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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永远抓住我


“钥匙”是景晔和林蝉友谊的真正开端。

        景晔七八岁那会儿,邻居的林芳菲阿姨刚升了职,单位离得远,在别处租了房子,而林蝉的外公外婆又有小吃店的生意,很难每天从早到晚都照顾到林蝉。

        叶小蕙想着两家离得近又感情好,和林芳菲商量后,决定让上小学的景晔每天放学去幼儿园接林蝉回家,然后在景家吃完晚饭玩一会儿,等小吃店打烊后老人再接他——那时林蝉通常一待就到八九点,小孩睡得多,过夜也是常有的事。

        景晔喜欢当“哥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很有好感,不仅每天接人放学,还经常省点零花钱给林蝉买糖。现在想来,林蝉爱吃糖可能就是那时候养成的。

        小学和幼儿园都在沙区,不远。

        栽着小叶榕、香樟树的街道还没铺上柏油,灰色地面洒满细碎的阳光,街边小铺的店主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

        放学后的每一个黄昏,他牵林蝉的手,走过天桥、红绿灯路口,踩人行道颜色印花不一样的格子,雨后偶尔运气不好,地砖松动就被溅了一身脏兮兮泥水,然后一起被叶小蕙唠叨,坐在阳台,看两个人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在一起。

        先是放学一起走,后来变成了不分寒暑地成了连体怪。

        记忆里山城的夏天没有现在燥热,随着他和林蝉长大,一年温度高过一年,假期也从院子里打弹弓、捉迷藏变成了游戏机、篮球、越来越多的《暑假生活》。

        但始终保留的是去彼此家的备用钥匙。

        他们可以毫不见外地打开家门,把对方从被窝里拽出来附赠一声“出去玩”。看电视,写作业,偶尔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打架再被各打五十大板。

        那几年岁月走得悠长而缓慢,放学后是最好的时光,一群发小互相串门,再大一点就约着去长江边骑车扔石子,买乱七八糟的零食汽水。

        野,热烈,无忧无虑。

        这样的夏天在十八岁那年戛然而止。

        备用钥匙没人要回来,一直都留在林蝉手里。但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哪怕知道怎么开景晔家的门,林蝉却再没用过。

        冬末春初,北京的夜晚星辰稀疏,景晔猝不及防听见了林蝉提“钥匙”。

        “我想要你家的钥匙。”林蝉说着,手指局促不安地绞着卫衣下摆,看得出紧张,不像在装样子,“我……本来也为了这个才决定考北京。”

        和当时说“我喜欢你”没什么不同。

        景晔原本还条理清晰的意识突然被打了个结,半晌“噢”了声,不作答。

        他的沉默放在这时只会让人心慌,林蝉从前面对景晔的游刃有余不复存在,盯着茶几上那杯喝到一半的热水。

        开了个头,很多话截断这儿难保不又是一次掐头去尾、鸡同鸭讲的不对称交流。林蝉眼神微微一动,好似终于要破罐破摔,也像再忍不下去慢慢等景晔跳进精心布置的陷阱,功亏一篑但心神激荡,坐不住。

        他站起身时景晔刚好往前走了一步,两个人距离蓦地拉近,林蝉害怕他躲,抓住了景晔的手,死死地握在掌心里。

        公寓开着暖气,窗没关好,一小股冷风扑在景晔后背让他一个激灵。

        “不是……”

        “我之前想,去哪儿不是读呢?”林蝉赶在他开口前飞快地说,“你也知道,我对央美的热情不算低但也没那么高,一直以来对老师、我妈还有同学说的都是想去杭州,我喜欢南方也喜欢海。”

        景晔想说“那就别管我啊”,但着实没什么立场,只得被迫继续认真听。

        “当时你走了,虞洲劝我别把这个当回事,毕竟什么也没发生,不用跟个傻逼似的找你非得要个说法。我听他的,打算自己冷静一会儿,否则非恨不得当时就来北京问你,景晔你把我们之前说的话当回事吗?”

        “……”

        “然后你给我发了消息,节日快乐,生日快乐,你一切都好,所以我知道了你确实没当回事,这当中存在不小的误会。既然这样死缠烂打就没意义了,我对自己说,差不多得了,也不是非要景晔。”

        “我……”

        “但时至今日我还是出现在这儿,不是最喜欢的城市,不是最喜欢的学校。我居然全力以赴地想留下,因为一场并没有那么重要的考试紧张,怕发挥得不如意最后落榜。”他深吸一口气,灯光在瞳仁深处缩成琥珀似的颜色。

        “你以为我为了谁?”

        公寓内格外安静,林蝉收回手,好像对无人回答的场景已经有所预料。他藏起发泄而出的情绪,拿起书包开始收拾里面的东西。

        明天晚上的飞机回重庆,他没问过景晔会不会和自己一起走。

        现在看来,应该只有一个人吧?

        林蝉背对景晔自嘲地笑笑,暗骂:心态太容易失衡,成绩都没出就开始失落……不都想好了要等吗,怎么还是耐不住这一时半会儿,非要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把一切都摊开说?

