员，眉头一皱，给黎小雪打起了电话。
电话的铃声在曹莹莹的身后响了起来。
曹莹莹赶忙回身，十步左右，看到了黎小雪的一双眼睛。
黎小雪粉红色的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之间，只露着一双眼睛。
这是太过于漂亮的一双眼睛，加之还响着的电话铃声，曹莹莹立时就认出来后，“嗨”地，叹了一口气。
黎小雪警惕地四下里瞅了瞅，再不见有任何的熟人，才摘下了半边的口罩，问曹莹莹：“这样还不行吗？”
曹莹莹摇了摇头，抬脚才往黎小雪跟前走了两步，黎小雪慌张地，就往后退出去了十几米。
“不用这样吧？”曹莹莹收住了脚，无奈地笑着，问黎小雪。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黎小雪小声地说着，又拿手指了指五十米开外的一家化妆品店，“我们分着走。你把车先开到那里，我自己再过去。”
曹莹莹不想纠缠于这些细微处，就又笑了一声，依黎小雪行事。
黎小雪又戴好了口罩，左顾右盼地，终于坐进了曹莹莹的车子之后，才把帽子和口罩全摘了下来，松出了一口气。
曹莹莹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开动了车子：“你也太小心些了吧。你以为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人认识你黎小雪这一张脸吗？尽管，你的脸标致得很。人家大牌的明星，可能也不过如此。我说，咱们怎么就好像在拍着敌特剧似的？”
黎小雪苦楚地说：“你不知道。尤其是又骗了佳佳之后，我这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你再得了精神病！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唐艾佳宽了一下黎小雪的心，又说，“我还以为，她也会跟着一起回来。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想来，也正沤着你的气呢。”
“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呢。”黎小雪沮丧着说。
曹莹莹满不在乎地说：“行了，别想她了。她就是那样的脾气，你不搭理她，她倒好得快些。我们这就去文化馆一趟，找一个姓冯的人。”
“干什么？”黎小雪又紧张起来。
曹莹莹斜眼看了黎小雪一下：“当然是画展的事儿。”
黎小雪把身子缩了缩：“你一个人去，或者，和钟友诚去，不行吗？”
曹莹莹解释说：“这里面的事儿多了。就你那位，急脾气再上来了，不光事情砸了，我都没法和同事交待！”
黎小雪听了，又把帽子先戴到了头上。
曹莹莹又不高兴起来：“我说，你不会也想只露着你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去见人家吧？人家好歹也是有脸面的文化人。”
“到时候，我再摘下来吧。”黎小雪轻声地说。
……
姓冯的四十左右岁，个子不高，下巴留了一圈儿的胡子，脑袋却光得几乎照得见人，是文化馆里的副馆长。
彼此做过了介绍之后，落了座，冯馆长翘着二郎腿儿，眼睛往上看着，缓缓地和黎小雪说：“钟先生的情况我们大概也都了解了。我们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青年画家，实在是可喜可贺。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把钟先生的画展办好，为钟先生的艺术之路开启一个崭新的篇章。”
黎小雪自然是感激不尽，道了几声大恩大德，眼圈儿就红了。
冯馆长拿眼睛看了黎小雪一下，赶忙，又看向了别处，再谦和地说了几声应该应分的话之后，又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只是这些年来，文化市场算不得景气。我们馆里的资金周转得也不怎么好。筹办上所需要的经费……”
冯馆长的话只说到了这里，接下来的，自然要黎小雪继续了。
黎小雪长了这么大，还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禁，就看了看曹莹莹，曹莹莹眼珠儿转了转，点了点头。
“冯馆长，”黎小雪的声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需要我们做的，我们自然全力以赴。”
“一方面是钟先生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方面，你们也是通过关系来的，我呢，给你们在里面尽可能地周旋周旋，你们先准备这个数吧。”冯馆长慢条斯理地说着，抬手做出了一个数字“八”的手势。
“八万吗？”黎小雪问。
冯馆长却只看了一眼曹莹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八十万？”曹莹莹睁大了眼睛，替黎小雪又问了一声。
