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不成隐退
“哇～哇～”一道清脆响亮的哭声从一间破庙里传来，侍女们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
过了一会，一个留有八字胡，头戴一块破布的矮胖老人走了进来，拱手鞠躬道:“夫人，今天下大乱，老爷没了下落，而您刚生下少爷，实在耽误赶路，所以……”说到此处，老人腰弯的更低了。
“吾等只能出此下策了，抱歉了！”
噗通一声，老人跪了下来，头紧紧贴在了地上，围在脖子上的破布也因为这一动，滑了出来，在本就坑坑洼洼的地上留下了几抹细沙。
供台上，一个妖娆丰腴的妇人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脸上还有几粒汗豆:“奉进，你还记得谁收留你的吗？”
“回夫人，是老爷。”老人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那你还记得是谁，赐给你性命的吗！”
“也是老爷。”
妇人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缕怒色:“那你如今，只是因为耽误时间，甚至可能不会有事，就要抛弃我们母子！”
一瞬间，管家整个人吓得趴在了地上，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夫人，实属蛮人追的紧，我们怕被追上啊。”说着，还举起袖子在额头上擦了一下。
“你们也是如此吗？”妇人冷眼看向一众侍女。侍女们默不作声，头低了下去，沾染着鲜血的双手合了起来。
看到此幕，妇人本就冷了的心更冷了几分，嘴唇轻咬，脸庞上闪出一丝决然:“罢了，你们……走吧。”话落，妇人仿佛用尽了力气，一个不稳又躺了下去。
“夫人！”一众人见状，当即想要上去搀扶，这时候管家又站了出来，展开手臂挡住了侍女:“抱歉了夫人，再不走真来不及了。”随即转身出了庙门，一众侍女见状也跟着走了。
不过片刻，管家等人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夫人直接跳下了供台，身手之伶俐，哪里像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
“终于走了，演这戏真是麻烦。”妇人不耐烦的说道。
这一幕，若是让刚才管家一行人看到定然大吃一惊，平时温雅待人的夫人怎么会露出这副面容。
“这孩子真是烦人，扔这得了！”妇人声音嘹亮，像是特意对某人说着。
哒～像是一粒石子落在的地上
“小姐，该走了。”一个强壮的男子出现在庙门门口，身上画着许多道奇怪的符文，是一个蛮人。
听到这道声音，妇人急忙把一个玉牌塞进了襁褓之中，随后转身笑嘻嘻的走进这个蛮人怀中:“五叔，你怎么亲自来了？”
听到妇人的称呼，那个蛮人瞬间嘴角上扬，却还是装作严肃的样子，强硬的告诉妇人:“叫五长老！你爹那个老匹夫……”
在妇人的拉扯下，以及蛮人自己的吐槽中，不知不觉的离开了这间破庙，留下睡眠中的孩子在供台上不知一切，以及孩子脸庞上知晓一切的一粒泪珠。
“杀！”咚～咚～咚～
战场上，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骑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剑挥下都意味着带走了一位敌人，在这黄沙天气下，一时间鲜血却覆盖住了沙子。
“报～，张翼将军，蛮人已经撤退，我们是否还要追击？”
“穷寇莫追，先撤回驻地吧。”张翼回答道。很奇怪，刚才战场上手持长剑杀敌的男子在此刻却仿佛像是谋士般深思熟虑。
“哇～”
一道哭声清晰的传到了张翼耳中，很奇怪，明明军队造成的脚步声足以覆盖其他一切的声音，可这道哭声仿佛命中注定般，透过厚重的行军声传入自己耳中。
“伯尚，你可有听到小孩的哭声？”张翼轻声询问身边的军师。
姜云皱了皱眉头，仔细听了起来，可除了浩荡的行军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伯尚未曾听到。”
“奇怪。”张翼小声嘟囔着。
“伯尚你先带领军队回驻地，我去去便回。”说罢，便骑马出了军队，寻找那哭声。