        这下他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睡沙发”的想法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林蝉尽量轻松地直起腰,装作长篇大论也没有对景晔发脾气,准备问他在哪里洗漱。

        早点睡吧,睡过去一切都是梦了。

        但这次景晔没有遂他心愿保持沉默。

        “你说过,‘不喜欢就别对我那么好’,是吧?”景晔脱了外套往沙发一扔,内里的黑色卫衣和冷光灯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

        林蝉喉头一哽,直觉好像又脱离了他预料中的走向。

        “这句我听进去了,你说得对,确实不应该在无法确定自己心思的时候进行那么暧昧的接触。那不能算作‘示好’,只能叫‘有恃无恐’。”

        景晔端着他喝过的那杯水抿了口,玻璃杯壁上痕迹短暂留存,林蝉还没看清,先听见了景晔说:

        “但我现在还在对你好,你又以为是为什么?”

        心跳声在这时前所未有地鼓动,仿佛要跳出咽喉。

        “前段时间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我必须马上和你在一起才行,现在又因为一个考试开始患得患失。既然答应过一定会想清楚我就做得到,答案现在就给,你听吗?”景晔说完,杯子被放在桌面一声清脆的响。

        威胁吗?那把火压着心跳猛地上窜,林蝉眉心一皱,好在没冲动发言。

        “为什么一定要把未来和我放在一起?”景晔问。

        “没有为什么……”林蝉声音很低,“以后你会被很多人喜欢,我害怕,时间久了没人抓得住你了。”

        除非永远在你身边,看着你,锁着你,不让别人接近。

        “是吗?”

        景晔和他只有一步之遥,这时握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

        “林蝉,但你永远都可以抓住我。”

        还有很多大道理,他都不想跟林蝉讲了。近距离时景晔陷入那双眼睛的强烈渴望,不止三五天,半个月,起点是他还未察觉的某个夏天。

        他想说,我也喜欢你。

        他还想说,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知道哪怕想明白了也应该考虑得越周全越好,我打算等你高考完再对你计划我们的未来,如果到时候有别人喜欢你我就和他公平竞争,你喜欢上别人但我还是想对你好……

        他已经思考了百分之八十,但林蝉一句“想要钥匙”就让这百分之八十全部归零。

        很多东西不是动身时就必须拟定全过程。

        这句话景晔对林蝉,也对自己说。

        如果林蝉现在要安全感,他就给林蝉;林蝉现在要在一起,他们就在一起。

        景晔试探着往前,一只手扶住林蝉的肩膀。对方被他突然的语焉不详和亲昵动作弄得浑身僵硬,之前还仗着酒意随意撩拨、说些晦涩的话,现在全部失效了,他猜林蝉已经大脑当机,只剩下呼吸的本能。

        今天没有酒,也没有吵闹的电视音乐,没有烟花,没有“新年愿望”。

        他准确地捕捉到林蝉的唇,然后闭上眼。

        林蝉比景晔高一点,双唇相贴时他感觉林蝉好像想后退,可很快顺从地让他吻。安静贴着不放,过了会儿景晔心跳没那么快,他试着抚摸林蝉的手臂。

        肩,然后是后背,慢慢地对方和他一样放松下来,甚至有了点回应的意思。

        要怎么做?

        好像这时候就该张嘴了。

        景晔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这念头,呼吸交缠,鼻尖和唇角温热而湿润,他无暇顾虑到底合不合适,抱住林蝉,然后往前去舔他的唇缝。

        舌尖比唇更烫,接触时让人全身战栗。

        有什么柔软地和他的舌轻轻一点,景晔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林蝉抱得很紧,急切地吻得更深。

        他们都没接吻经验,唯一的“前科”就是小打小闹,骤然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单凭本能驱使要唇舌相交,吮吸和舔*,哪怕热而湿的声音传入耳蜗惹人指尖都开始发红,但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很快不得要领地碰到了牙齿。

        “……痛。”林蝉模糊地喊了一句,匆忙推开景晔。

        嘴里留了点血腥味,还有别的,景晔舌尖发麻,半晌意识到刚才的事,羞得差点无地自容。

        他怕林蝉缓过神问他“干什么”,抢先说:“我想清楚了。”

        落水小狗的眼睛亮起来:“没听懂。”

        “就是,跨年的时候你说……你说要在一起。”

        景晔强装镇定地用这句结束他们的对话,他走进卧室给林蝉找了套睡衣——回北京前刚买的,是林蝉的码数,到家第一天洗干净晒干了——又拿出新的洗漱套装,毛巾,放进洗手间。

        这期间林蝉一直寸步不离地跟他走来走去,也不说话,那双下垂眼前所未有地神采飞扬。

        他不擦嘴边被吻咬的痕迹,背着手,无比乖巧。

        直到景晔把牙刷放好,林蝉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景晔肩膀上,整个埋着。一扇小小的镜子里,他们都红了脸。

        “……哥哥。”林蝉喊了一声,“真的吗?”

        景晔呼噜一把他的头发,揉乱了,这动作让他终于心态放平,话语变得轻松而平常。

        “虽然很想说‘假的’,但骗你一次我怕出门遭天谴。”景晔又推了下林蝉,“好了快点洗漱,松手,我去装枕头了。”

        “不要。”林蝉耍赖,“再抱五分钟。”

        景晔想他这时一定很无奈,可抬起头看镜子里,自己分明笑得很开心。他的告白草稿在这时都变得尤其无力,说什么都太过肉麻。

        五分钟还没到,景晔问:“没考好,还在难受?”

        “在。”

        “那我多喜欢你一点,别不高兴了?”

        “……不。”

        林蝉说完,闷在他肩头锁紧他,偏过脸在景晔颈侧落下一个不同于先前轻柔的吻,深红色的印子像蚊子咬,林蝉又舔了舔那里,有点痛。

        可这点痛证明三年过去,他依然被林蝉全心全意地喜欢着。

        这是春天发生的第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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