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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我在这儿


邢国太夫人的话不好接,凌妆温顺地半低着头,装个傻,恭送三尊大佛出去,又到前殿东厢房看视了凌东城,见两位义兄和太医照顾得好,已安然入眠,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寻至沐芳兰室。

        浥露池只余了几处灯光,幽暗朦胧,一路行至水汽氤氲处,凌妆顿了顿步子,见太子舒展双臂靠在池壁上,似在闭目养神。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肌肤瓷白,肌肉却是起伏清晰,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从侧面看去,倒像一具鬼斧神工雕出的白玉像。

        只是她如今早知,太子并不像外表看着那般诸事不关心,更不是什么嗜血的“人屠”,淡然的神情下,掩藏着难以名状的伤心和失望。

        室内没有宫人侍奉,凌妆除了外袍,轻轻走上前,在池侧跪坐下来,伸手轻轻替他捏拿。

        容汐玦早就听到细缓的脚步声,不用睁眼,也知除了她,无人敢在他沐浴时进浥露池。

        待那纤长的手指弹琴般拨动他肩颈部的肌肉,一股淡淡的酸胀直抵内心。

        容汐玦很是受用,唇角牵起,放松了四肢。

        凌妆并不说话,她能感觉到他先前的肌肉贲张,仔细捏了一会,容汐玦忽然伸臂一扯,将她整个人扯进了池子里。

        蕴满力量的身躯围拢成一个小小的城池,圈她在水池一隅。

        水温似因着他异样的肢体语言热了起来,凌妆委实有些奇怪,举手撑住他极富弹性的胸膛,“殿下还有这个闲心?”

        “为何没有?”他目中带着疑问,丝毫没有作伪。

        凌妆奇道:“殿下方才……不是在伤心?”

        “伤心?”容汐玦仰起头来,状甚好笑,“为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伤心么?”

        凌妆感受到他笑容下掩着难以察觉的失落,依偎在他身前,轻轻在胸膛心口的位置画了个圈道:“我在这儿。”

        容汐玦握住她的手低下头将她笼罩在身影中,“我对他的渴盼。多年前便已没有了,早习惯了独自成长,只是,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没了下文。

        凌妆轻轻抱住他,竟觉心疼,父母亲人在他幼小之时,将他丢在千里万里之外。虽生而贵胄,可那孤寂清冷与孤儿又有何异?

        容汐玦紧抿上唇,有些事,他已不想再提。

        幼时的期盼,一次次地在赵王府的漠视中粉碎,犹记得在驿站外,翘首等候京城信使,有时一等就是一日。

        但是,他从未等到过赵王府来人,唯一的亲情。反而源自祖父顺祚睿皇帝。每年的生辰,就是母亲的死祭,是以他从不过生辰,不过每一年,远在京都的至尊都会派使者准时赐给他生日礼,从小刀小剑到衣裳鞋履无一不全。大父虽然不在身边,却处处彰显着关心,从授业恩师到江湖师傅,皆是至尊一一安排。从某种角度来说,陆从善只是一个执行者。

        随着渐渐长大。他武功愈强,立下赫赫战功,无非是想得到大父的肯定,不想。大父竟力排众议,册封他为皇太孙,也许大父本人,也从不知道这对他有多大的震动。

        诸子尚在,而册太孙,极为罕见。

        容汐玦始终无法明白大父为何弃诸王而立自己。因为魏王等的阻扰,直到顺祚帝死,祖孙俩也未能见上一面,但那种莫名的信任,却流淌在他的血液中,每每午夜梦回,摧心挠肝,悔之莫及。

        今日之事,他根本不放在眼中,这不过是场没有真正爆发的战斗!神机营究竟听命于谁,他怎能不知?

        俯下头来,火热双唇已经吞没樱桃小口,容汐玦以热情冲淡对父亲的深深失望。

        凌妆顺着他,二人如交颈鸳鸯,搅乱一池春水。

        良久,容汐玦望着池畔漂浮的破碎衣裳,讪讪地摸一摸高挺的鼻梁,带着讨好的神情,“我帮你洗。”

        “不敢劳烦殿下!”凌妆慌忙往后退。

        那还不是再次送羊入虎口?

        “这次保证规矩!”他拉她近前,反正衣服已经被剥到岸上,他亲热地帮她揉着腰身,强调,“一言九鼎。”

        他的动作温柔,揉的地方也恰到好处,凌妆不得不信了他,何况一早起来就是软绵绵没养好的身子,经历了这一天的大起大落,也是疲累得很,便靠在他胸前由他发挥。

        容汐玦这次果真只替她清洗揉捏,虽然在经过重点部位时免不了吃几口豆腐,总体来说捏得十分舒服。

        待抱她上岸的时候,凌妆已经昏昏欲睡,却打起精神道:“今日你避而不见,皇后回去与皇上一说,怕是睡不好觉啦。”

        “你还记挂这个。”容汐玦随口应着,将她安置在贵妃榻上披上干爽衣裳,随后才慢条斯理给自己穿上。

        他叉开两腿站在面前穿衣服的举止,很有卖弄的嫌疑,那身材过于美好,凌妆干脆扭头不看,“几位公爷侯爷都聚在前殿不走,您不去陪他们么?”

        “还不是讨实差!我都想好了。”容汐玦穿好衣服又俯身亲了她一口,赞,“真香。”

        凌妆笑嘻嘻看着他,心想此人怎么能这么多面呢?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已被他抱着往寝宫走。

        她开始惊慌:“殿下!还没传晚膳呢……”

        “又不是没在寝宫吃过。”

        一句话勾起了昏天黑地的那几日,凌妆一顿挣扎下了地。

        容汐玦见她又精气神十足,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今日阿虎立了大功,准许它进西暖阁待上片刻,我去许了他们的官,也好赶他们回去睡觉。”

        凌妆见他转身,小声唤道:“殿下!”

        “嗯?”他回头,宝石般的眸中泛起异彩,“舍不得我走?”

        “听说大理寺拿了舅母,能否差人到我娘家问一问舅母回去不曾,再接母亲来东宫照顾爹爹,否则母亲怕是会睡不安稳……”

        “放心。”他正色应了,摸了摸她的脸颊,一阵风似地走了。

        凌妆却呆在当地半晌,直至杨淑秀上前问候才回过神来。

        短短的时日,不知不觉,与他说话就已如恩爱夫妻。

        夫妻……

        她咬了咬樱唇,上头还残留着啃噬之后的微微刺痛,却有些茫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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