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表演赛的赛制注重娱乐，开场的三局都是车轮赛赛制。
执影与风浅的媒体赛准队友花月佳期作为“临水照花”战队的队长，代表着战队参加了这一次的表演赛，为队长队的一员。
大屏幕正中，眼看队长队前两位选手被人气队明教1串2带走，人气队局势一片大好，解说将视角切到了队长队全队最后的希望——花月佳期身上。
花月骑着马走出了出生点，直接跳马上前，打出一个商阳指。
对方明教刚刚以一挑二，此刻只剩30左右的残血，手上又没有隐身及贪魔回血减伤等关键技能，只能与花月周旋，绕起了柱子。
花月洞悉明教内心的小九九，并不打算给明教拖技能的机会，只想趁他病、要他命，速战速决。
不多时，花月在明教身上打满三毒dot，直接按下水月与乱洒爆发技能。
明教被水月乱洒一套爆发带走，达成花间游心法秒杀的标准结局，单挑无敌。
对方第二名选手惊羽骑马走出了出生点，花月见状，选择退回到自家出生点门口，卡在了乐山大佛窟出生点出门左手边的柱子后。
花月面对着对面鸟翔挂起的惊羽，卡起了视角，没有露头。
执影不由地恍惚，又想起了与陆璐重逢那日，和她打起竞技场的情形。
他们那天的第一把战局，似乎就是这张地图。他上的是明教号，按了暗沉弥散的隐身，看着谨慎非常的陆璐，从容地从卡着柱子的陆璐身旁走过。
刚才风浅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和陆璐坦白身份时，他说，再等等。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只是觉得，现在的陆璐和从前的鹿喂喽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她是外冷内热，口嫌体正直，而如今的她却是外热内冷，看似与人熟稔亲厚，实则一颗心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
其实也不难理解。任谁在游戏里经历过那样一桩事，都会替自己筑起一道铜墙铁壁的心防，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之余，也让外头的人再难走进来。
而执影选择回避尹小靖的身份，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增添难度？
如果他向她坦白，自己就是尹小靖，固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只是那样的话，他身上的标签就永远只是尹小靖，是她的徒弟，一个她对他永远无意的人，一个随时便可抛开的人，一个早已淡出她记忆的过路人。
执影想起重逢那日，他走进yy，开麦说完第一句话时的情形。
其实他的内心不是没有过期盼，期盼着她能在第一刻便听出他的声音。只可惜，事与愿违，她停顿了半刻后，只当他是初识的陌生人，向他道了最简单的两个字，你好。
执影的内心喜忧参半。
忧的自然是她没认出他来。不过，他也替她找了许多理由，诸如分别日久，记忆模糊，又如他本就鲜少在她面前开麦说话，不记得也不是什么怪事。
而这喜的原因，自然不外乎是他想与她重来一次。重来一次，一切重新开始，他换个身份，重新出现在她身边、陪伴在她身边。
这回在竞技场里与她比肩的人，带她真的打进33前200的人，不会再是别的什么人。
所以，他逐渐觉得，不管他是尹小靖还是执影，都不再重要了。
执影的思绪被现场的欢呼声拉回到现实。
原来，表演赛一局终了，花月凭借着高超的操作技术以及花间游心法极强的续航能力，竟生生将第一局局势扭转，替队长队反败为胜了。
执影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低头一瞥，见吃瓜群中闪过几条新消息，陆璐的回复夹杂在啾啾兴奋的呐喊中，险些被湮没，也险些被他错过。
执影微笑，她是花月的粉丝，为花月的反败为胜欢呼，并不出奇。
只是，他多想能有朝一日，她也能为他的取胜而雀跃。
执影的目光落在了舞台正中央，他在想，什么时候，他也能坐在那上头的位置上，能教她一眼便看见。
