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11“误会什么？”
走出教室，懒羊羊跟在喜羊羊身后，走上楼梯。
楼梯口的灯特别明亮，整个楼道照得亮堂堂的，无法感知楼外的月亮是明是暗。
晚自习结束好一会儿，大部分同学都回家或回寝室了。吵闹了一天的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都明显起来。
“你觉得六六是怎样的人啊？”喜羊羊问。
“啊，她就是班上玩得比较好的一个朋友啊。上周周六，你们高三不是补课吗？我们恰好在外面的奶茶店碰到，聊了很多呢。她也很开心，所以就约我这周日去吃蛋糕。”懒羊羊推着喜羊羊往前走，忽然降低了音量，继续说，“喜羊羊，她喜欢你吧？虽然她说，自己只是你的朋友。”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和她接触，那周末我就不去了吧。”喜羊羊感受到懒羊羊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腰上的温热，慢慢地走着，却想着：“我一定得去。”
“什么呀？你迟早会谈恋爱的，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美羊羊他们好像都知道你喜欢谁，怎么就神神秘秘地不告诉我呀？因为你喜欢的人是男生吗？我不觉得有什么的。”懒羊羊说，他突然搞怪地掐着喜羊羊的腰，补了一句：“比我刚回来的时候胖了诶。”
“怎么敢告诉你？”心底默默地念着，喜羊羊一只手捉住懒羊羊乱动的双手，把懒羊羊拉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环住懒羊羊的腰，让懒羊羊不能再乱动。
他垂下头，贴在懒羊羊的耳边说：“你会知道我喜欢谁的。”
喜羊羊的话停在耳边，世界没有别的声响，树叶的沙沙声也消失了，懒羊羊也不敢乱动，他才发现，原来喜羊羊的声音早没有记忆中的稚嫩，而如太阳升起时草叶上的露珠，清澈透亮，用舌尖去触碰就能尝到一丝甘甜。
话音落下，他只能听得到越来越明显的心跳声，自己的，和一颗正贴近自己的。
灯灭了，楼道里，换月光来点亮。
“喜羊羊你靠得太近了，别人会误会的。”懒羊羊说，月光朦朦胧胧，他的心也迷迷糊糊。
“误会什么？”
懒羊羊没有回答。
从周一到周末，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到周日竟然放晴了。
大朵大朵洁白的棉花糖，软乎乎地堆在蓝色的天空之上。懒羊羊抬头望天，忽然想吃喜羊羊那天给的棉花糖。“他在哪里买的呀，为什么会那么甜，那么好吃呢？”
“快到四点，先走啦。”喜羊羊拍了下懒羊羊的背，让他在前面带路。周一晚自习后，六六把蛋糕店的地址发给懒羊羊了。可能现在六六真的和懒羊羊关系很好吧，以前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和喜羊羊说话或者接触的机会的。
“这家店是去年新开的吗？居然就能有这样的名气，一定很好吃。今天终于有机会来了。”
“是的。”喜羊羊看到烘焙坊的招牌说，“就是这里吗？”
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懒羊羊点点头，先一步走进店。
喜羊羊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看到懒羊羊正在和站在柜台后的老板说话。
“这个老板看着有点眼熟啊。”看着老板棕色的眼睛，喜羊羊被懒羊羊拉走了。
问到预定位置在哪儿的懒羊羊，走到东南角，两人一起坐在了放着软垫的椅子上。
店里飘着似有似无的甜香，是多种甜品混合在一起的香气。四面的墙是雪白的，挂着几幅简单的风景画，柜台是白色大理石贴面，木质的桌椅刷着白漆，摆在桌面透明玻璃花瓶里，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对着窗外的白云，开得正盛。
另一角，一对在翻看相册的情侣，正无暇顾及眼前的蛋糕；隔着书架，几个女孩子小声的嬉笑声透了过来；在这个小角落，喜羊羊和懒羊羊面对面坐在这张小桌子前，靠近得很近，膝盖一不小心就会相触。
这不像是三人的位置，六六来了，得拜托老板添一张椅子。
“诶？”懒羊羊忍不住出声，盯着手机上的消息，他再读了一遍，这是六六发过来的。
“懒羊羊，真的很抱歉，我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请你向喜羊羊表达我的歉意。你和喜羊羊两个一起吃蛋糕吧。我按之前给你的优惠券来预约的，可以打八点八折，还能获得限定的桂花泡芙。可优惠券有使用要求，得三人或情侣来才能使用。如果你们觉得为难，没关系的，没准以后还有机会。”
把手机递给喜羊羊，懒羊羊等着他看完，在口袋里翻出了优惠券。
接过手机，百合花香气明显地抵着鼻尖，喜羊羊读完，用懒羊羊的手机打出这么一行字：“我刚刚在门口看到，桂花泡芙的限定期，截止于今天。再加上，我也想吃这里的蛋糕，不如我们留下了吧。”
和喜羊羊是最好的朋友，好像没什么可顾虑的；位置是提前预定的，擅自跑单非常不礼貌；限定的桂花泡芙错过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有。如此看来，装情侣蒙混过关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懒羊羊比了个ok的手势，就低下头看着优惠券，看上面的详细要求。
