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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晋江独发(捉虫)


前世,  徐芝玉亲眼看到,因为皇帝的昏庸暴虐,有许多无辜宫人和大臣枉死在他的一念之下。

        洪灾瘟疫爆发,无数百姓痛苦挣扎,  哀鸿遍野,  他却只想着歌舞升平玩赏奇珍异宝,  耗费巨资修建豪华宫殿园林。

        外敌入侵,所过之处只剩尸山血海,  他却只想着带人狼狈逃出京城,  困守南边。

        等辰王才将外敌驱赶出大雍,他便已经想着要怎么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拥有如此皇帝是大雍的不幸,是万千百姓的苦难。

        幸运得到重生,还是重生到一切灾难都还没发生之前,  他非常的高兴,  并感激上苍。

        他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阻止那一场场即将发生,会让大雍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夺走无数无辜生命的浩劫。

        为此他不再排斥进皇帝的后宫。

        在进宫前,  还说服了尚且遵守君臣之道,没想过要谋逆的辰王谋反。

        他想着,以他先知的优势,  至少能在皇帝造成大错之前帮助辰王掌握大权。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世会多出了厉怀明这个变数。

        而厉怀明的出现彻底改变了皇帝,  让所有人都看到皇帝向明君演变的可能。

        徐芝玉不是没有看到皇帝的变化。

        现在皇帝变了,自从遇到厉怀明之后,皇帝就没有在随意的要人性命,即使是清理皇宫的眼线这么大的动作,  也只是用了比较温和的方法,只是把人放出宫去。

        若是按照以往的皇帝的性格,只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最后血流成河。

        这样的事情在皇帝刚登基的时候就发生过了。

        尤其是这一次的水灾治理。

        上一世洪灾究竟是怎么一副惨状他可是深有感触,只恨当时他完全沉浸在被当禁脔囚禁宫中的怨艾中,等听说的时候瘟疫已经蔓延到京城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这时候的皇帝第一想法竟然是要带着他去行宫避难,他知道后气得直接闯进宣政殿跪求皇帝留在京城治灾,皇帝才无奈应允。

        虽然皇帝加派人手去治理洪灾和瘟疫,但还是迟了。死去的人无法再复活。

        后来他每每想到此事都懊悔不已,如果当时他没有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离外事,如果他能早点知道洪灾和瘟疫的发生,求皇帝早点派人去治理,是不是事态就不会扩展到当时那样的惨重?

        后来是辰王安慰他,告诉他这都不是他的错,这本来是皇帝的职责,是皇帝昏庸无能,自己失职才导致那样的灾难,跟他无关。他心里才好上了不少。

        可现在当他看到厉怀明用苦肉计逼皇帝勤政治理水灾,而皇帝真的让一场空前浩劫消弭于无形后,前一世的愧疚懊悔再次汹涌而来。

        如果上一世的他也如同厉怀明这般,不惜自伤也要劝谏皇帝勤政爱民,他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阻止那场浩劫以及后来的战乱的发生,挽救无数百姓性命呢?

        可惜他没有答案。可正是因为如此,愧疚和懊悔越发折磨着他。

        但现在皇帝的改变是真真切切的,朝中大臣,民间百姓都觉得他们的帝皇会在状元郎的劝导下,变成一个仁爱勤政的明君。

        他也忍不住期待。

        只是,这一世,他之所以会说服辰王谋反就是因为皇帝暴虐无道,会给天才苍生带来沉重的灾难。如今皇帝不但不昏庸暴虐,还在变好,那还有谋反的必要吗?

        他在进宫前就已经说服了辰王要推翻昏君了,如果现在他却出尔反尔,放弃计划,他又有何面目去见辰王?

        谋反也同样少不了鲜血和牺牲,用皇帝暴虐无道,失去了民心和朝臣的支持,谋反就是顺应民心,能把牺牲和损失降到最低。

        可若那是一位深得朝臣信服、得民心的皇帝,谋反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一时间他纠结的陷入了两难选择的境地。

        徐芝玉心思简单,什么都写在脸上。

        千秋宴上,他对皇帝的敬佩,辰王一眼就看出来了。也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遗憾的对他道“这恐怕会让清仪失望了,我这个侄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如何我最是清楚。他便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只不过他向来三心二意,容易变心。现在你别看他痴迷状元郎,事事都听他的。

        等他失去了兴趣,再回想起来,就会觉得状元郎不过是一介普通臣子竟然妄图用美色左右他,真是大胆包天,届时,曾经有多喜欢,就会有多恨,下手便会有多狠。”

        徐芝玉心里并不怎么赞同,因为他知道前世的皇帝对他有多痴情,当时他明知道是自己把玉蝶令偷走,却舍不得杀了自己,在最后也是因为他的劝说下才肯写下罪己诏和禅位诏书,让辰王得意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辰王不会骗自己,前世他和昏君相处不过短短三年,如果辰王没有谋反,也许再长久一些,昏君就会彻底厌倦自己了呢?