“将军！”姜云伸手想要阻拦，可并未来得及，张翼就已经冲了出去。
“咳咳，这间破庙，比我们驻地的马厩都破！”张翼寻着声音，发现了这间破庙。
推开已经腐烂的庙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染着鲜血的破布。脚每一次在地上落下，都会激起一圈尘土。
“嗯？哭声怎么停了。”张翼疑惑的看向了供台上的襁褓，纵使他想小心试探这个“陷阱”，可时不待他，只能快步走向供台，抱起襁褓中的婴儿检查起来。
当他看向襁褓之中时，襁褓中的婴儿也渐渐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
“真好，传出去了，但愿有人捡到能给老师。”
“不对啊？我怎么没死？怎么还有个穿铠甲的人？”奉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感到疑惑。
“等等，他要干什么？不要啊！”
张翼轻轻的把奉焉从襁褓中抱了起来，检查着他的全身上下:“这么健康的孩子就被抛弃了，这父母简直枉为人子。”
啪嗒，从奉焉怀中掉下来一块玉牌。“嗯？还有块玉牌，奉焉，名字真难听，还不如叫张焉。”
等到张翼再把奉焉放回襁褓之后，奉焉已经感到生无可恋了:“我，不干净了，太残暴了。”
虽然奉焉是去过大澡堂的人，但是他还是很难受，主要是那种完全反抗不了的感觉。
“小家伙，你以后就跟我吧。”张翼把襁褓放入怀中，轻轻的对奉焉说道。随后出了庙门，骑上马，追赶大军。
“怎么突然这么困？”在马背的颠簸中，奉焉的眼皮渐渐闭上了。
夜晚，大军回到驻地，张翼也回到了帐中。
“伯尚求见。”在帐内灯火的照耀下，门帐下映出一道鞠躬的人影。
“进来吧。”
姜云走了进来，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他大吃一惊，张翼将军正一脸宠爱般盯着一个昏睡的婴儿。
“将军，这……”姜云刚想询问这婴儿的来历，就被张翼打断了。
“嘘，小点声伯尚，别把他吵醒了。”
此情此景，伯尚只想说:“将军你变了。”
一夜无话，清晨，灯火灭的格外的早，天气也十分阴沉，张翼早早的就醒来了，与往日不同，今天早上他没有练兵，一是给刚打完仗的将士们歇息的时间，二自然是因为某个还在睡的婴儿。
“报～，张翼将军，孙公公求见。”帐外士兵传话道。
“快请孙公公进来。”张翼说。
不久，帐帘被一个士兵掀起来了，一个身穿红褐色袍子，头戴乌纱帽的公公走了进来。
“张将军，可还安好？陛下可是让咱家给你传好话来了。”孙公公嘘寒问暖般说道。
“末将无事，怎可让陛下费心。”
“好了，张将军，不要客气了，咱家这回来可是带了圣旨的。”孙公公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变得坚定。
“征南将军张翼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翼将军击退南蛮有功，即日起携副官回京领赏，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翼伸出双手，接回圣旨。
“那就好了，张将军，咱家先走了。”孙公公又是笑眯眯的说道。
“恭送孙公公。”
待孙公公被送走，张翼这才站了起来，只是地面上多了几个深色的水点。姜云静静的站在张翼身边，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拍着张翼的手却是止不住颤抖。
“将军，咱们这是要，解甲归田了啊。”姜云怀着哭腔说出这句话。
张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面朝京城的方向，也是奉焉正睡觉的方向，走了过去，抱起了奉焉。
“或许吧，没准对孩子来说是好事。”
“将军，这圣旨，哎～十几天前就发出来了，更别提什么时候的想法了，真是昏君啊！”姜云看着呆住的张翼，心里忍不住骂道。
“就这样吧，伯尚，你我都是臣子，已经要功高盖主了，或许这时候陛下也是想保护我们。”张翼说道。
“你，这，哎～”姜云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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