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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踏入戈壁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静谧的村庄里,夏伯龙目送着加尼卡的离去,转过身子,他看到了村庄里渐渐苏醒的人儿。这些都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人,至少在他最为困难,最为无助的时候,没有背离他,看着他们略显得疲惫的身体,他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来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高昌,不管你有多么远,也不管你有多么神秘,我都要亲自揭开你的面纱。”夏伯龙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多时,张大憨、李良辅、柳承宗三个人来到了夏伯龙的身边,都向着夏伯龙拜了一拜。

        看到行动自如的李良辅,夏伯龙觉得身上的压力已经没有了,至少通过这件事情,李良辅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李将军,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在用你要挟着西夏的军队,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带着这四千残军一路到此。不过,我今晚就要远离此地,准备朝回鹘去了,我准备放了你。”夏伯龙道。

        李良辅脸上一怔,略微显得有点吃惊,没有想到夏伯龙会这样轻易的放了他,急忙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就这样放了我?”

        夏伯龙点了点头,说道:“对,我要放了你,无条件的放了你。”

        李良辅站在那里,目光流转,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夏伯龙看了一眼柳承宗,见柳承宗缓缓地点了点头,便对张大憨道:“大憨,你亲自护送李将军出庄,务必将李将军安全护送到瓜州城外。”

        张大憨点了点头,对李良辅说道:“李将军,请!”

        李良辅感激万分,当下拱手说道:“夏将军,你的大仁大义,实在让我无以为报,你放心,我回去之后,必定会命令西夏大军不再追逐于你,也不再对你相逼。不过,夏将军,你真的要去回鹘吗?”

        夏伯龙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要去回鹘,到高昌!”

        李良辅道:“夏将军,恕我直言,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别去回鹘。如果你肯归顺西夏的话,我敢保证,必定会向皇上给你谋求一个高官……”

        “李将军,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在下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无法归顺西夏,因为我的这些兄弟里,大多数都和西夏人有着仇恨,所以,还请李将军谅解。听李将军的口气,似乎并不希望我去回鹘?”夏伯龙道。

        李良辅点了点头,说道:“夏将军,实不相瞒,回鹘现在国中大乱,分成了两个派系,相互攻伐已经有数年。本来我军想在今年乘机攻入回鹘,可是闻知大宋举大兵来犯,只好暂时放弃了进攻回鹘的打算。夏将军,回鹘以前是很安定,可是现在却不是,如果夏将军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在瓜州划分出来一块地方给你,让你和你的部下在此安居乐业,不过,前提是不准再做出反抗我西夏的事情来。不知道夏将军意下如何?”

        夏伯龙听完之后,觉得回鹘的动乱对于他来说是个机会,说不定他就能够以这支残军在这场动乱中博得一席之位呢。他想完之后,便笑着对李良辅说道:“呵呵,李将军,你这样做,和让我们归顺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我不介意,可是我的部下绝对不会允许的。我还是那句话,李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良辅道:“夏将军,说句心里话,你这样放了我,我实在感激不尽,总想为将军做些什么。虽然我们是敌人,可是我自从被你俘虏之后,和你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所以……”

        夏伯龙当即说道:“将军真的想帮我?”

        李良辅点了点头,说道:“绝无戏言!”

        夏伯龙道:“将军若想帮我,其实也不难。我听说瓜州里有一批三千多人的宋人奴隶,我想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了这一批人,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李良辅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既然夏将军开口了,那我就用这三千奴隶还给将军一个人情,不过,将军一旦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再见面的话,恐怕就是敌人了。如果再兵锋相见的话,只怕在下也不能念及旧情了。”

        夏伯龙道:“将军的话,在下记住了。大憨,送李将军回瓜州!”

        李良辅拱手道:“夏将军,一路保重!”

        看着李良辅离去的背影,夏伯龙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夏人果然爽直,比起童贯等宋人的奸诈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柳承宗,你说李良辅真的会放了那些奴隶吗?”