就像《眉间雪》里的那一句歌词，名扬天下，实现抱负。
表演赛的中场休息时间，陆璐从直播间切回了游戏界面，哼着《何曾惧》，瞧着心情极好。
啾啾看她心情不错，羡慕道：“非洲黑秀都脱非入欧了，也不知道我的黑白路什么时候才能出。”
“你怎么还叫我‘非洲黑秀’？”这得是她改名叫“您可真几把绿”之前，啾啾对她的“爱称”了吧。
啾啾哼了两声：“你偷渡成功，就翻脸不认人了？诶，话说当时黑老师改名叫‘真几把黑’，是不是为了嘲讽你的？”
“你这话说的，我叫‘真几把绿’难道是专门为了嘲讽他的？”虽然后来一语成谶，这id确实让黑老师也被阴阳怪气嘲讽了好一阵。
想到此处，陆璐心底也不由泛起一阵虚意。若非如此，陆璐这一年来也不至于一直记挂着自己欠他一句对不起了。
“绿”的话题虽不是禁忌，但啾啾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此刻也并没接陆璐的话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扫了一眼吃瓜群内，见执影发来了一张现场的照片，便重新提起了执影来：“执老师后面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没？”
陆璐颇为无所谓地道：“还不就是那样。”
啾啾又问道：“那他要是跟你摊牌，你打算怎么回他？”
“怎么个摊牌法？”
“……比如，跟你求情缘？或者情缘后再说奔现的事？”网恋总不外乎是这个流程。
陆璐停下了按键盘的手，只见电脑屏幕里，身穿秦风校服的秀姐也随之一滞，停在了成都广场的插旗区。
她深思之后，答道：“如果只是在游戏里当一个‘情缘’，就像是我之前和黑老师那样的相处模式，那倒也无所谓。但是吧……他不是还有个白月光吗？”
“嗯？”啾啾也差点忘了这一茬，“怎么说？游戏里的还是现实里的？”
“我没想和他牵扯那么深，就没打听过。”
啾啾轻“唔”了一声，说道：“我可能比较功利，我是觉得，不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他条件都不差，你跟他处，你应该不会亏。”
陆璐一笑，掰着指头，同啾啾一点一点细数了起来：“我还不会亏？啾，你是男的，你可能没想过这么多。你要知道，网恋奔现可不是坐着飞机高铁，往他城市一去，就算是在一起了的。如果想长久地在一起，还得考虑以后在哪个城市生活发展。而且，游戏只是一方面，真的要在现实生活中相处，性格、三观、家庭……问题只会越来越多，累积起来全是沉没成本。”
啾啾倒是没想过这么深，听她如此说来，也不由地摇了摇头，说了句，确实太难了。
“不过，我确实是没有料到，原来你想得这么长远。”
陆璐抿着唇，又笑了笑：“现实就是如此，这社会对女生太苛刻，我作为女生，哪有那么多试错机会？不理智点想清楚怎么能行？”
这点的确不错，啾啾也深以为然。他虽是男生，但他有着与一般男性不同的性取向，所以他对女生的同理心还是会比普通男生要强一些的。
“哎，那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你跟群里那些姐妹们诉求不一样，你只想上分。”说起来，陆璐也算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竞技场铁分奴了。比起上分，比起进前200，情缘不情缘的，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陆璐呵呵笑了两声，轻松道：“他要真想表达出点求情缘的诚意，最好这赛季就带我打个前200。”
“我上次是不是问过你，怎么这么执着于上分？”陆璐上回是怎么说的来着？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要是试过被一个比你还菜的菜比骂，还把你踢出名剑队，黑你的cd，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啾啾“啊”了一声，颇为诧异：“谁啊？黑老师骂你？”他说完黑老师的名字，回过神想了想，发现陆璐发愤打竞技场的时间应该在很早之前，时间线对不上。而且，黑老师竞技水平不差，虽够不上大师赛的门槛，但也有个代打水平，想来应该不会是他。
