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赐婚
“娘娘，皇帝往储秀宫的方向过来了。”小太监进来通报。
淑妃吩咐道：“九歌，现下大势已定，你不必再待在储秀宫，我会求皇上，尽早为你们赐婚，你是要嫁过来，所以无法从储秀宫出嫁，你需回将军府去，好好准备，你的聘礼，我会派人送过去。”
九歌忙道：“娘娘日夜为王爷的婚礼操劳，实在不必为九歌准备。”
淑妃看着她：“你一个女儿家，孤身来到京城，现在要嫁人了，怎么能没有聘礼呢？这也花不了我多少心思，你不必担心。”
九歌感激道：“多谢娘娘关怀，九歌以后一定尽心孝顺娘娘。”
“好了，皇帝要进来了，你走吧。”
九歌也没多想，拱手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九歌走过已经显出萧肃景象的御花园，但心里却被感动笼罩着。
从她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嘱咐她要报仇，仿佛她的人生除了报仇，不应该有其他的事情。
每次她提出与报仇无关的要求，都会招来母亲的一顿训斥。可她又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命。时间久了，她也几乎就认命了。
直到母亲为了报仇，把她送到了恒亲王身边，她又顺利地见到了淑妃，才知道，原来，并非所有的母亲都是那样的。
淑妃也要报仇，但报仇绝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在储秀宫的这段日子，淑妃教她读诗，和她下棋，关心她，爱护她，即使要把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也能够轻易原谅。
这中间，自己有私心是不假，可是，九歌也明白，即使自己对恒亲王毫无感情，但只要淑妃开口，自己就不会拒绝。
与其说她是想留在恒亲王身边，不如说她是贪恋淑妃赐予的那一点点温柔。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偶然见识过之后，就拼命想抓住。
九歌心里这样想着，脚步越来越雀跃。
她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自己的确该好好准备准备了。
但没有人知道，淑妃，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中。
正如淑妃预料的那样，皇上今日来储秀宫里，不是来找她闲聊的，而是为了太子的人选。
“爱妃对今日之事怎么看？”
在皇帝真正开口之前，淑妃还是要陪着他把戏演下去：“皇上是天子，臣妾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知道，皇上不会滥杀无辜。”
“爱妃还真是相信朕啊。不过你说的倒没错，要不是慧贵妃服侍不周，朕还真找不出理由对付黎亲王。”
“慧贵妃姐姐已经伏法，也无法为她立碑，已经受到了惩罚，皇上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吧。”
“哼！她还不配，朕今日来，是为了跟你商量储君人选，太子已废，爱妃觉得，朕立谁为储君最为合适啊？”
淑妃在心里冷笑，皇上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现下除了恒亲王，还能有谁？
但她嘴上依然配合道：“臣妾乃后宫妇人，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这种事，皇帝当与前朝重臣商量，不必来问臣妾。”
皇帝不依不饶：“你虽为深宫妇人，可你却不是一般的嫔妃，朕还记得，当初你驰骋疆场，让朕的军队损失惨重啊。”
淑妃别过来脸，笑道：“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臣妾早就忘了。”
“你忘了，朕可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你也不过昭儿现在这个年纪，却能统领东海最精锐的大军，实在难得。”
皇帝每说一句，淑妃心里的伤痕就裂的更深一些：“即使是东海精锐，最后不还是败在了大叶的铁蹄之下。”
“朕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怨恨朕，怨朕当年向东海发兵，灭了你的东海，可是，你要知道，东海势力实在过于弱小，没有朕，它也会成为其他人的鱼肉。”
淑妃已经不想在跟这个伪君子说什么了，东海弱小，就必须被他践踏吗？
“成王败寇，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皇上若是要跟臣妾讨论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没有意义，臣妾不想讨论。”
皇帝也不恼：“你知道吗。朕身为天子，只要朕想，什么样的女人朕都可以收入囊中，但是你不同。你贵为东海皇室唯一的公主，面对大军压境，你的父母也舍不得送你来和亲。边关不宁，你不得不披上战袍，朕第一眼在战场上看见你，就决定一定要把你掳回来。”
淑妃眼里蓄满泪水，嘲讽道：“天子无戏言，皇帝还真是说到做到。”
“这么多年，你想过无数次自我了断吧。”皇帝幽幽地开口。