        柳承宗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主人,以我对李良辅的了解,他不但会放了那些奴隶,还会送给主人一些粮草辎重,以供主人能够顺利到达回鹘。”

        “哦?李良辅要是果真这样做的话,那我们就能顺利到达回鹘了。”夏伯龙道。

        柳承宗道:“主人,察哥、李良辅、李良嗣,三个人都是西夏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察哥勇猛,良辅厚道,良嗣多智,这些整个西夏人都知道。不过,主人,李良辅说的也不无道理,回鹘既然现在正在动乱,主人为何还要执意要去呢?”

        夏伯龙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被童贯陷害到了这种地步,又被西夏人逼迫到了这种地步,从统领十几万人的大将军,一下子沦落成为了一支残军的首领,他发现他自己就像一个流浪狗一样。可是,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混下去了,本以为能在大宋背靠未来的宋高宗,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他也知道,童贯既然敢这样陷害他,自然也会找个替罪羊去顶替自己的罪过。他咽不下这口气,就在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他便暗暗地发现了誓言,要让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拜倒在他的脚下,他要用他们的脑袋当球踢。

        西夏强大,宋朝又不能回,他能去的只有西夏西边的地方,又或是吐蕃。不过吐蕃是高原,土地贫瘠,没有什么发展前途,而西域一带则不一样,如果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利用当地的资源,他绝对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回鹘的混乱让他看到了契机,他可以用自己的智谋,在回鹘闯一闯。

        他听了柳承宗的问话,便淡淡地说道:“回鹘越乱越好,我就是要他乱,我要让我夏伯龙的脚印踏遍回鹘的土地,要让回鹘成为我的地盘。”

        柳承宗没有说话,他能够感受到夏伯龙的雄心壮志,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期望自己能够帮助夏伯龙,以完成它心中的伟业。

        当天中午,果如柳承宗所料,李良辅不但放了那三千奴隶,更给了夏伯龙一些粮草辎重,算是表示了他的谢意,并且下令他所管辖的所有西夏军,不得追击夏伯龙。

        这三千宋人奴隶以前都是大宋的军队的士兵,被俘虏后,便被流放到了这里,已经有两三年了。两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受够了西夏人的压迫,从最初的一万人减少到了现在的三千人,实在是受尽了折磨。

        夏伯龙将三千宋人奴隶给聚集在了一起,并且让人发放食物和水,让他们吃饱喝好。他自己则站在一个墙头上,大声喊道:“你们这次自由了,再也不是奴隶了,你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宋人,也都是有家回不了的人。这里是西夏人的地盘,我们不能久留,我准备打算带着部队到回鹘去,听说那里一个乐土,有着许多好吃的食物,还有一些漂亮的美女,我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如果愿意的话,就站在我的左边,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去建立一个世外桃源。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站在我的右边,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并且给你们发放路费和食物,让你们回到大宋。”

        三千宋人奴隶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在夏伯龙话音落后的一段时间内,都犹豫不决。之后,只见一个人走道了夏伯龙的左手边,并且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了,就算大人给我们发放了路费,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回到大宋,路途遥远,又是在西夏境内,还不如我们跟着大人一起去回鹘,在那里找个漂亮的老婆,就不会大宋了,岂不美好?”

        其他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便纷纷站在了夏伯龙的左手边,异口同声地表示要跟随着夏伯龙,永不背离。

        夏伯龙听到这些豪言壮语,心里也很开心,看了一眼那个最开始说话的人,便将他叫到了自己的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答道:“启禀大人,我叫牛成。”

        夏伯龙见牛成须发焦黄,瘦高个,但十分结实,一双阴鸷的眼睛闪烁着狡黠与机敏,便对他说道:“牛成,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三千人的首领!”

        牛成当下拜谢道:“多谢大人!”

