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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众口铄金


凌妆环顾殿上,见除了东宫一干武将还是淡定之色,余人皆是看好戏的表情,那羽陵侯阿史那必力素少出头露面,今日却显得格外愤怒,叫她颇为意外。

        永绍帝不紧不慢问:“你为何去忠王府喧哗?”

        到这个地步,申武振更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磕头道:“东宫凌良娣,数年前聘于犬子为妻,因娘家殷富,骄纵跋扈,也不守妇道。”

        凌妆无言冷笑,他倒说得顺溜起来了。

        “前年其父凌东城出事,微臣才知他诸多犯法之事,族中议论纷纷,认为凌家女儿做媳妇有辱门风,理该退还,唯山妻慈爱,总道她女子无辜,留在家中。不料一日犬子竟在她西湖边的别馆里捉到……捉到她与人通奸……”

        这句话一出,顿时哗然。

        “放肆!”

        永绍帝竟和太子同时呵斥出声。

        只见太子袍袖微扬,脸若铁铸,双手握拳,似乎随时会跃起一拳打死这老匹夫。

        永绍帝忙道:“皇儿且住,待朕问个清楚明白。”

        又转目盯着申武振,厉声道:“你有几条命,胆敢污蔑东宫贵人?毁皇室声誉!”

        申武振蓬蓬磕头于地,浑身打颤,咬牙坚持:“圣上明鉴,太子明鉴,微臣若有半句谎言,不得好死!”

        “好死还是歹死,可不由你说了算。”永绍帝眯起眼,口气轻描淡写,“若无真凭实据,你就等着诛九族罢!”

        申琳浑身一颤,软趴在地,耳中嗡嗡作响,原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东西,如何拿得出真凭实据。

        申武振原本打的好算盘,想由夏家县主出面替自家撑腰去压凌东城,不成想夏宝笙虽年少却蛮横聪明。硬生生将他逼到忠王跟前喊冤,如今更被逼到皇帝太子跟前,若此时松口,就是欺君大罪。全家伏法那是不用说了,除了死抗到底,竟无一条出路。

        何况他想通奸这种事,既已是过去之事,哪里还有什么真凭实据。别人会以为凌妆不认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申武振顿时放声大哭,“圣上啊……这等事,当初我儿抓到时,微臣等还道家丑不可外扬,严命他休了人作罢,哪里会留下凭据,只看凌家被休也不曾理论一句就避到异乡,可知他们理亏……”

        “住口!”容汐玦忍无可忍,“老匹夫。我诛你九族!”

        申琳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直接晕倒。

        申琥同样胆战心惊,浑身发抖,脑中乱成一团,他本就不愿随父弟无中生有污蔑凌妆,只是迫于父亲淫威,万般无奈跟从。如今这事闹得捅破了天,完全控制不住。还如何肖想善后?

        原本父子三人到京城,是一大家子分析过利弊,打算归还凌妆的嫁妆,好生向凌家赔礼。免遭报复。不想父亲见了定陶县主之后,起了攀附打压凌家的心思,两下里沆瀣一气,一拍即合,他劝了几句还吃了一个巴掌。

        其实这条道,自从申武振闯进忠王待客的厅堂时就已是不归路。且不说帝后要如何。那太子摆明车马护着凌妆,岂是小小丝泽府扛得下的?

        申琥不禁想起娇妻稚子。

        除了家族,他也有小家,这回因父亲的贪婪糊涂,怕是也保不住命了……

        凌妆虽然知道他们编出耸人听闻的谎话,但亲耳听到这些话从申武振嘴里蹦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夏宝笙站在人群里,看着太子和凌妆双双变色,心里涌上难言的畅快。事到如今,就算先前她逼迫申武振,这老儿也不敢指认了,否则就坐实他在欺君,自己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何其高明。

        小夏后目露同情望着太子劝道:“太子息怒,我已着人去提那个小厮,想必很快就到,是真是假,定能辩个分明。”

        容汐玦硬生生忍住杀人的冲动,唇角带着一抹冷笑,忽问:“若有人告皇后妃子不贞,朝廷会以何章程审问?也是这样不顾妃子的脸面,什么人都往跟前带,要三头六面指证么?”

        小夏后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又羞又怒,带着哭腔道:“陛下,你看太子说的什么混账话!”

        这么多宗亲看着,永绍帝也怒了,作色道:“汐玦!你怎么同母后说话的?”

        容汐玦冷哼一声:“我的母后已亡故多年。”

        小夏后顿时大放悲声。

        永绍帝指着他骂道:“逆子!朕的正妻,中宫皇后,就是你的母后!

        皇帝的话自然在理,忠王、湘王等纷纷附和。

        小夏后边哭边道:“姐姐过世后,我继嫁赵王府为主母,从不曾有一分亏待于你,先帝要送你到西域,我也曾苦苦哀求。你在外头,只要朝廷有使节过去,我也不忘给你捎带各种穿用之物,自问对得起姐姐,论父族我是继母,论母族也是你的姨母……即便你化外长大,也应有师傅教导……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皇后哭得伤心,承恩公府诸人自然上去相劝,诸王王妃们也是摆出长辈架子交口责备太子。

        大家都有私心,若太子连父亲继母都不肯尊重,就更不会将其余宗亲放在眼里,将来如何是好?

        凌妆见太子恼得不顾礼仪,就算最终真相大白,也可能失尽宗室之心,得不偿失,起身拜在丹陛上,道:“太子失言,惹母后伤心,皆因臣妾而起。母后当知太子素来孝谨,只是行军打仗久了,礼仪疏阙,母后慈悲,并不至于怪罪。今日之事,理当弄个清楚明白,不论罪与非罪,臣妾薄柳之姿,不配备位东宫,必当逊去良娣之位……”

        废掉凌妆,夏家已是大赢了一局,小夏后果然止住哭声,道:“我召人审问,也是为了还你个清白,太子怎地还怪起我来!”

        她也做得好,事情闹成这样,哪怕能证明申家父子诬赖凌妆,也已令她失去声誉,众口铄金,她还如何配得上这个尊位,小夏后当然绝不愿大方过头。

        上官攸见局面胶着,上前道:“正巧军知院方建,手头还无案子,臣愿接下此案,为东宫分忧,为陛下与皇后分忧。”

        永绍帝不阴不阳地问:“军知院还能管后宫之事?”

        忠王便接道:“宗人府也比军知院合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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