陆璐说了个“不是”否认，顿了半刻，又接着说道：“不过跟黑老师打竞技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嫌我菜。”也不光是黑老师嫌她菜，竞技群里的很多大腿们一直也这样觉得，不然也不至于一直喊她“菜狗秀”了。
“我就奇怪，执老师都夸你玩得还行，怎么你以前那些大腿们反而嫌你菜？”
“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带不动我，上不去分，就只能在我身上找原因了吧。”
啾啾摇着头道：“你也是，这些人这么pua你，你还赖着跟他们打竞技场。”
陆璐也想给自己留几分面子，便只能说道：“没办法，都跟人黑老师情缘了，还能怎么办？再说，有个稳定的大腿打22刷币也挺好的。”
啾啾道：“你要只想打22刷币，何必跟个藏剑情缘呢？把把打奶拼伤害15分钟局，我听了都嫌累。”藏剑这个职业没减疗，只能靠打控制抓点，打起奶来确实费劲。
“那不然呢？我去找个丐帮情缘？”奶妈克星丐帮，一手act墩奶，剑网3没有奶妈不头痛，陆璐也不例外。
“嗯哼，没有丐帮跟你求情缘吗？怎么不考虑下丐帮？”
陆璐一时陷入回忆，认真地想了想，和她打竞技场的丐帮确实有几个，但要说和她求情缘的丐帮……
好像还真没有。
“你不会是对丐帮有什么偏见吧？感觉玩奶妈的都不喜欢丐帮。”啾啾见她不语，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还是说有什么故事？”
陆璐回过神来，解释道：“没啊，我没对丐帮有偏见，我还有个玩丐帮的徒弟呢。”
啾啾好奇道：“你不就那个渣男指挥徒弟吗？还有别人？”
陆璐想了想，也有点心虚：“半个徒弟吧，就是他小白的时候带着他玩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交集了。”
“噢，他pve吗？”丐帮打本，听起来确实挺少见的。
“不是，也是打竞技场的，还打进过大师赛。”陆璐平静道。
“打大师赛的大腿？？？那不是和执影风浅一个量级的？你竟然放着这么一个大腿不抱？”啾啾还真没听陆璐提过这个徒弟，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肯定有一段故事，“我都不说别的，至少你徒弟肯定不会嫌你菜，不会骂你吧？”
陆璐哑然，只觉有口难开。好在她脑袋转得快，很快便想到个看似合适的原因，开始搪塞起啾啾：“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那个事。”
“踢你出名剑队的是你徒弟？”啾啾大开脑洞，“你不是说那是个比你还菜的菜比吗？这也能打大师赛？”
“不是，踢我的是我当时的苍云队友。”陆璐回忆了一番，开始和啾啾半真半假解释道，“当时不是精英赛吗？我跟苍云纠结了，正好那晚看到我徒弟也在老长安排队。好家伙，我当时才7段还是几段来着，人家都快12段了……”
“停一下停一下！你怎么每回都要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起？讲重点，ok？”
“……重点就是，我和苍云因为到底谁菜的事情吵架散队，他拿我徒弟都比我厉害来嘲讽我。”
啾啾恍然道：“所以这就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故事？”也太简单粗暴了。
陆璐道：“差不多吧。所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抱他的大腿的。这多没面子啊！”
后来人家转去了唯满侠打竞技场冲分，她虽嘴上客套说，让人家带他打个前200，可到底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无论是她同啾啾解释的面子问题，还是那个她不敢宣之于口的原因，陆璐都觉得，她抱谁的大腿都行，就是不能抱他的大腿。
二人闲聊至此处，直播间内，娱乐赛第二局也进入了bp，上局的mvp兼劳模花月继续提笔上阵，陆璐看得更加专心，都未注意到执影又在企鹅上给她发来了消息。