上面的要求出奇的简单，只需要在使用优惠劵结账时拥抱，两人同行的情侣关系就被认可。
喜羊羊也偏过身子，歪着头来看优惠券上的要求，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掩盖地冲懒羊羊笑了笑。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值得注意。这优惠券像一道静音符，让他们沉默地等着蛋糕。
若问懒羊羊有什么爱好，不能割舍，那当然是爱吃东西。他因为爱吃也做过不少傻事，像吃早餐太久上课差点迟到啦；像为了找到最好吃的烤串不小心迷路啦……他对美食是全心全意地爱着的，很难分心去注意别的。
可今天，他好像完全不期待蛋糕。先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那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开始分蛋糕，又不小心听到了书柜后的女生含含糊糊提到了喜羊羊的名字，最后，竟然双手撑着脸，看着那一束百合花，一瓣一瓣地数着花瓣。
喜羊羊假装回复别人消息，若是以前懒羊羊该念着蛋糕怎么还不来，可今天懒羊羊却心不在焉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让懒羊羊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或者回到食物上。
他真的没那么厉害，太多事情，他想做却做不好。
数着花瓣，懒羊羊回想起这一个月发生的一些事情。
才回来的那一周，本来说好大家五人团建，一起去看电影，结果美羊羊和暖羊羊突然来不了，也是这样和喜羊羊一起坐着。不过还好，没一会沸羊羊就出现了。
八月中旬的烟花大会，大家终于聚在一起玩。可走着走着，大家都走散了，他和喜羊羊只好找了一个地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烟花升空。不过还好，碰见了灰太狼和红太狼，虽然那天和他俩打招呼，灰红二人似乎都不太高兴。
开学前两天，去秋游，说好了大家一起去。结果美羊羊、暖羊羊和沸羊羊都说有急事，来不了。又只好和喜羊羊两个人在湖边走了一会儿，不过还好，碰到了在湖边写生的小飞机。
怎么老是和喜羊羊在一些情侣常约会的地方独处啊？搞得像他和喜羊羊一直在约会一样。不过，今天还会碰到熟人吗？
随着长大，懒羊羊和喜羊羊独处的时间并没有减少很多，他们本就难以分离。在家里，他们是亲人，是兄弟；在学校，他们是同学，是朋友。喜羊羊作为他的亲人、朋友这样的身份陪伴着他，懒羊羊习以为常。
这一年后，喜羊羊更加黏着他，懒羊羊感到了现在喜羊羊的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
和大家一起还好，相同的友情混在一起，别的什么情感都感知不到了，所谓不同，所谓特别，被掩盖，隐藏起来了。
如今只要和喜羊羊独处，特别是在某些地方，懒羊羊竟然有些不适应，可能不止喜羊羊，他也在变化吧。
在幽暗的电影院，比声音更先传递的是对方的呼吸；在夏夜的烟花大会，比烟花更先绽放的是心里的甜蜜；在碧蓝色的小湖旁的小路，比湖水流动更快的是两人的小心思。
现在，在纯白色的舒适小角落，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没有放松下来，他们都绷着一根弦，等着对方弹奏。
“草莓红丝绒蛋糕。”店员将蛋糕放到小桌子上，纯白的小空间，多了一抹温柔的粉红色。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怎样胡乱地说了什么话，又怎样食不知味地解决了蛋糕，最后走到柜台结账了。
“要按要求使用这个优惠券，才附赠桂花泡芙哦。”老板娘说。
“嗯嗯。”喜羊羊回答到。
他一下子把懒羊羊抱入怀中，同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一样，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和以前的拥抱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被要求的，得抱久一点，一分钟。这是真实的，这早就不是梦，怀里的懒羊羊就是懒羊羊，是一直想要靠近，想要抱住的懒羊羊。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就太好了。
被拥入怀中，懒羊羊紧紧地贴着喜羊羊。这是被别人看作恋人之间的一个拥抱，不是两个朋友，或一对兄弟的拥抱，应该做怎样的反应，才自然呢？他既不知道该不该有回应，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拥抱能融合他们身体的温度，传递他们彼此的心跳，也能让他们的心意连接相通吗？
一分钟很快过去，马上要七点了，得去上晚自习，两人走出了蛋糕店。
秋天的确来了，这时云遮住了大半的阳光。
地平线上的天，是此刻树林的灰青色，近一些是天则是大海的灰蓝色。棉花糖还堆在天空上，割裂了森林和大海，不过变了颜色，成了水果味的。几瓶果汁被打翻，橙黄的橘子汁、紫红的火龙果汁和玫粉的草莓汁，融进了棉花糖里。
“误会什么？”
至少现在，懒羊羊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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