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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半妖


令狐府中的各处院墙,在余舒苗眼里皆是大同小异,完全分不清,怎么走都找不到来时的那条路。

        她着急起来,额间渗出一层薄汗。

        “出了那老夫人的院子往左边去,在绿竹林这儿朝右拐,穿过湖上的九曲廊桥,再往右数第二条的分岔路走。”余舒苗随手抹了下汗,边念叨着,边往东绕一下往西走几步,“明明是对的啊……”

        最后,她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大概是走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连府中那些洒扫的丫鬟和婆子都没见着。

        这地方像是个荒废了的旧园子,园中一棵参天古木长得枝叶繁茂。

        余舒苗没细想这是什么去处,看见那棵大树便卷起衣袖,摩拳擦掌。

        爬树对她这种在乡野田间玩惯了的人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没过多久就上到树顶,择一根极为粗壮的树枝站着,手搭凉棚向周遭看去。

        才张望了一眼,她就发现这园子隔壁的院落瞧着眼熟,尤其是那棵长在浅池边的梧桐树。

        池子一侧种满了香花异草,花草丛中站着一个男人。

        “咦,尾巴?”余舒苗又见到了那男人身后的八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甚至在他头顶上还看到了一对狐狸耳朵。

        这么说,昨晚她不是在做梦?

        随后,一阵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啊——!”她站立不稳,从树上一头栽下。

        惨叫声理所应当地惊动了清梧院中的那个男人。

        余舒苗这次没彻底晕过去,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感慨着自己还挺抗摔的同时,看见园子的墙上有道隐秘的小门被打开。

        那长着狐狸尾巴的男人从门中走了出来,带着些无奈地皱了皱眉,问她道:“你没事吧?”

        余舒苗这才算是看清了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声音好听,清冷中又带着独特的魅惑感,就和他的相貌一样。

        男人垂眸看着她,左眼皮现出一点浅浅的妖痣,为他那双眼梢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更添几分妖异。

        然而他的眼睛却又干净清澈,就如映着明月的寒潭。

        余舒苗学过的诗词歌赋有限,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阵,也只能用“好看”这两个字去形容他。

        “没事。”她晃了晃头,总觉得自己还晕着,“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令狐离。”令狐离微微挑了下眉,像是对她没认出自己表示意外,“没记错的话,你是余舒苗。”

        这名字怎么还玩谐音的?

        余舒苗愣了愣,她现下对姓令狐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你也是令狐家的人?你认识我?”

        怕是方才摔懵了,她的反应着实是慢了些。

        直到这三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余舒苗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叫令狐离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清梧院中。

        “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是我的郎君?”

        在惊讶之下,她在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令狐离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倒是直接承认了他们两人之间目前确实是夫妻关系。

        余舒苗指了下他头顶的狐耳,又往他身后指去,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头上有狐耳,身后有尾巴。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

        令狐离更奇怪了,道:“我分明用法术将这些特征给遮掩去了,你为何还能看见?”

        他没办法直接让狐耳和尾巴消失,但用术法将其隐去,或是幻化出人类的耳朵之类,让自己变得和常人无异,却是不难。

        就连令狐家的人都识破不了他的障眼法。

        “大概是我天生就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余舒苗挠了挠头,又想到昨天婚礼和今日见老夫人时发生的事,“你昨天为什么没来,今天也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话语间有那么点埋怨的感觉。

        令狐离竟露出一抹浅笑,道:“他们不喜欢我,是不会想看到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为什么?”余舒苗对他好奇起来,“你分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你,就因为你是狐狸……狐妖?”

        她突然觉得狐狸精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有点不太好听,便换了个说法,虽然好像没什么本质区别。

        “我是半妖,出生克母,长大克父。”这些事只要在府内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令狐离没瞒着她,“所以他们是不会想与我亲近的。”

        “那你娶我做什么?”余舒苗想到这事,又不高兴了。

        “是我爹娘在离世前定下的婚事。”令狐离满脸淡然的模样,仿佛在说的事与他无关,“而且,几年前府中出事,有位仙长说我要在及冠前娶个纯阴之体的女子,方能保令狐家福泽绵延,所以祖母也同意。”

        这大概就是娘亲之前和她提到过的所谓指腹为婚,不过这后半段是怎么回事?