        只是他自己的内心更愿意相信皇帝可以爱状元郎一辈子。

        辰王见他神情松动,便继续道“我知道你心怀天下,不愿意百姓受苦。但你可曾想过,皇帝会愿意放过我和镇北军?”

        徐芝玉当即脸色一凛。

        他怎么能忘了,皇帝想杀辰王的心早已有之。

        一开始只是因为嫉妒先帝称赞欣赏辰王这个弟弟多于自己的儿子,后来便是因为辰王率领镇北军打退了北狄缕立战功,功高盖主,还掌握了半个大雍的兵权。

        前世皇帝就是一直都在不留余力地打击削弱辰王的实力,还多次在他面前表示过迟早有一天要把辰王五马分尸。

        在瘟疫大爆发,起义军四起的时候,昏君还想让辰王去血腥镇压起义军,等辰王完成任务回朝的时候再给辰王安一个虐杀百姓的罪名,好把辰王除去。他竟然为了除去辰王不惜去牺牲更多的人。

        后来西北多国联军入侵大雍,短短数日内夺去了边境数座大城。就连掌管镇西君的镇西大将军吴铮也被暗算死在了战场上,大雍江山岌岌可危。皇帝不得不认命辰王为主帅,统帅镇西和镇北两军抵抗西北多国联军的入侵。

        等辰王连连大捷,终于把多国联军打退后,皇帝不但不准备封赏,还罔顾西北各国的危险,坚持要收回兵权,赐死辰王,裁剪镇北镇西两军。也因此让大雍士兵将领皆寒透了心。

        现在就算皇帝不在昏庸,但谁知道他是否还会为了杀死辰王不惜牺牲大雍的安危呢?

        辰王叹息一声,很无奈的道“清仪,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现在已经不是我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一旦我失败,跟随我的人和我背后数十万的镇北军将士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都将自己乃至家人的身家性命交托于我,我怎么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徐芝玉心里更加愧疚了,他想自己应该坚定立场站在辰王这一边的,但又很犹豫。

        直到后来,皇宫和民间都流传出皇帝因为自己的特殊癖好,终于忍不住对西戎亲王和北狄大皇子伸出魔爪,为此还和状元郎冷战的消息。

        他才恍然惊醒,皇帝就是皇帝,富有四海,想要什么人都可以,有哪个皇帝是不风流的?

        有厉怀明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皇帝都能那么快就忍不住去偷腥,等他真的对厉怀明没了兴趣,是不是就会恢复本性?

        到时候还有谁能劝阻皇帝?

        让他彻底下定决心的是他邀厉怀明过来一起赏画的时候,辰王突然出现,强行把他和厉怀明一起带走。

        他从来没想过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厉怀明,但此时辰王把厉怀明强行劫走,还把几个来救人的因为打伤放跑,就等于彻底和皇帝撕破脸皮。

        他是真的很喜欢辰王,事已至此,他便只能对皇帝和厉怀明说声抱歉,然后坚定的站在辰王的这一边。

        好在辰王答应了他,等事情成功后,不会杀皇帝,只会让他做一位闲散王爷,在京城自由生活,富足无忧。而厉怀明是一位有才之士,若是能效忠于他,他求之不得,必定会重用。

        徐芝玉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心里高兴,辰王果然宽和仁厚,必定会是一位圣明之君。

        想到此处,面对厉怀明的质问,他仿佛又生出了无限的底气,腰板也挺直了“对,辰王殿下仁厚宽和,一心保家为国,为了保护大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战功赫赫,深得百姓们爱戴,让辰王登基才是万众所归。

        我也不瞒你,先帝是得知了陛下曾经做下的荒唐事给气死的,临终前,已经写下了传位诏书,要将皇位传给辰王。

        是陛下利用蝶影威逼朝臣,还暗中伪造了传位诏书,这才能登上了皇位,如今辰王不过是拨乱反正。”

        说着见厉怀明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听着,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只下意识的道“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才华王爷钦慕许久,若是你肯弃暗投明,投入王爷门下,王爷一定会很高兴重用你的,更不会让你堂堂男儿被囚禁宫中荒废一生。”

        厉怀明明白了,虽然辰王突然绑架他,徐芝玉事先并不知情,但他还是坚定的站在辰王那边,现在是过来做说客的。

        他讽刺的道“投入王爷门下?为虎作伥吗?”

