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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深


温西被他牵着,又走了一段路,便见到关老夫子那小小的三间茅草屋,屋前屋后都是竹子,月光穿透而下,疏疏朗朗满地的碎光。

        陈王的侍卫都停下了,守在院外,他便拉着温西,二人进了小院,小院之中本种了花草,数日无人打理,又被急雨打过,显得有些凌乱。

        温西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王对她轻轻摇头,松开她的手,径直进了茅屋之中。

        温西狐疑,也跟了进去,屋内半无光线,温西眨眨眼才勉强能够分辨桌椅床榻,陈王穿过卧室,去了后屋。

        温西抿抿唇,她知道后屋是什么,有些迟疑,然迟疑了一瞬,还是跟过去了。

        后屋也是黑漆漆一片,但是温西知道当正有一口棺材,一口黑漆松板的大棺材,这棺材比起寻常的棺材足足大了一倍,那是师父七年之前帮关老夫子准备的,里面已经还有一只骨灰瓮,是关老夫子的结发妻子,死了,已经有五十余年。

        五十余年里,关老夫子走过大江南北,不管是为官还是布衣,都带着他的亡妻,也没有另娶。

        那时温西还小,不懂得鹣鲽情深生死相随的动人之处,然今时今日,她才觉心中渐渐升起的感怀。

        陈王将手盖在棺木之上,面有渺茫遥思之态,多少感怀与心思都隐没其中,他轻轻地摩挲着落了一层浅灰的棺板。温西只是盯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嘴唇抿了又抿。

        此刻,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地入耳只有二人的呼吸声,陈王的呼吸之中,有些迟疑,还有有些踌蹴,最后,他急促地一吸气,掌下猛地发力,棺木巨大的盖板便滑向了一旁,温西大惊失色,猝然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呃”音。

        陈王却没有理会她,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点燃了手边的一盏油灯,他取过油灯,向着棺内照去,棺中一只骨灰瓮便静静地放置其中。

        温西震惊,瞪大眼珠子看着陈王,陈王伸手取出那骨灰瓮,放下油灯,伸手欲打开。

        温西张张口,终于能从喉咙中发出了声音:“你、你,那是关老夫人,你、你放下!”

        陈王对她摇摇头,道:“你觉得关老夫子离开了,他会不带走夫人吗?”

        “这……”温西顿时无言。

        陈王便起开骨灰瓮,里面没有骨灰,没有遗骨,只有一只小小的木匣,木匣漆了黑漆,没有任何的花纹装饰。

        温西看着陈王,又好奇地盯着那黑木匣,见陈王的动作停了,问道:“你不打开?”

        陈王却看向她,道:“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温西疑惑,又摇摇头:“没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啊,里面装着是什么?”

        陈王微微出了一口气,面目有些凝重,他将那木匣缓缓开启,当中,放着一枚碎玉块,巴掌大小,上面还有些弯弯曲曲的花纹,温西好奇地看来看去,“关老夫子放得这么仔细,这个很值钱吗?”

        陈王将木匣又盖回,收入怀中,道:“很值钱,价值连城。”

        “哦。”温西见放得这般大费周章的物事,只是快碎玉罢了,再值钱她也不太感兴趣。所以她也没有注意,陈王面上一瞬悲一瞬喜的复杂神色。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殿下。”是守门的侍卫。

        陈王面色一敛,揽过温西便窜出了屋子,那侍卫近身上前,低声道:“有人。”

        温西心中一凛,她对几日前那番惊心动魄的生死相搏还留有几分余悸,见这般动静,不免有些胆寒。

        陈王嘴唇轻启,道:“烧了。”

        侍卫即刻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扔上茅屋顶,霎时火势便起。

        陈王带着温西即刻退出,温西低声问道:“是绣衣使吗?”

        陈王没有回答她,只是脚步如飞,茅屋火势熊熊而起,浓烟滚滚升空。

        他们一路疾奔,退回山下,同之前的侍卫汇合,那原先守着的侍卫上前道:“殿下,典信还不曾回京。”

        陈王微忖,随后道:“他身边现在没有几人可用,只怕用了梅州督使余襄的人,那……梅州已不可留,绕城走安陵道。”

        侍卫应是,几人速上了之前的渡船。

        温西有些心急,陈王说不能去梅州城了,那她还要去见桃娘打听师父的下落啊,她满面急意,瞥瞥陈王,又看向澐定山上那滚滚的浓烟和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的大火。

        渡船已经划出了码头百步之遥,有破空之声忽来,却是一支急箭,箭头在月色下闪着寒光,温西猛然变色,她绝不对忘记这箭,也不会忘记这样的箭穿掌而过的滋味。

        冷箭是向着陈王过去的,陈王一抬手,在箭尖离他面门只有三寸的地方将箭捏住,随即折断箭柄,将半边带着箭头的断箭又飞了回去,劈破之声,半点不减。

        温西瞠目结舌,她早知陈王身手不凡,然这飞箭之势,竟有如此之力,她在心中立刻得出了以后还是少得罪他一些的结论。

        温西抱着手,一直屈膝坐在船舱角落,陈王则在闭目养神,温西不时盯着他的胸口,那是方才他在关老夫子那棺材里拿出来的小木匣,里面的那块玉块……价值连城……

        温西有些皱眉,她不知道陈王为何千辛万苦来梅州,也不知道他和关老夫子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按照方才那情形,仿佛他来此就是为了这块玉块罢了,陈王不会缺钱花,再价值连城的宝物,难道他的库房之中还少吗?这块玉块是碎块,那么碎块的其他部分呢?

        温西不禁咬着自己的手指,想了很久,她不是真的傻子,只是万事不上心,若是肯动一动脑子,也不算是笨蛋,她甚至在想,陈王带她出京,真是只是觉得在京城中陈王府若有变会连累到她吗?若只是这样,她大可以回去杜府,本来她就是“作客暂住几日”罢了。

        他方才问: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她见过与没见过,有什么蹊跷之处?

        温西一双眼睛在幽暗之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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