他知道，淑妃对他今天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淑妃也不再强装出一副配合皇帝的形象，生命已走到尽头，她生命中最看重的那几个人，好几次不想要却意外活下来的孩子，跟她一起长大又跟着她一起出生入死，最后又陪她熬过一个又一个深宫寂寞夜晚的端阳，以及，老天有眼，十几年之后，还能让她看见安阳王的女儿。现在都被她支了出去，她一辈子，为东海，为孩子而活，现在，她只想成为她自己。
“皇上英明，我的把戏，怎么能逃得过您的眼睛呢？”
皇帝也知道淑妃不会挣扎，所以即使淑妃不再恭敬，他也任由她去：“太子被废，只剩下昭儿，他将成为大叶的新太子，而且，不会存在任何威胁。可你”
“我明白，无论我们怎么想，你一定要立他为太子，因为他身上，还有一半大叶的血统。可是，我作为他的母亲，却是真正的东海人，我死了，他才安全。”
“深宫并没有困住你的聪慧，只是，若昭儿知道，他一定会大闹皇宫的，到时候，事情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皇上放心，昭儿今天看见血流成河，内心受不了，好几天都不会来请安了，我让端阳去他府上照顾几天。等他们知道了，我已经不在了。不会有人对皇帝造成威胁。”
“爱妃果然深明大义，事事为朕考虑周到。你放心，你死后，朕会以贵妃之礼为你下葬，让你永享哀荣。”
淑妃甚至都抽不出力气来嘲讽他，只是感到疲惫：“不用了，你若真对我有过真心，就把我的骨灰撒回东海的土地吧。”
“爱妃放心，这个要求朕一定满足你。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该有一场热闹的婚礼来冲冲喜了。朕即刻拟旨，为昭儿赐婚。他大婚的时候，淑妃，你也得做好准备呀！”
“那就明天吧，以免夜长梦多，惹得皇帝烦忧。”
“那就依爱妃的意思办吧。”
恒亲王回到府上没多久，圣旨就下来了，是加封太子和赐婚的圣旨。
今天早晨行刑的场景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因此，对于自己要成亲这件事，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对于自己被封为太子，就更不在意了，先太子现在，正在出京的路上吧。
反倒是端阳，对这同时发的两道圣旨颇为疑惑：“若说加封太子，那倒可以理解。可这赐婚的圣旨”
“姑姑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别的倒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现下宫中血流成河，王爷在此时成婚，有些晦气。”
“姑姑不必介意，圣旨上说，是为了冲喜。再说，婚礼都有礼部筹划，不会费事的。”
“是奴婢多想了，我本来想说，大婚之日定在明天，有些不妥，娘娘肯定也不愿意，可又一想，既然是圣旨，娘娘恐怕也别无他法。”
“对了，姑姑刚才说到母亲，母亲离不开姑姑，我已没事了，姑姑就请回吧。”
端阳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王爷明天要成亲，可知道要做些什么准备？”
“这”
端阳笑道：“娘娘早就知道，王爷不懂这些礼数，特意让奴婢过来帮忙看着。”
恒亲王也笑道：“还是母亲和姑姑想得周到。”
随即，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姑姑说，母亲派您过来是为了准备婚礼，也就是说，母亲早就知道父皇要这么做。”
被他这么一说，端阳也觉出不对劲了：“对呀，娘娘若是不知，怎么会提前安排？”
“好了，不想这些了。时间紧迫，姑姑快忙吧。”恒亲王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也是母亲的意思，他便没往心里去。
赐婚的圣旨同样也下到了陈府。
圣旨上封九歌为太子妃，德音为太子侧妃，明日出嫁。随着圣旨一起来的，还有礼部按例送来的聘礼，以及淑妃为九歌准备的嫁妆。
可这本该让人高兴的圣旨却没有人能开心起来。
德音是觉得不满，在她眼里，自己一直跟恒亲王两情相悦，即使很长时间没见，王爷心中也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对。就算皇帝执意要让他同时娶两个，他怎么就不能为了自己反抗呢？更何况，她还只是侧妃。
九歌是觉得奇怪，皇帝今天刚刚大开杀戒，明天就让恒亲王成亲，这不合理。再说，即使皇帝执意如此，淑妃娘娘呢？她为什么不阻止？
九歌想到她出宫前淑妃的那些话，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明天成完亲后，一定要好好问问淑妃，若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愿和淑妃一起承担。
她又重新打开圣旨，皇帝的赐婚圣旨上，册封她为太子妃。
等等，太子？
刚才只顾着喜悦，却把最重要的事情听漏了。
恒亲王被封为太子了？
怎么没有听说恒亲王入主东宫，甚至，礼部也没有举行典礼呢？
自己接到了赐婚的圣旨，那恒亲王自然也接到了。难道说，加封太子和赐婚的圣旨是同时下的？
可皇上，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九歌心里有诸多疑问，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她的房门前，已经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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