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抄袭
知道什么叫静悄悄吗？
静悄悄又笔刷刷，正是现在。
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在埋着头，老师背着手慢悠悠的在几个过道里来回转悠。
他们正在进行期中考试。
高三上学期了，期中考试的试卷难度有些大，老师故意的，想测一下同学们的考点极限在哪里。
林奕最近的学习又下降了，但他不甚在意，他是特长生，成绩好不好的，其实就连他的“特长”好不好的，也没什么多大意义。
十道题能有八道题不会，五道可能都看不懂，边思考边蒙着写，蒙题有时候也是会很纠结的，于是他往隔壁桌同学的卷子上瞄了一眼，立刻就不纠结了。
刚选填上答案，就被从身后走过来的老师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别东张西望。”
老师简洁的提醒道。
林奕眉毛拧了下，却没点头。
老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大致留意了一下每个同学的答题状态，眼看着老师要走到过道头上了，林奕又开始不安分了，因为下面这道题，他还是觉得好纠结，不知道选哪个答案对的几率更大一点。
于是又探着身子往隔壁桌同学那瞄——这哥们儿是班里的尖子生，追着人家的答案走准没错。
结果老师转弯时一回头刚好给林奕得个正着，老师狠狠的咳了一声，林奕看完答案一抬头，如愿以偿对上老师“肃杀”的视线。
他显出一点窘迫，坐正了身子。
隔壁哥们儿更有意思，被看几次都毫无察觉，只自己一闷头子写，专心致志。
后面林奕又撞老师眼皮子里两次，说来老师也是奇怪，像故意纵着他似的，除了敲一敲他的桌子，咳两声，瞪几眼，这样不痛不痒的提醒一下，再没别的了。
运气这东西有时候太多了也不是好事，林奕这次的考试成绩明晃晃上升了一大截，竟然进了班级前茅，他这抄题的技术也算出神入化了吧。
于是非常荣幸的被老师请了家长。
因为考试抄袭事件。
有种生命“善恶有分”的错觉，是你的，不是你的，清清楚楚，诓来了也要还回去的。
孟亦烊最近做梦有点多，这让他非常的迷蒙，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爱做梦的体质，记忆里，小时候也几乎没什么做梦的经历，听见别的小朋友说自己昨晚做梦梦见了什么什么的，还非常的羡慕，可是最近……
这是把十八年的梦境都攒到现在，开始爆发了吗？
梦境过于真实，零零角角的细节都明晰的过分，梦境不是应该都很跳跃吗？为什么他的梦境这般连贯有序，严谨的像真实的生活——别人的生活，他还是有那种自我假设的错觉，像被强塞进了别人的记忆或幻梦，用他的身体和思维去经历和承受着。
谁的。
“经历”的时候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可是一旦醒来，他就会记不住所有人的脸，包括自己的，对，自己的脸，在梦里，真的是现在这张脸吗？
今天上午是学校特聘的医科教授的课，两周才有一节，孟亦烊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精力不够集中，下课了好半天他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呆呆的，直到叶小晴捏着笔头戳了戳他的桌子。
“我笔没油了。”
“啊？”
“我说我的笔没油了，你欠我的笔呢？还还不还了？”叶小晴故作生气。
“忘干净了吧！罚买两支，不许耍赖！”她补充到。
“哎呦！买买买，现在就去。”
去校超市的石子路上。
“小晴，你会做梦吗？”
“嗯？会啊，偶尔。”
孟亦烊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忍不住跟叶小晴说了起来，“我最近做了很多奇怪的梦，真的太奇怪了。”
“奇怪的梦？怎么奇怪的？”
“好像每一次的梦里，都是同一群人，总是梦见相同的人。”
“相同的人？”叶小晴的好奇心上来了，“谁？你梦见谁了？我认识吗？”
“不认识。”孟亦烊摇摇头。
“啊？”
“我是说我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孟亦烊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肉，“但是在梦里我们关系非常的好，很亲近，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是醒了后，我就忘了他的样子，不对，在梦里我也一直看不清他的样子，心里又很清楚他的样子，就……”
“你在说什么呀？又看不清又清楚的，反正就是个梦呗！管它呢！”