待她点开她与执影的聊天小窗时，却只显示执影撤回了一条消息。
“执影给我发了条消息，但是撤回了。”
“这是想跟你摊牌又后悔了？”
陆璐说了句“不知道”，低头看着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将落未落。最终，她还是缓缓敲出了三个字，问执影，“怎么了”。
“我操！”yy那头，啾啾一声惊呼，震得陆璐也是一个哆嗦。
陆璐轻斥他道：“你在大惊小怪什么啊？吓我一跳！”
啾啾看着企鹅里的消息，震动万分，可眼下也只能在嘴上应付陆璐一番：“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刚刚那波花月差点把对面冰心爆死了，差一点点，可惜。”
陆璐这才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看着花月按着小轻功，卡住了青竹书院的房子视角，和冰心玩起了躲猫猫游戏。陆璐想，他应该是在等下一个星楼和水月的cd。
水月cd倒计时结束，花月开出星楼水月，成功拿下冰心的人头，转身便要迎战人气队的第二位选手，天策——同时也是“临水照花”战队的另一位队员，龙傲天。
龙傲天不愧是一手天策，外功猛男，上来便直接踩倒接破重围，给花月来了一套狠的。饶是花月提前给到了春泥，生抗了一波，此刻也有些遭不住。
这波结束，花月的血条直接下到了50以下，岌岌可危。
弹幕有人戏称，这是“临水照花”队员的“篡位”现场，说龙傲天是“乱臣贼子”。
陆璐看着弹幕，嘴边还挂着丝笑，正乐悠悠地欣赏着花月的走位。
恰是此时，执影又在企鹅给她发来了消息。
“大师赛结束后，龙傲天应该也会退出‘临水照花’。”
饶是上回风浅给他们提前透露了“内幕”，陆璐现在看到执影发来的消息，还是不由地为这支战队感到惋惜。
“那你和风浅就能一起进‘临水照花’了吧？”
“嗯。”
“加油，你们配合得那么好，媒体赛一定行！”
执影握着手机，看着陆璐发来的那一行似曾相识的小字，扶了扶眼镜，低声笑了笑。
一年多前，彼时他还是丐太尹小靖，她似乎也是这么一套客套的说辞，说他犀利，说他一定行，最好以后还能带她打个前200的排名。
见执影不再回复她，陆璐想，他大约是专心看起了比赛。
陆璐眨了眨眼睛，从手机屏幕中抬起了头，也看向了此刻的直播。
战况焦灼，花月与龙傲天俱是残血，任是小白路人都能看懂，这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龙傲天开风出了虎啸，给自己最后续了一波；而花月手中技能真空，只能眼看着龙傲天成功拿下了自己的人头。
陆璐在yy里同啾啾感叹着可惜，却不见一直咋咋呼呼的啾啾给她回应。
“啊？你刚刚叫我啊？”
“是啊。花月这波可惜了，要是龙傲天不出虎啸，他肯定能再下一城。”
啾啾敷衍地附和着陆璐，瞄了两眼直播，说了两句可惜。
花月领了盒饭，陆璐也是兴致缺缺，不再与啾啾攀谈。啾啾见状，切出了直播间，看向了屏幕中的企鹅聊天框。
与他对话那人问他，他今天在企鹅空间发的奇遇截图，出奇遇的“池愚乾坤一掷”是不是“您可真几把绿”。
陆璐出奇遇之后，啾啾将她的奇遇记录发了条说说，在空间狠狠秀了一波。
他并未提及陆璐的身份，也并未艾特陆璐本人，啾啾还纳闷，陆璐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他翻回那条说说，又读了两遍，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在说说里称呼陆璐为“某非洲黑秀”。
不是所有人都能凭借这个称谓认出陆璐来，但今天发来消息的这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啾啾口中的“非洲黑秀”从来没有第二人选。
他打了一串省略号，在输入框里删了写，写了删，最终还是回复了他铿锵有力的一个字——是。
聊天框最上头，啾啾给他的备注十分醒目。
您可真几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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