        就因为她恰好是纯阴之体,所以才这么倒霉地被嫁给他这个半妖?

        迷信!

        “不对啊。”余舒苗截断他的话,“你是半妖的话,令狐家怎么可能会留下你?”

        说好的猎妖世家逢妖必杀呢?

        而且既然是半妖,令狐瑞景是不可能的了,难道她娘亲说的那位手帕交,也就是令狐离的娘亲,是个妖?

        这也不应该啊。

        还是说,那位宁夫人红杏出墙了?

        这么想好像不太好……余舒苗挠了挠头。

        令狐离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思,耐心解释道:“我是在我娘亲离世后才出生的,听说她在生产时受到狐妖冲撞,邪气侵体。至于为什么留下我,可能是我这体质对他们来说还有些用。”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余舒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到老夫人和二房的叶夫人对她的态度,又恼起来:“照你所说,我能保你令狐家福泽绵延,那你家里的人就应该对我客气点,而不是处处刁难我。”

        “因为你嫁的人是被他们最不待见的我。”令狐离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嗯,就是你连累我。”余舒苗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转念想着这却正好,“既然你这么不受老夫人待见,我刚才又让她十分不满,正好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如和离,也好各自清净。”

        “这恐怕不行。”令狐离听她说出这话,想都没想地直接拒绝,“我娶你还为了别的事。”

        余舒苗见他眼眸中隐现犹豫之色,抱着手臂抬目问他道:“说说看,还有什么事?”

        “只有我娶妻,原属于我爹娘和我的那份家产才有可能回到我手中。”令狐离没掩饰自己的意图。

        就因为他是半妖之身,是身为猎妖世家的令狐家中的耻辱,他自幼受尽了冷嘲热讽,甚至是打骂欺压,索性就在爹娘留给他的这座清梧院中闭门不出。

        在他父亲令狐瑞景遇难身亡后,大房的那些家产全被二房给侵吞了去,只施舍给他一些衣衫首饰之类的贴身之物,美其名曰好让他睹物思人。

        倒是还赏他一口饭吃,让他在这清梧院中自生自灭。

        虽然他不清楚那些遗物的价值,但毕竟是原属于他双亲的东西,实在没办法舍弃。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这个条件是袁老夫人跟叔父与婶娘一起亲自来找他提的,说只要他娶余舒苗为妻,就将“保管”在他们那儿的原属于令狐瑞景那份家产,尽数交还给他。

        令狐离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得让自己娶余舒苗。

        那所谓的仙长之言,只怕是他们找的幌子。

        虽说令狐家是名门望族,曾也出过几位得道成仙之人,他这几位长辈以往就因猎妖除魔之事广交仙友,但他在府中活了将近二十年,在此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余舒苗听令狐离说着这些事,见他像是在令狐家一直过的惨兮兮的样子,加上自己这两天也遭受到令狐家其他人的鄙夷,心底的那些正义感又开始膨胀起来,以至于直接忘记她摔了茶盏跑回来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要回应该属于你的那份家产。”她颇为自信地说道,“不过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嗯?你说说看。”令狐离对此不置可否。

        余舒苗伸出手指,边数着边说道:“第一,我助你夺回家产,但我对你家的情况不够熟悉,需要你提供协助,尤其是对上那些人的时候。第二,我跟你只做表面夫妻,所以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第三,事成之后,需得给我一封和离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听上去,好像是你得到的好处比较多。”令狐离勾起唇角,笑了笑,但没有表示反对,“好,我同意。”

        “欸?”以为他不会答应的余舒苗反倒不知所措起来,“你不用补充些什么吗,或者,再改改?”