        徐芝玉对他这样诋毁辰王很不高兴。

        厉怀明冷笑质问“你倒是说说,陛下曾经做了什么好荒唐事以至于把先帝气死?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证物证人可在?“

        徐芝玉被问住了,这些他都是听辰王说的,他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辰王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故意编瞎话来骗他。

        但现在面对厉怀明的质问,他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支支吾吾的道“许是他登基之后,就把证据都抹去了……”

        说完都恨不得把舌头给吞回肚子里,就以皇帝那嚣张霸道的样子,既然大权在握,又怎么在乎那点以前的就是被别人知道?还多此一举的去抹除痕迹?

        厉怀明嗤笑一声,“你可知道,先帝早就知道陛下的品性,在得知自己病重,若继续忙碌于朝政只会时日无多后,便想要提前退位于陛下,好在幕后指点陛下?”

        徐芝玉并不相信,以先帝的圣明,如果早就知道皇帝的为人,又怎么会继续坚持要把皇位传给皇帝?

        厉怀明“太医院曾经记录了先帝的脉案,诊脉记录直到先帝驾崩的那一天,诸位太医一致认定先帝虽然病重,但只要好好休养,还可以再坚持个一两年。

        虽然先帝驾崩的当天太医院着火,把先帝的脉案也烧毁了,可惜辰王不知道的是,蝶影会另外抄录一份先帝的脉案存档起来。”

        徐芝玉心里就是一紧,冷冷的道“以蝶影的本事,想要捏造一个假的卖案也不难。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没有证据,不过是凭着一张嘴胡说而已。”

        “那你可知,先帝曾经当着徐丞相和杨太师的面,写下了一封密旨。”

        徐芝玉猛的抬头看着他,心里扑通乱跳,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厉怀明嘴角轻勾,轻飘飘的说出一句堪比晴天霹雳的话“今日之后,若是有人拿出传位于太子禹炫之外之人之诏书,皆是有心人捏造,或是胁迫朕所写,该诏书作废无效,有关者以谋逆论处。

        这便是密旨其中的一句话,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父亲徐丞相,我想他的话你应该相信吧?

        你该庆幸,辰王一直都没有将废太子圣旨和传位诏书拿出来,否则陛下就有理由置他谋逆的的罪名了。”

        徐芝玉彻底呆愣住,他想起前世辰王逼宫之后,拿出了先帝给他的传位诏书。所有人都相信了辰王才是正统。

        他父亲和徐丞相却坚决称辰王为逆臣贼子,谋害先帝。

        他以为是因为两人太过愚忠,所以即使辰王是众望所归也不愿意接受他。

        但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父亲虽然看起来死板,却不是不懂的审时度势灵活变通,否则皇帝说要选男秀的时候,他也不会冒着被皇帝责怪的风险也要把他这个儿子送走。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是愚忠不懂变通,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他送进宫里去伺候皇帝。

        而且他的父亲和杨太师说起来最为忠心的人应该是先帝,既然辰王有先帝的传位诏书,他们也不应该反抗那么激烈才对。

        可如果先帝早就留有一封这样的密旨,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如果辰王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甚至不惜谋害自己的兄长,伪造传位诏书,如此狼子野心,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辰王吗?

        看他一副深受打击,信仰崩塌的样子,厉怀明终于觉得心里舒畅了一些,不过还不够。

        他继续道“说什么先帝因为太子的荒唐事要废太子,改把皇位传给辰王,简直是笑话。除非皇室中人都死光了,否则先帝也不会把皇位传给辰王。”

        徐芝玉猛地抬头看向他,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是亲兄弟?”

        厉怀明“是亲兄弟不错,先帝也曾经待辰王如亲子,然而,辰王却未必。

        你可知道,先帝的身体是因为长期被下了慢性毒药垮掉的。也是因此,先帝才只有陛下一个儿子。

        而能悄无声息给他下了那么久的药的人,就是辰王。

        当时辰王只有六岁,还是太子的先帝很疼爱他,时常将他带在身边。谁会去防备一个不过才六岁大的孩童?

        所以等先帝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徐芝玉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不可能,才六岁的孩童,怎么可能就有这样的心思?”

