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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除夕


姚玉莲和杨淑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却也实在憋不住了,宫女本不该议论这事,她们走到回廊远处,姚玉莲才道:“嗯,良娣身上还没干净罢”

        杨淑秀肯定而又局促地点头。

        “这要落下病根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攀上一座靠山的底层宫女忧心忡忡。

        杨淑秀期期艾艾:“娘娘精通医术,或许没事。”

        然后两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一口莫名的气。

        午膳后容汐玦和凌妆分别回屋换上除夕的吉服,然后携手去看除旧的仪式“大傩戏”。

        皇城司的官员戴着各色牛鬼蛇神面具、身着绣画服,手持各种旗帜器物,另由教乐司的伶人扮成十二神、十二兽、钟馗、灶君、土地神等,敲锣打鼓从宫中出发,一路将鬼疫驱赶到东华门外,称为“埋祟”。

        殷宫傩舞规模近千人,有禁军步兵分穿青、红、黄、黑衣服,列为四队,各持盾牌、长矛、长戟等武器,在南方列阵;并随着钟鼓指挥,宛如飞龙腾蛇般,接连摆出函箱、鱼鳞、四门等十余种军事阵法。

        在杭州城这样盛大的游行是看不到的,凌妆雀跃如小孩子,明丽的脸上流动着红霞。

        容汐玦附耳说了一句,她又羞又恼打他一拳。

        此情此景落在凤阙楼后妃公主皇子眼中,心头各生感触。

        夏后牵着爱子梁王,身边簇拥着松阳公主、宜静公主、东海公主,康慈皇贵太妃身边有先帝众嫔妾以及未出阁的乐清长公主、云和长公主,除贤贵太妃外,瑞太妃和昭太妃皆穿着吉服出现。

        皇太子和凌良娣并立于寒冬中。如一道亮丽的彩虹,长辈的女人和公主们大多是羡慕中带着自怜,宫娥们则更多了份嫉妒。

        穆淑妃的一双儿女牵手跑过来,近前几步又不敢上前。

        五皇子将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定定地瞪着他们看。

        四公主举起粉掌将他的手拍落,又回头怯怯喊了声:“大皇兄。”

        凌妆见她可爱,驱前用力抱起。

        四公主高兴得咯咯笑。站在大皇兄身边。令她小小的心里觉得有无上荣光,甚至比让父皇抱在膝盖上更加骄傲。

        容汐玦展颜一笑,如冰川解冻。大地春回,周围皆看得呆了。

        在他抱起五皇子的时候,皇后掐断了尾指的指甲。

        穆淑妃却扬起了脸,略带得色地环顾四周。

        爆竹锣鼓声响彻云霄。凌妆望太子一眼,流露出小女人的幸福微笑。

        看完大傩戏。两人暂回宫,前头属官送来许多桃符板、将军炭,对联、门神、福神、鬼判、钟馗画,还有用于床上悬挂的金银八宝、西番经轮。许多编结黄钱等。

        凌妆悄悄打发人送一些吉庆的东西与采苓及西内苦役局,又差孙初犁去关照沘阳王。

        差孙初犁也有个讲究,沘阳王到底是男子。若派自己身边的人去,有个蜚短流长的实在说不清。孙初犁是太子身边的副总管,外人当然以为是太子的意思,她这也叫狐假虎威,何况孙初犁表现得比贺拔硅亲近得多。

        东宫属官送的对联自然极好的字,应该是请太子教习师傅所写,凌妆兴兴头头拉着容汐玦给他房里屋里一一悬挂上,却又亲手写为西暖阁写了个门楣。

        容汐玦没叫内侍们动手,亲手替她悬挂上了。

        凌妆侧着脑袋欣赏几个大字,笑吟吟道:“朝暮阁,怎样”

        容汐玦揉一把她光洁的额头,应:“甚好。”

        说笑着,上官攸带着一大群主事的内侍女官前来拜年,还笑着打趣道:“凌良娣,年后这东宫的内事可要您来接手了,没得叫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埋在账本堆里。”

        凌妆一望容汐玦,他鼓励地握握她的手,她便笑:“好啊,军师那是大材小用了。”

        贺拔硅忙着吩咐撒钱,宫苑中清出场子,开始焚柏枝柴,这是一种年俗,称为“焴岁”。

        柏枝燃起清香,袅袅的烟雾充斥涵章殿前,凌妆添了枝,望着腾起的火苗,突然有了一种过小日子的幸福感。

        申正时分,重华宫除夕大宴拉开了序幕。

        除夕宫中大宴是重头戏,如今凌妆有了身份,自然也要出席。

        中和韶乐声中,众妃嫔皇子公主跪迎帝后升座。

        容汐玦有免跪特权,瞧着随众人参拜在地的凌妆,他忽然觉得未能立即册封她为太子妃与自己并肩而立,是一种罪过。

        帝后落座后,宫中按位份高低,依次呈献岁轴、珠翠、百事吉和吉利饰袋等物,东宫自有备下,凌妆这几日更无暇标新立异,规规矩矩献上属官准备的装有五谷的吉利饰袋。

        大宴按品级菜品繁多,需时很长,甚至要连着守岁宴。

        凌妆未能与太子同席,而是坐于诸公主之下,两人都有些食之无味。

        菜过两巡,天色已黑,容汐玦便道:“父皇,臣治下众军皆在异乡,今日于青宫设了忽里勒台犒赏他们,先行告退。”

        永绍帝面部一抽。

        太子话说得实在不算客气,只是告知,并没有请示的意思。

        连凌妆都觉得他说话的方式太过直接。

        小夏后早探听得东宫的安排,故意不对皇帝说,是刻意要此时引起他的怒气,却又殷切地笑着叮嘱:“外头风大,太子仔细御寒。”

        容汐玦起身向她拱了拱手,大步流星下了台枰,未至凌妆坐席便伸手召唤。

        按理凌妆是不该离席的,她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装贤惠拂逆他的面子,并非她所愿,故而忽略了上座帝后的暗黑面色,于座次上行礼,轻移莲步搭上太子的手,联袂而去。

        待他们退出大殿,永绍帝陡然掷出手里的金樽。

        酒樽落在地毯上,淹没于乐声中滴溜溜打了几个转,大伙儿都唬了一跳,淑妃似觉不妥,勉强笑道:“陛下这是金杯除旧呢”

        丽妃年少聪慧,再说也有准备,遂起身拜道:“妾有一舞以助兴。”

        永绍帝顿时惊觉,若眼下便有耳目将此举学到太子跟前,大为不妥,不由哈哈笑道:“朕已摔杯与你助兴。”

        丽妃除去大绶带,翩然舞于场心,众宫娥群起随之,似百花盛开,永绍帝又命赐菜品到各亲王郡王公主府邸,尴尬气氛终于消弭于莺声燕语的拜贺声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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