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的任务
花街上人烟渐稀，淡淡的光雾透过云层的缝隙，投射在铺满青砖的地面上，天快要亮了。
依赖哥哥的堕姬，因妓夫太郎的生死未卜而哭闹不休。虽然妓夫太郎有意切断了兄妹之间的五感共享，可一体共生体质带来的心灵感应，还是让堕姬隐隐感知到了哥哥身心上的痛苦。
哥哥是被无惨大人责罚了吗？堕姬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连被妓夫太郎下了血鬼术绑在堕姬身上的缎带，都感知到了妓夫太郎此时的虚弱，从堕姬的身上一点点剥落。
一旁，被这对兄妹折腾了一宿，已经疲惫不堪的千代，此时也是坐立难安，如果妓夫太郎真的死在无惨手里……千代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手指抚摸上微肿的下唇，千代回想起那三个疯狂而热烈的长吻，心脏又忍不住砰砰乱跳了起来。
那是她的初吻，可能也是他的，两个人的嘴唇在黑夜里疯狂纠缠，欲/望像野草般在心底蔓延。
有蓝色彼岸花的情报当筹码，千代心知无惨应该不会对妓夫太郎和堕姬下杀手，可看着堕姬哭得那么伤心，一向冷静理智的千代，居然也跟着慌了神，她静静地坐在堕姬身边，眼神无措地望着堕姬，听着堕姬形容着从哥哥身上感受到的痛苦。
堕姬说，自己只能感受到一点点细末的知觉，可这一点点痛感，就足以让自己疼到身子发抖了，哥哥此时正在承受的，一定是比这要厉害十倍百倍的疼。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堕姬的眼眶中滚落，千代安慰般地揽住堕姬的肩膀，以为堕姬是忍受不住疼痛才哭得这么厉害。
却没想到，堕姬突然一下子趴在千代的肩膀上，在嚎啕大哭了一阵之后，呜咽着说道：“疼痛停止了……哥哥还活着，呜呜呜呜呜呜，我能感知到哥哥还活着，无惨大人没有杀他……”
太好了，千代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想伸出手安慰地拍一拍堕姬的肩膀，手掌掠过之处，却在堕姬的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
千代抬起手掌望了望，在见到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原来，刚刚因为担忧和紧张，千代一直死死攥着拳头，手心都快被指甲戳烂了，可她却浑然不觉地死死掐着掌心，直到紧绷的心弦因得知妓夫太郎还活着之后终于松了下来，痛感才姗姗来迟。
妓夫太郎，要活下去啊，只要活着，总还会有相见的一天的。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千代一直在忙碌着，却又好像因为妓夫太郎长久地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而感到心不在焉。
首先是堕姬，那晚之后，堕姬眸子中的“上弦陆”字样颜色越来越淡，没有几天便完全消失不见了，堕姬说，这证明无惨已经将她逐出十二鬼月了，为此她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千代想尽了各种办法阻止堕姬不再吃人，可毕竟堕姬是曾经的上弦之六，千代可以管束得了堕姬一时，却无法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就在千代苦恼的时候，她却在浅草意外地偶遇了珠世——鬼杀队典藏的继国缘一的手记里曾经提到过的女鬼，她是第一只脱离了无惨的控制的鬼，也是个十分优秀的大夫，可以靠药物改造自己的身体，只喝一点点人血就可以活下去。
珠世对无惨恨之入骨，在得知千代也与无惨有着血海深仇之后，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一来二去地成为了莫逆之交。
听说珠世正在研发能将鬼变成人的药物，还考虑自己创造几只鬼来当助手，千代便询问珠世，可不可以收留堕姬。
“她虽然有时候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可她就是个容易受人影响的小孩子，如果珠世小姐愿意收留她，我相信她一定能早日看清无惨的真面目，洗心革面的！”
出于对无惨的痛恨，珠世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曾经在无惨身边效力的上弦之六，可架不住千代的百般恳求，又见堕姬跟在千代身边一段时日，戾气的确消减了很多，于是珠世勉为其难地答应千代，让堕姬留在她身边试试。
“姐姐，你也不要我了吗？”分别前，堕姬攥着千代的袖口，抬着头，泪眼汪汪地问道。
千代轻轻摸了摸堕姬的头顶，柔声说道，“我是鬼杀队队员，你是脱离了无惨控制的鬼，我们在一起，对你对我，都很危险。”
“珠世小姐，是我可以信任的人。等你有一天，可以自己控制住吃人的欲望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千代姐姐！”
千代已经走出了好远，突然听到了身后堕姬的呼喊。
“求求你，要把哥哥也带回来啊！”堕姬声嘶力竭地喊着。
泪水在千代的眼眶里打转，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身对着堕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的，把哥哥也带回来！”
再然后，就是鬼杀队的事。花街之行，看似惊心动魄，可鬼杀队那头，除了收到了千代写的几十封又臭又长讲了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信之外，一无所获。
直到妓夫太郎被无惨召回无限城，堕姬也不再吃人，花街的失踪人数大大下降之后，认为花街已经脱离了鬼的控制的主公将千代也召回了鬼杀队。
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可自己的确做到了让妓夫太郎不再对花街的人下手，于是千代拜托这件事的唯一知情者信彦，千万不要将遇到妓夫太郎的事情告诉主公。
信彦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虽然命保住了，可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呼吸法的副作用，今后只能退居二线了。听到了千代的拜托，信彦当场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如实向主公汇报。
“既然如此，渡边君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做好了。”