冯馆长点了点头，又说：“这也还不知道能不能够用。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先准备出一个整数。”
黎小雪完全地懵住了，曹莹莹只好代其继续询问：“怎么需要这么多的钱？”
冯馆长倒好像设身处地，又给算了算：“如果你们不用最后的拍卖的话，或者，五十万可以够。”
曹莹莹又向黎小雪看了过去，黎小雪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省去了拍卖的环节，这画展也就失去了她以为的意义。
曹莹莹只好又问冯馆长：“八十万，再不能少了吗？”
“我已经说了，只怕这还不够呢。不是碍于情面，我也给你托个底儿，上一个，用了一百三十来万呢。”冯馆长这么说着，见曹莹莹仍旧一脸的疑惑，就解释到，“正常的场地租赁，人员开支，倒也没有多少钱，关键是，找一些业内的名家这一块儿，和最后拍卖的这一块儿。”
“少找几个人过来，不可以吗？”曹莹莹又认真地问。
冯馆长的眼睛里猛然间就露出了一抹冷冷的光，直射曹莹莹的脸颊，而后，又故意为难地说：“这个，我真的也没有办法，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曹莹莹听出冯馆长话里有话，转而又和黎小雪说：“小雪，我们想想办法吧。”
黎小雪当然不能就因为钱的问题，轻易就放弃了，和冯馆长又开了这样的口：“冯馆长，可不可以这样。我尽可能筹钱，真的还差一些的话，等我们的画卖出去之后，我们再补齐。”
冯馆长又为难地笑了：“这个，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他的画，真的可以卖得上好价钱的！到时候，哪怕再多交一些呢！”黎小雪激动起来，“冯馆长，给我们这一回机会吧。”
冯馆长在光头上挠了挠，五官都往一起抽抽着：“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我，我这边真的也很难的。看着一个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就这样给埋没了，做为文化馆的馆长，我也深感愧疚。只是，嗨，这其中的难处，和你们说，你们恐怕也很难理解的。”
黎小雪还要恳求几声，倒给曹莹莹拦住了：“小雪，冯馆长确实也不容易。八十万到底也不是个天文数字，要不，我们想想办法，尽力地筹一筹，实在不行，再让冯馆长在里面给想些办法吧。”
冯馆长点了点头，又提醒曹莹莹：“我刚才也说了，这是往少了预算。能多筹一些的话，你们还要尽可能多地筹。”
……
黎小雪跟着曹莹莹走出冯馆长的办公室，早已经把一块儿石头坠在了心上。
“小雪，你手头还有多少？”曹莹莹先探起了黎小雪的底儿。
黎小雪低落地说：“统共也超不过二十万吧。一部分还在我妈的手里。”
曹莹莹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埋怨着自己：“只怪我平日里大手大脚，也没什么积蓄。”
“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帮了我太大的忙了。”黎小雪感激着曹莹莹，又慨叹起自己，“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以为，钟友诚那边说通了，这事儿也就……，我实在太幼稚了。”
“这也才知道了自己的幼稚。”曹莹莹心里面说着，又劝黎小雪，“办法总比困难多。到底也只差在了钱的上面。我就不相信，这百八十万的，真的就难倒了我们！”
黎小雪还是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可，又上哪里筹这么些钱呢？”
“佳佳那一边……”曹莹莹早也想到了唐艾佳，只是，还一直指望着黎小雪先把这话头露出来。
黎小雪仍旧是摇头：“不要说唐艾佳根本也不可能帮我这样的忙，就是能帮，她的生活费也都是她老爸一点点儿给汇过来的，她又能有几个钱儿在手里？我也听说，因为她老爸这么给她汇钱，她那个阿姨也是好大的不乐意呢。我怎么和她开得了这么大的一个口？”
一心促成钟友诚画展的曹莹莹，干脆地说：“你不好开口，我给你开这个口！也就她还帮得上这个忙，不和她开口，又和谁开口？”
“还是算了吧。”黎小雪低声地说。
曹莹莹不解地问：“什么算了？你不打算弄这画展了吗？”
黎小雪解释说：“画展当然要办！我的意思，尽可能地，不要和佳佳张这嘴。弄不好，再传到我妈的耳朵里，可就都糟了。”
“你又傻了！”曹莹莹笑着黎小雪，“一定又要实话实说吗？”
黎小雪毋庸置疑地说：“就怎么说，那么大的一笔钱呢，我都不信她不第一个告诉我妈！”
曹莹莹无可反驳，就说：“实在不行，就说我要用！”
黎小雪还是以为不妥：“你又以什么样的理由？统共这几个人，你就不怕你妈也知道了，早晚露了馅儿？”
曹莹莹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又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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