        夏伯龙转过了身子,对身后的张大憨、柳承宗、林冲、秦明、吕方、郭盛等人喊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又多了三千个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要好好相处。”

        “是,大人!”众人一起回答道。

        夏伯龙将这三千人混编在了大部队中,收拾了一切该收拾的东西,休息到了夜晚,用过饭以后,这才开始行走,去五十里外的加尼卡住处,去找他,让她给自己当向导,带着他一起去回鹘。

        白天酷暑,夜晚凉爽,大军行走起来也十分的轻便,很快便来到了加尼卡的住处。

        部队停了下来,夏伯龙只带着柳承宗一个人向着加尼卡的住处而去。

        加尼卡的住所是个古老的板屋,好象是一个人的侧影。破屋和身为女巫的加尼卡之间却存在着极大的差异。这座倾斜的小房,突出的墙壁,弯折的庇檐,锈铁的篱栅,好象一个人脸上的唇、下巴、鼻和眉。天窗便是瞎了一只的眼睛,墙壁便是打皱生疮的腮帮。

        “加尼卡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夏伯龙看完这座房子,只觉有一种阴森感。

        走到门前,夏伯龙举起手敲了一下门。

        “咚咚咚!”

        “谁啊?”屋里面传出来了加尼卡的银铃般的声音。

        “是我,夏伯龙,是你让我这个时候来的!”夏伯龙道。

        “等一等!”

        “哦!”

        没过多久,房门打开了,加尼卡从门框里走了出来,冲夏伯龙嘿嘿一笑,便说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加尼卡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裙,肩膀上挂着一个包袱,在月光的映照下,她还是那样的美丽,美得让人窒息。

        “你没有其他东西要带了?”夏伯龙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有什么好看的,一间破屋子而已,你们去那边等我一下。”加尼卡道。

        夏伯龙和柳承宗朝后退了退,但见加尼卡站在房屋前面,她的身体一动,便能发出一串铜铃的声音。仔细一看,原来加尼卡的手腕上和脚脖子上都系着一个铜铃,所以一动起来,便能发出一串的铜铃声音。

        加尼卡站在房屋门前,手舞足蹈了一番,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嘴里默默地念着咒语之类的东西,不大一会儿,但见她所住的屋子着起了火。

        夏伯龙和柳承宗见了,都大吃一惊,有点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加尼卡转过身子,对夏伯龙说道:“好了,我们可以上路了!”

        当夜,夏伯龙以加尼卡为向导,带着七千人的残军,向西北而行。

        因为没有了西夏军的追击,夏伯龙的西行之路也变得轻松起来,他们顺着丝绸之路,一路走下去,白天休息,晚上行走,虽然行走的比较缓慢,还是在半个月后,还是顺利地进入到了回鹘地界。

        一进入回鹘地界,众人也都感觉到很轻松,感叹自己出了西夏的国境,再也不用担心西夏人了。可是,路途也变得越来越难走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纵使是在夜间行走,也能使得人感到疲惫。瓜州到伊州中间的路上,是一望无垠的戈壁,绵绵数百里,也是无人之境。

        “戈壁滩是磨炼意志的地方,更是开拓者跃马扬鞭、建功立业的理想世界。随着我们的到来,冲天号角阵阵吹起,茫茫戈壁上必定会荡起层层的绿波,富庶安定的王国不久将会变成现实。”一路上,夏伯龙总是用这句话激励着随行人员的心,使得所有的人心中都寄托着一种希望。

        戈壁滩上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走进戈壁滩,犹如进入原始荒野,满目苍凉,毫无生气。偶尔能够看见一些顽强的植物生长在戈壁滩上,让每个西行的人都佩服这种植物的顽强生命力。

        初开始置身于茫茫戈壁滩上,心胸开阔而又舒畅。然而不久,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奢求,那即是对水的渴望。尽管带着水囊,嘴唇还是因强光照射和空气过度干燥而干裂出血。在这戈壁滩上,一刻缺水都会感到焦躁不安,头脑发涨,眼前灰蒙蒙的。水是很重要的,所以从一开始出发的时候,夏伯龙便让每一个随行的人带着足够的水,在经过一些水源地带的时候,还及时地补充了他们空空的水囊,所以才不至于使得大部队缺水。

        不过,饶是如此,在继续向前行走了不到二百里的地方,因为没有遇到一处水源,而在这种地方上又对水比较需求,致使每个人都面临着缺水的危险。

        这天,烈日当空,戈壁滩上搭起了帐篷,所有的人都在帐篷里休息,以躲避烈日的暴晒。虽然在帐篷里,却也不容乐观,里面的温度也是很高,像一个桑拿房一样,使得在帐篷里面的人都蒸的满身大汗。