        “不用。”令狐离想了想,又道,“你看着办吧。”

        他没和余舒苗说,二房愿意交还家产还有个前提条件,是他娶余舒苗为妻并生下孩子后。

        但听余舒苗说只做表面夫妻,又一直要和离,想来是不愿与他同房的,那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余舒苗傻笑两声,从他身侧绕过,走向那道小门,打算回清梧院去:“口说无凭,我们立字为证。”

        “好。”令狐离迈步跟上,带她去了书房。

        反正令狐离说让她看着办,余舒苗就做主定下了一年的期限,不管家产最后有没有拿回,等一年之后他们就得和离。

        “本契约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为凭,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她还在末尾加上了这么一句,然后在甲方处签上自己的大名,加按了手印。

        令狐离满是无所谓地跟着签字画押。

        “行啦。”待墨迹干透后,余舒苗将自己的那份契书折叠起来,贴身收好。

        她想,这一年里就可以待在令狐府中尽情地混吃混喝,等一年之后就可以快快乐乐下堂去,高高兴兴获自由,而且爹娘也不会来责备她。

        想得倒挺美。

        “这屋以后就你住吧,我睡耳房。”令狐离很是大方地把主屋让了出来,“我见你的嫁妆已经被送到屋中了,到时候你自己整理下。”

        “多谢。”定完一年小目标后的余舒苗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而且他这住处属实不错,当下直接鸠占鹊巢。

        不对,是人占狐窝。

        “对了,那个云儿姐姐是你的丫鬟么?”她又问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两个不能算是人类的人之间的关系。

        令狐离点头道:“云儿姐姐多年前被我爹娘救下后,就一直留在清梧院中当丫鬟了。”

        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秋云儿原又算是他娘亲宁淑兰的丫鬟,便也是称她作姐姐。

        “难怪她不怎么待见我,原是主仆情深。”余舒苗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抬头看他,“那你知道她是鸟灵么?”

        “知道。”令狐离在这件事上对她知无不言,“云儿姐姐的年岁比我长,这些年的容貌又未怎么变过。但她没有妖气,与常人无异,也不常出清梧院,所以府中其他人不知道。”

        “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余舒苗心领神会地答应下来。

        也是,人家都认识十多年了,令狐离又是个半妖,哪里还用得着她去提醒对方不是凡人。

        不过秋云儿大概是属于嘴硬心软的那种类型,虽说对她不怎么客气,但还是有帮忙。

        像是早上她不会梳头编发,秋云儿是完全可以拒绝的,结果还是给她梳了个挺好看的发式。

        给老夫人奉茶请安的时候,秋云儿让她给二房的妾室行礼,的确算是在欺负她,但同时又带着她认人,让她不至于落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这不比令狐家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要好?

        余舒苗考虑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和秋云儿搞好关系,让自己住在清梧院的这一年能轻松自在些。

        “以后就让她跟着照顾你吧。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屋了,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找她。”令狐离不想让她继续留在书房中了。

        这书房内有间暗室,他昨晚就已经布置好了。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是他彻底变成妖物的时候,尽管只是短暂的一晚,却也会令他性情大变,不受控制,恐会伤及无辜,所以他打算今晚依旧把自己锁在暗室中。

        妖化之事以前就只有他父亲知晓,秋云儿和他算不上很熟,在余舒苗来之前只负责打扫庭院与整理家务,连他每月总会消失个一两天都不太清楚。

        他现下也还不想让余舒苗知道这件事。

        “等等,你知道厨房在哪里吗?”余舒苗只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做,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待在这儿。

        令狐离奇怪地看着她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指向院子东侧:“自家院子里就有小厨房,食材都是新鲜的。你是饿了?不过云儿姐姐还没回来,等会儿你找她给你做。”

        尽管那契书上写着两人只做表面夫妻,但余舒苗到底还是正经嫁入令狐家的。

        在其他事上,令狐离必然会以自己娘子的标准去对待她,不说是令狐家的当家主母,也至少是他这清梧院中掌管中馈的女主人。

        尽管他这地方没太多东西。

        可不是嘛,她都饿了一天了。

        “昨天和我拜堂的那只公鸡呢?”余舒苗磨着后牙槽,愤恨不已地说道,“我要宰了它炖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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