“只是……我用了这样投机取巧的法子，没有战死在上弦之六的手下，而是让他回了无限城，大概会被要求切腹的吧。”千代眼含热泪地对着信彦说道，“我死之后，惠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千代假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信彦将眉毛痛苦地拧成一团，纠结了许久之后，口中幽幽吐出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千代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与表面上看起来忙活了几个月却一事无成的千代相比，神官一郎却算得上突飞猛进，就在千代因为妓夫太郎和堕姬而焦头烂额的时候，神官一郎已经在任务中砍下了下弦之一的鬼头，一跃成为了鬼杀队的第四位柱。
“神官一郎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那可是下弦之一啊，鬼杀队有多久没有斩杀过十二鬼月了！”
“那之后十二鬼月是不是就要变成十一鬼月了？”
“怎么可能呢，无惨肯定还会提拔新的下弦之一的，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恶鬼。”
看着鬼杀队里日渐高涨的吹捧新任水柱神官一郎的气氛，千代只觉得他们吵闹，心里只想着，无惨，你对我不感兴趣了吗，你怎么还不来问问我，有关蓝色彼岸花的情报啊！
你不来，我怎么知道妓夫太郎在哪里啊！就算你不想亲自来，派个手下过来也好啊！
可惜，无惨听不到千代的心声，日子一天天过去，千代就像被无惨遗忘了一样，除了执行任务之外，再也没遇到其他任何一只鬼。
千代也试着对着那些杂鱼鬼的眼睛呼喊着无惨的名字，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无惨的回应。
甚至有只杂鱼鬼还反问道：“姑娘，你已经对着我的眼睛喊了三十二遍那位大人的名字了，你不会是对大人爱而不得吧？”
烦死了！千代手起刀落，只能靠砍那些鬼的头来泄愤。
为了方便训练，鬼杀队租借了一间道场，此刻，几个在道场内试炼的队员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千代从花街回来之后，默默保护着千代的神秘力量消失了？”
“什么神秘力量？”
“就是以前，千代出任务的时候，总是毫发无损，连根头发丝都不带掉的，队里有传言，说千代是神女啊，身上有神秘力量啊，或者有幕后的神秘大佬在保护她啊……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自从她从花街回来，你看看她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难道……那个默默保护她的大佬，移情别恋了？”
“我看是她情绪消沉吧。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千代沉着冷静又可靠，可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见鬼就砍，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不受伤才怪！”
“大概是因为在花街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觉得自己辜负了主公，被打击到了吧，唉……”
议论纷纷的队员们，随着千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四下散去。
千代走进了道场，木然地环顾着四周。
真不想训练，可是上次任务，手里的日轮刀被自己劈卷了刃，虽然锻刀村的刀匠因此大发雷霆，骂自己一点都不爱惜日轮刀，一个月已经弄坏了三把刀了，可还是骂骂咧咧地将新打造的日轮刀交到了千代手里。
握着还不太熟悉的日轮刀，千代犹豫了好久，觉得还是应该来道场里练练手，磨合磨合。
可当千代刚刚踏进道场的门时，就看见一团熟悉的黑影从窗外飞来，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千代的鎹鸦。
“有新任务了哦。”鎹鸦说道。
“向东二十里外的郊外，有一间废弃的空房子，最近有附近的村民反应，自己家的孩子在接近了那间房子之后，莫名消失了，你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哦，千代。”
“小孩子？”千代皱起眉。
“没错，消失的几个都是小孩子，因此队里初步判断，那里作祟的可能是力量不太强大的鬼。任务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千代，你可不要搞砸了哦。”鎹鸦接着说道。
千代哼哼哈哈应付了两句。自从在花街白呆了几个月一无所获地回到了鬼杀队之后，她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队员，连委派给自己的任务都越来越简单。
失踪的都是小孩子？这是哪个无能的鬼，抓大人抓不到，要抓小孩子吃啊！千代握紧手中的日轮刀，心想，到时候一定要将那只鬼的头剁得稀巴烂！
天刚刚亮起，千代便握着日轮刀出发了，却因为不熟悉地形，绕了远路，在接近目的地的那间空房子时，已经快日落西山。
寂静的郊外落针可闻，目的地近在眼前，远远可以望见那间空房子的轮廓。
千代慢悠悠地向着那间房子的方向走着，只能听见自己踩在草地上沙沙的脚步声，和逐渐加快的心跳。
曾经千代也是怕黑的，可到了鬼杀队之后，千代已经通过试炼，克服了对黑夜的恐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离那间空房子越来越近，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又渐渐漫上了心头
“山茶花开了啊，孩子还在哭……”
突然，寂静的郊外，响起了一句女人的吟唱声。
“妈妈我好疼啊，妈妈我好饿……”
那声音清亮婉转，还带着点沙哑，可在此时此地突然出现，怎么听着都有点诡异。
“梳开你的长发，擦净你的脸……”
千代皱着眉，竖起耳朵，发现童谣声是从那间空房子里传来的。
“再也不会疼了，我的好孩子……”
诡异的歌谣声中，千代将日轮刀柄狠狠握紧，戒备地朝着那间出事的空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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