“不是只有梦，”孟亦烊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就很想跟对方说个清楚明白，“不睡觉的时候有时我也会，就是白天有时我也会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些画面，很真实，然后一会儿又消失了，重点是，‘它’好像依然是梦里的那些人，有一个人，他，他好像，和我有非常重要的瓜葛，但是我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你这……”叶小晴也有点听懵了，“确实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如果总是梦见现实生活中的某个人，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但你又说那个人你不认识……”
“咦？”叶小晴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学校论坛里最近有一个挺火的前世今生的帖子你看了没？”
“前世今生？”
“对呀！说我们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很少量的人他是可以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的，有的人他可能从小就会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也有的人他需要某种契机才能想起一点前世的事情，就是会感觉非常真实啊，是梦又不像梦，像你刚才讲的那样，哇，你厉害了！”叶小晴又调侃又羡慕的用一根手指指了指孟亦烊，“所以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有没有哪天走夜路感觉身上凉嗖嗖的，撞上了什么鬼啊仙的，或者你最近有没有磕过头摔过脑什么的。”
“你好好想想，近期的生活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或特别的人，说不定就有答案了。”叶小晴说的自己都快信了，努力的替孟亦烊点了点头。
孟亦烊“啧”了两声，作为一个跟得上时代步伐的正青春少年，鬼神之说，何其迷信。
然而，他的脑子里现在还在飘着的一幕一幕，又该如何解释呢？
还有师傅。
他就是觉得，越来越觉得，师傅的身形和走路的样子，和“那个人”，好像，尽管年龄很不相符，莫名的，就是像。
这让他又想起昨天……
在“爱情山”回来的路上，师傅开车很是不专心，就像自己在上一些无聊的课时，思绪开小差一样，开始的时候，自己还误以为师傅的“小差”开到了自己这，因为他总是时不时的侧头看自己，不够明目张胆，又不能说偷偷摸摸，隐隐藏藏。
然而自己跟师傅讲话的时候，他又总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像根本没听见似的，于是自己只好认真的一遍遍重复。
他们这天中午去吃了年轻人很热衷的火锅，因为丁楚石问了孟亦烊想吃什么，一上午过去，孟亦烊很饿，好久没吃火锅了，他随口就说了，没想到师傅还真带他去了。
在一个小一点的包间里。
火锅上来的很快，菜肉海鲜什么的直接就下锅了，孟亦烊没心没肺的吃着，没有注意到丁楚石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他一遍一遍不停的盯着孟亦烊看，像在世界地图里找一个犄角旮旯的小村庄，那是他最怀念的故乡，故乡里住着他最想念的人。
哪里？到底哪里像呢？
孟亦烊的性格不像，他太欢脱了，笑起来总是灿灿的一脸，但林奕不会，林奕没这么爱笑，脸——孟亦烊的脸更圆一点，肉也多了一点，软乎乎的，相比林奕的更立体一点。
嘴巴，不像，鼻子，不像，眼睛，眼睛……丁楚石在自己心里摇着头，不像，不像吧？孟亦烊刚好抬头，对他傻笑了一下，就支着眼皮去锅里夹菜了，眼尾的形状明显起来，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丁楚石突然觉得，某一个角度，像了。
眼睛连着眉毛，眉毛……孟亦烊头发留的不长，但是刘海很多，垂在额前，半遮半挡的混在眉间，让人看不清清晰的眉型。
这让丁楚石不自觉间有点着急，好想看清，把孟亦烊的五官弄个明明白白的。
手在桌面上不停的抬起又落下。
他想上手了。又不停的忍住。
直到孟亦烊终于差不多吃饱了，扒着小碗喝了一口麻酱和醋混合的料汁，几缕发丝就在碗的边沿一同“品尝”了料汁的口味。
他终于逮到了机会。
毫不犹豫起身站了起来，探着腰一只手伸向了孟亦烊的额间，刘海被他捏在了指间。
四目相对。
孟亦烊直接懵住了。
丁楚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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