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觉

04幻觉

        “我在做梦。”喜羊羊清楚得认识到这一点。

        夕阳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橘黄色的余光侵染了深蓝色的天空的一线。月亮取代太阳，让夜空的深蓝色明亮了些，几颗星缀在这画布上，若隐若现。

        华灯初上，在远处的城市中，灯火通明。近一些，是一条热热闹闹的临时小吃街，挂着从红色变换到蓝色、绿色、紫色的招牌，小贩掀开蒸笼，水汽带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升腾。香气随着风若有似无得飘来，飘出小吃街，飘过碎石小路，被一片浓密的树林阻挡了。这片浓荫，阻挡了香气，也阻隔了夏日傍晚的余热，凉悠悠的，纳凉的人们正在林间摇着蒲扇。

        远离了城市，远离了人群，甚至远离了那片有着蝉鸣的树林，喜羊羊站在一片宽旷的地方。浓烈的青草气味充斥在鼻尖，这是一片刚刚被修剪过草地。这片天地似乎只有他一人。

        忽然，人们从四面八方来了，三五成群，堆在草地上。父母叫着孩子，别和朋友跑远了；小朋友围在父母身边闹着要吃小吃街的美食；热恋中的情侣谈论着今晚明亮的月光和点点小星，以及夜空即将绽放的烟花。

        “烟花？”喜羊羊小声地说，抬起头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忽然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是呀，是烟花。”

        听到背后的回答，喜羊羊转过身去，背对着月亮、星星，和夜空。

        噼啪～噼啪

        金黄色、蓝色、蓝色、粉红色的光团在夜空散开，就在喜羊羊身后，烟花绽放在了深蓝色的画布上。睁大了双眼，喜羊羊看到穿着一件浅蓝色t恤的懒羊羊正拿着一只棒棒糖，仰着头，指着天空，站在不远处。

        烟花的绽放与消散，让懒羊羊的脸上忽明忽暗，也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快看呀，那么美的烟花，不看可就没了啊。”懒羊羊出声提醒到。

        背对人群，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喜羊羊大步走过去，真得很近，不到三米吧。走得越近，懒羊羊就越清晰，还剩两米，能闻到懒羊羊吃的棒棒糖香甜的气味了。

        “喜羊羊，你怎么不看烟花呀？”

        还有一米的距离了，似乎能看清懒羊羊琥珀棕色的眼睛里绽放的烟花，喜羊羊伸出手想要抱住懒羊羊。

        “喜羊羊，你是要过来和我一起看吗？”

        越靠越近，半米，十厘米，一厘米，0。

        抱住了，喜羊羊紧紧地抱住了懒羊羊，他把头埋在懒羊羊肩上，大口的呼吸着，嗅着懒羊羊身上的甜香。

        “喜羊羊，你那么粘我吗？”

        很温暖，很柔软，很真实。

        是真的吗？

        抱住的真的是懒羊羊吗？

        这说话的人是懒羊羊吗？

        是梦。

        不过是梦。

        喜羊羊睁开了眼。

        把抱住的被子丢在一旁。

        “不会出现的，哪怕是幻觉也好。”喜羊羊没想到自己的午觉，会睡那么久。

        已经是傍晚，雨停了，风也停了，夕阳从云层后，透出橘黄色的光，让云彩染上了黄色、橘色、橘红色。

        喜羊羊看着天空，忽然想出去走走，他打电话告诉蓝姨，今天也约了沸羊羊他们，会和他们一起吃晚餐，请她不用过来做饭。然后喜羊羊穿着一件蓝色的t恤，出门了。

        对面，就是懒羊羊家，他们从小就是最好的朋友，搬来这里时，想尽办法成了邻居。喜羊羊敲了敲门，大声问：“懒羊羊！懒羊羊！你在家吗？”

        楼道只回响着喜羊羊自己的声音。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喜羊羊走出小区。

        下了一天的雨，被困在家里一天的小孩子，吃了晚饭，呼朋引伴，吵吵闹闹的在公园里玩耍。喜羊羊不想听这些小孩子的欢笑声，戴上了耳机，随便播放了一首嘈杂的音乐，独自一人走进一条小路，这条路的拐角处有一棵树，那天六六就是在那里向他表白的。

        路很短，喜羊羊只顾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喜羊羊站在树下，回忆那幅画面，回想那天的事情。

        也是这样的一个傍晚，暖橘黄色的云彩停在树梢，穿着橘黄色衣服的人，慢慢走近他，站在他面前，轻轻地说：“我喜欢你，喜羊羊。”

        真的太像了。

        在那天，在夕阳下，在那一瞬间，喜羊羊仿佛陷入幻境，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幻觉里。他立刻问自己，“我在做梦吗？懒羊羊察觉到我的心意，向我告白了？”

        不是的，喜羊羊很清楚，这人是六六，以前学校高一的学妹，只是碰巧在做义工时认识了。

        想要维持的幻境迅速被打破，尽力沉浸其中的幻觉也会跟着消失。

        那时理智让他张开嘴，催他快吐出拒绝的话，这个穿橘黄衣服的人，可不是懒羊羊。喜羊羊呆愣愣的，灵魂似乎被禁锢在身体里，他发不出声音，做不出别的反应，只是心里叫喊着：“懒羊羊我喜欢你啊！你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一股熟悉的味道被风送来，是甜甜的味道。四下无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感潮水一般包裹着喜羊羊，无人倾诉，也不敢吐露，他只好对着这棵大树说：“喜羊羊，你可真厉害，幻觉有画面，有声音就算了，还有味道了吗？那么再抱着懒羊羊，还是会软乎乎的吗！”

        轰隆隆轰隆隆，忽然电闪雷鸣，不能再站在树下了，喜羊羊冷静下来想要离开。可突然，好像右手臂被挽住了，有人用软乎乎的脸蛋蹭着他，他又听到懒羊羊的声音，“喜羊羊，好可怕，怎么会有那么响的雷呀！”

        喜羊羊觉得，可能除了身体的健康，自己的确该再注意心理的健康了，这是幻觉吧，是真的吗？

        太多次了，太多次发现这是梦一场，太多次希望到失望，太多次从喜悦坠落到痛苦。是幻觉还好，幻觉总是很美的。如果是现实，往往是握住不知真假懒羊羊出现的消息，费劲了千辛万苦，满怀着希望和期待，去扑空，去得到一句：“这里没有一个叫懒羊羊的人。”

        这一次又是梦，或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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