        “是啊,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包括武帝和先帝。所以他们都认为辰王是被人利用了。而能利用他给先帝下毒的人只有他的生母如妃。

        武帝为了给先帝一个交代,就把如妃给赐死了,对外说是病逝,毕竟弟弟给亲哥下毒,传出去有碍皇家名声。

        只不过,当时如妃即使到死前的那一刻,也在哭诉喊冤。你说,真的是如妃在幕后指使辰王下毒的吗?”

        徐芝玉不敢说也不敢想,如果如妃真的是冤枉的,那指使辰王的究竟是谁?或者说,背后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是人,而是系统。

        这一个多月里路归元忙里忙外的时候,厉怀明也不是闲着只写话本。

        天道发现系统被路归元关进更深层的小黑屋后,非常的高兴,加上因为偷吸系统能量,恢复了不少能力,便可以帮助厉怀明查找辰王的罪证。

        有系统的指点,和蝶影的帮忙,即使当年有关人员死的死逃的逃,也能被他找到不少蛛丝马迹,慢慢拼凑起了当年的真相。

        其中也包括先帝突然防备辰王,写下那一封密旨的原因。

        “蝶影找到了当年在如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彩铃,彩铃本来也被杖毙了,只不过她很幸运,当时还留了一口气,没有死透,被扔到乱葬岗后,有人救了她。

        一年前,她被蝶影发现,为了活命,她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当年如妃临死前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划破了手腕,用鲜血写下了一封陈情书。

        但武帝让人给如妃收尸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封陈情书。”

        “因为彩铃亲眼看到,”厉怀明顿了顿,看着徐芝玉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一字一句的道“辰王将陈情书拿走烧毁了。”

        徐芝玉猛的后退几步,撞到了桌子才停下,整个脑子都是乱哄哄的,头痛欲裂。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六岁的孩子就懂得给疼爱自己的亲哥下毒,让生母出来替罪,这是怎么可怕的一个恶魔?

        这样的恶魔真的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位光明磊落的辰王吗?

        徐芝玉脑子越来越乱,却也越不受控制的想起不少前世没有发现的细节。

        脑子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去回想前世的记忆。

        天道惊讶出声“咦,他的情况不太对劲,灵魂上有一股能量封印了他的部分记忆,看起来像是系统的手笔,如果不是他情绪太过激动,我都没发现端倪。”

        厉怀明问道“能不能帮他解开?”

        天道“吸收了那个小杂碎那么多能量,破个小封印还是可以的。不过为了避免伤到他的魂魄,你最好再猛烈刺激他一下。”

        厉怀明明显听出了天道对徐芝玉的袒护,心里疑惑,但还是道:“这个好办。”

        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直接甩在徐芝玉的身上。

        徐芝玉从脑海的剧痛中找回一丝清醒,接住信,疑惑的看向厉怀明。

        厉怀明“来看看你所认定的仁厚宽和的君主为了保住他的兵权都对衷心自己的镇北军做了什么。

        本来去找你,就是想要拿给你看的,蝶影从镇北军中传回来的辰王写给他的属下的信,我相信以你和辰王的关系,就算蝶影能伪造的十分相似,你也能一眼看出笔迹和私印的真假。

        再者辰王一直都很小心,从不让自己的字迹流落出去,就算是写给陛下的奏折也是让人代笔,就连蝶影也难收集得到他的笔迹。”

        这封信是蝶影送回来的关于辰王的罪证之一,信里就提到了辰王曾经为了给皇帝施压,让皇帝不再想要夺取他的兵权,让心腹手下给镇北军的一部分人下了毒发迹象看起来像得了瘟疫的毒药,还要属下去联系北狄,让北狄陈兵边境,威胁大雍。

        厉怀明挑出这封信来找徐芝玉,就是看清楚徐芝玉为人并不坏,只是被辰王蒙蔽了,如果让他看清楚辰王的真面目,就能说服他反过来帮他们对付辰王,说不定他还知道许多他们查不到的关于辰王的秘密。

        只不过他没想到辰王那么快收到消息,先一步有了动作,还那么大胆的敢溜进皇宫里把他劫走。

        徐芝玉带着疑惑打开信封,立即被信上的内容震惊到无以复加,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脸色越是苍白,眼神迷离起来。

        正是因为厉怀明说得都是对的才更加难以置信。

        他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和辰王相处时间更多,对他的笔迹是最了解的。

        就连一些辰王自己都没发现的写字的小习惯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完全找不出这封信的漏洞。

        他还记得皇帝登基之初,镇北军爆发了一场瘟疫,死去了数千士兵。

        当时北狄还陈兵边境,似乎要入侵大雍,一度让大雍人心惶惶。

        如果这都是辰王的阴谋,只是为了逼迫皇帝放弃收回兵权的想法,那些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他的阴谋下的数千士兵何其的无辜?