        “老公,我渴!”蔡心蕊挺着大肚子,斜躺在一个简易搭起的床上,嘴巴发干的她,不由得使出身上的力气叫了出来。

        夏伯龙晃了晃自己的水囊,没有听到一点声响,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老婆,你别急,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红玉,小荷,你们好好照顾夫人。”夏伯龙道。

        蔡心蕊身怀六甲,一路艰难地走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本来夏伯龙希望将她留在瓜州,暂时让李良辅施以照顾,可是她却执意要跟来,说什么也不留下。此时的她,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要临产了,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所以一路上夏伯龙对蔡心蕊是倍加照顾。

        夏伯龙走出了帐篷,抬头看了看炎炎的烈日,不禁暗暗地骂道:“这*,你就不能下点雨水吗?”

        他骂完之后,便走过了十几个帐篷,经过那些帐篷的时候,看到所有的士兵都是嘴巴干裂的,他也不忍心去问他们要水。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刚向前走了不到两步,便见韩世忠从前面的帐篷里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囊,见到夏伯龙时,叫了一声“大人”便将水囊塞进了夏伯龙的手里。

        夏伯龙看了一眼嘴巴干裂的韩世忠,于心不忍,便将水囊还给他,并且说道:“你也快没有水了,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韩世忠没有接,笑着说道:“大人,我壮的像头牛,没事的。夫人的事情我都知道,红玉都跟我说了。大人,这些你就拿去吧,虽然不能解决长远的事情,却能解解燃眉之急。大人,韩世忠告退!”

        夏伯龙手中握着韩世忠递来的水囊,默然地想道:“水,水,老子现在就需要水!”

        他使劲想了想在沙漠和戈壁上生存的技巧,突然灵机一动,便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喊道:“有了!”

        夏伯龙急忙将韩世忠、张俊、林冲、张大憨等人一些首领全部召集在一起,带到了一个帐篷后面,指着地上的一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植物说道:“大憨,将你的头盔拿来,再去拿两个陶碗来!”

        张大憨不明白为什么要他拿头盔和陶碗,可是还照做了,带着两样东西来到了夏伯龙身边,说道:“大人,东西带来了!”

        “恩,很好,将头盔盖住这个小草,然后将两个陶碗分别放在头盔的两个棱角处,要让头盔的棱角对准陶碗的中心。”夏伯龙缓缓地说道。

        张大憨按照夏伯龙说的做了,弄好以后,不解地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取水!”夏伯龙淡淡地说道。

        “取水?”众人听了都很诧异。

        “对,取水!”夏伯龙又声明了一遍。

        秦明哈哈笑道:“大人,你这样要是能够取出水来,我秦明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夏伯龙嘴角上微微一笑,说道:“你别说的那么肯定,如果我真的取水出来了,你的脑袋岂不是要掉了?就为了一碗水而死,岂不是死的太不值了?这样吧,我要是能够取出水来,你就给当一个月的马夫,如何?”

        秦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要是输了呢?”

        夏伯龙道:“如果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当马夫,牵马两个月。”

        秦明哈哈笑道:“好好好,大人,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伯龙斩钉截铁地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明重复道。

        “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人!”林冲笑着说道。

        “我们也是见证人!”其他人说道。

        夏伯龙道:“好,你们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都去按照这种方法,去多弄点头盔和陶碗来,没有陶碗的就用头盔弧形的胸甲代替,咱们这里七千人,还愁这些东西吗?”

        秦明道:“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取得到水?”

        夏伯龙看了看天,见此时刚好是正午,便笑着说道:“两个时辰以后,我保证这碗里面都是白花花的水!”

        其他人都不大相信地笑了,各自去召唤自己的部众,纷纷按照夏伯龙的这种取水方法去在植物上面安置头盔去了。

        夏伯龙见众人散去了,便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水囊,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水就先给老婆喝吧,等取到水了,我再还给韩世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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