        他嘴里下意识的呢喃道“为什么?那些都是衷心于他,视他为神明,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啊!他为什么能这么狠心?就为了保住他的兵权?”

        他已经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爱了两辈子,一直坚信是个仁和宽厚的明君的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还是个人吗?

        厉怀明怕打击力度还不够,继续吐出更加让人震惊的话语“西戎亲王和北狄大皇子都招供了,辰王是他们西北的天神之子,现在整个西北都听令于他。此次来京城,就是为了让皇帝输掉赌约当众出丑,好让西北有借口大举入侵大雍。”

        蝶影已经找到了许多的证据,很多都还在送回京城的路上,等证据一送到,就是辰王的死期。

        辰王有所察觉才被逼得狗急跳墙,绑架厉怀明去威胁皇帝交出玉蝶令。

        只要他拿到玉碟令掌控了蝶影,蝶影所找到的证据他都可以全部销毁,继续做他的光明磊落、一心为国的战神,甚至能推翻皇帝自己登上帝位。

        徐芝玉脑子一片空白,他想起了前世西北联军大举入侵大雍,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的情形。

        也想起了前世辰王一登基,西北各国包括西戎和北狄就立即归顺,愿意成为大雍的附属国。

        而辰王居然以西北各国并不是人人都是侵略者,普通百姓也是无辜的为由,就这么接纳了他们,还赦免了他们侵略大雍的罪行。

        西北各国的子民纷纷欢呼,尊敬的称他为天神之子。

        大雍也渐渐被各种祥瑞的出现转移了视线,人人都在称颂新帝仁慈宽厚,是天神派下凡来拯救黎民的天命之子。能有这样的皇帝是大雍之幸,是百姓之幸。

        那命丧在在战争中的数十万无辜百姓和阵亡的十几万将士再没有人提起,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想的越多,脑袋越痛,天道看准时机,猛的击碎了他灵魂中的封印。

        然后就见徐芝玉惨叫一声头痛得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即进来查看,第一眼看的竟然不是徐芝玉,而是徐芝玉松手掉在地上的那封信,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信上的鲜红的印章。

        不等厉怀明说什么,一个看起来像是偏将的侍卫,就快步向前将信捡起来塞进了怀里,然后才去看徐芝玉。

        此时徐芝玉已经缓过了脑子的疼痛,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更加不好了。

        厉怀明都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彻底疯掉。

        看出厉怀明的担心,徐芝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没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说完要侍卫扶着他离开了。

        厉怀明皱了皱眉,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想起什么记忆。

        眼见那位偏将也转身要离开,厉怀明瞥见他紧紧握着剑却在不住颤抖的手,突然福至心灵,喊住了他“这位将军,请慢。”

        那位偏将停住了,背对着厉怀明,等他继续说下去。

        厉怀明问道“不知道诸位镇北军的将士,舍身保护的是你们背后亲人朋友和大雍无数百姓,还是高高在上的战神辰王?”

        偏将握刀的手更加紧了,骨节发白,青筋突起,还能听到咔嚓的骨头摩擦声。

        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自然是我们背后的亲人朋友和大雍无数百姓。”

        厉怀明放心了,没在说什么,等偏将离开重新关上门后,他就慢悠悠的做到了桌前,拿起碗筷吃起饭来。

        和徐芝玉说了那么久,都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这一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天道看他这么慢悠悠的吃着饭,也不赶紧想着要逃出去的方法,焦急的问,“你怎么不急着想办法逃出去了?”

        厉怀明安慰它“淡定,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这里守卫森严,凭我一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不如先吃饱饭,养精蓄锐,待会有人来救我,才有力气逃出去。”

        天道好奇的道“谁会来救你?蝶影?还是徐芝玉?”

        厉怀明摇摇手指,神秘的道“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没有人来救厉怀明,不过整个辰王府都乱了起来。

        辰王从镇北军里挑选出来的亲兵全部反了,还在徐芝玉的带领下闯进辰王的书房,打开了书房里的暗室,找到了更多辰王和西北各国勾结的证据。

        等厉怀明被徐芝玉和镇北军的将士一起从房间里请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啊这,他只想着这些镇北军出身的侍卫们会悄悄放了他,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厉怀明(无辜脸)原来只是想撬几块砖,挖个洞逃跑,没想到一锄头下去把地基也给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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